殿下，臣要自荐 第2章 夜闯四皇子宫殿

温辞为什么会在这？

楚珏站在那，有些不解。

温辞也没说什么，只是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一步一步踏在了金砖上，带着点闲庭信步的意味。

“殿下，春日宴在即，许多世家子弟都回来赴宴，陛下担心您会不熟悉，便派微臣前来同您商讨一下。”

说白了就是怕楚珏这个瞎子到时候在宴会上出丑。

可皇帝究竟为什么突然想起他？

楚珏坐在太师椅上，他能感受到对方站在自己身前，浅紫色的官袍格外显眼。

“云卿，快请温大人入座，泡一壶好茶来。”

“是。”

温辞做了一个礼，可弯腰低头的那瞬间，他脸色恢复成平日里的模样。

“温大人，请坐。”楚珏被云卿搀扶着坐下，“还请问温大人，父皇怎会突然提起此事？”

有仆人搬来一张椅子摆放在温辞身后。

温辞道谢后，轻轻落座。

绛紫色的官袍，在殿宇中，如一株骤然绽放的紫玉兰，雍容而极具压迫感，玉带勾勒出劲瘦腰身，随着他落座的动作，带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而后，对方拿起桌上的茶，轻抿了一口，是碧螺春，称不上好，但也不差。

“不过是几个公公无意间翻出了明妃娘娘的画像，被陛下瞧见了而已。”

楚珏正欲端茶的手猛地一顿，僵在空中。

明妃？那不是原身早逝的貌美病弱的母亲吗？

竟然连明妃的画像都能翻出来，不是都说已经尽数烧毁了吗，竟然还留了一幅？没有人在背后操控？

他不信。

但对方竟然是为了让他重新出现在皇帝的眼前，只是为了让他去参加这一场春日宴，这未免有点太莫名其妙了。

究竟是谁？会是面前这个人吗？还是……楚宸呢？

温辞目光落在紧捏着湖白色瓷杯的手，那肤色几乎要融为一体了，而后又看着面前这人。

这位四殿下，倒是很熟稔呢。

“陛下大约是看见了明妃娘娘，睹物思人，又想起了殿下您，所以才派我来。”

楚珏抿下茶杯里的茶，茶末被他不小心喝了进去。

“咳咳——”

楚珏放下茶杯，他偏过头时，一段白皙脆弱的脖颈自松垮的领口露出，宛若引颈就戮的天鹅，透着易碎的美感。

“殿下！”云卿上前一步查看情况。

也这是这个时候，温辞假意关心，实则倾身向前，广袖如流云般拂过桌面。

就在这个看似不经意的瞬间，他另一只手的指尖悄无声息地抵住楚珏的茶杯杯沿，将其精准地推离了原先的位置半寸。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掩藏在看似关怀的肢体语言之下。

“殿下？”温辞关切道，“殿下可有哪里不适？”

楚珏摇摇头，拽着云卿的手臂，“让温大人看笑话了，我这副模样要是出席了春日宴……”

温辞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点揶揄道：“殿下怎会如此觉得？外面那些人久不见殿下，也对殿下甚是关心。”

关心？看他笑话还差不多！

楚珏坐直了身体，云卿见他茶杯空了底，伸手又给他沏了一杯，还顺带帮温辞也沏了杯。

眼盲的少年抬手准确无误地拿住了那个茶杯。

温辞垂下眼，唇角似乎向上扬起了两个点。

殿内霎时静得可怕，只余茶水注入瓷杯的潺潺轻响，与两人清浅交错的呼吸声。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温辞忽然开口问道：“殿下喜欢品茗吗？”

楚珏不明白他这么问是想做什么。

“喜欢。”

整天除了装瞎子还是装瞎子，肯定得找点事情干啊，比如喝茶，晒太阳这些事z。

“微臣府上有些新茶，正巧殿下喜欢，不如微臣送些给殿下。”

温辞这厮要做什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那就先多谢温大人了。”

温辞目光紧盯楚珏，看着他被热气熏红的脸颊：“四殿下客气了，不如借此机会，殿下出来走动一番？也好让各家都看看殿下？”

哦——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不是哥们，我只是个眼盲的不受宠皇子！你盯着我做什么？

楚珏不解，拉拢他一个炮灰皇子的意义就是毫无意义啊。

在说了，他也不想被别人当枪杆子使，这个不是招笑吗。

“殿下意下如何？”

温辞忽然凑近一些，旁边的云卿倒是先替楚珏担心起来了。

她目光紧紧盯着温辞，不明白这位权倾朝野的丞相究竟想干什么。

要不要将此事汇报给太子殿下？

“四殿下？”温辞出声道。

只见楚珏端坐在那，“那就，先谢过温大人了。”

“殿下客气了。”

温辞点头，再饮一杯后，便告退了。

送走了温辞，楚珏只觉得浑身疲惫，有种连上了三天大课一样，他只想躺在床上歇息。

“殿下。”云卿在一旁站了许久，“温大人这是何意？”

楚珏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肩膀也随之抖动。

“云卿。”

“奴婢在。”

“是不是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了？”

云卿眨了眨眼。

“诶……是的，殿下。”

楚珏摸着自己的肚子，那里已经在抗议了：“去御膳房说一声，我饿了。”

-

殿内烛火幽幽，在穿堂而过的夜风中明灭不定，将楚珏孤坐在床榻的身影拉长，扭曲地投在墙壁上，随着火光不安地晃动。

此刻他坐在床边，手上是白日里遮挡着眼睛的白纱，此刻被他摘了下来。

不是，温辞到底是是什么意思？

他是瞎子！他是瞎子诶！

哪有让瞎子出去乱逛的，他是想混吃等死没错，但这不代表他不珍惜他的命啊！

楚珏握紧了手里的白纱，这都什么事啊。

烛火的光影倒映在墙面上，不知哪里冒出来了一只老鼠。

楚珏深吸一口气，还以为是云卿，结果是一位不速之客。

吱呀一声，门开了。

“云卿？”楚珏垂眸缓缓扭动脑袋看过去，嗓音里还带着点困意，“怎么了，云卿？”

那人没说话，只是一步一步靠近坐在床榻上，混着夜风的凉意直逼楚珏。

楚珏能感受到对方在慢慢逼近，紧接着，是一只带着厚茧的大掌落在眼前，光影被遮挡。

楚珏的呼吸有些许急促，那只手在自己眼前挥动了几下，然后突然靠近，紧逼自己的双眼。

来人指尖直勾勾对着楚珏的眼珠子，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毁了他的眼睛。

宋青峰的手往前了一步，盯着这位从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的四皇子。

“云卿，你怎么不说话？”楚珏忽然一抬眼，将对方的容貌收尽眼底。

大抵是没有想到楚珏会突然抬起眼看他，宋青峰后退了两步，目光落在这个眼盲的四皇子身上。

男人，习武，云卿没有发现，是不是代表着他可能是太子那边的人？

也不一定，万一是温辞的呢？

楚珏伸出右手在空中抓了抓，然后抓到了宋青峰的手腕。

“……！”

“云卿？你最近吃胖了？手腕怎么变粗了？”

宋青峰瞧着这个皇子纤细的手指，掐着嗓子道：“……殿下，您认错人了。”

楚珏哦了一声：“认错人了，云卿呢？你又是谁？怎么这么粗壮啊……”

宋青峰抿着唇，他常年习武，身子当然壮了。

“怎么不说话？”楚珏用力拽了一下对方，结果对方纹丝不动，自己倒是差点摔了。

宋青峰：……好弱。

楚珏见对方不不说话，又问他：“你嗓子怎么回事，天生的还是感染风寒了？”

宋青峰又不是姑娘家，嗓子当然粗旷。

“殿下，奴婢这嗓子是天生的。”

“天生的？那可真难听。”楚珏的手摸了摸对方的手臂，粗壮有力，“之前做什么的，哪个宫来的？”

“殿下……”

宋青峰右手已经摸上了自己腰间，那里藏着一把短刀，虽说计划里只是让他来探一下这位四皇子的虚实，但如果有暴露的风险……

不是真瞎子的楚珏，自然是看见了对方的举动，想杀他？

楚珏面无表情看着前方，“去帮我把云卿叫过来。”

短刀刀刃亮在眼前，银色的刀刃上投射出烛火的光芒，可楚珏依旧是那副模样，空洞的眼眸里一丝害怕都没有表露出来。

“殿下，云卿姐姐这会出去了，有什么事不如和……奴婢说？”

云卿居然此时不在！

该不会是把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全都一个劲汇报给太子了吧？

鸦青色的长睫轻轻颤了颤，藏在被褥下的手紧握成拳。

宋青峰本来想着欣赏一下楚珏的表情，可对方忽然用那双空洞的眼眸子看他：“我要见云卿。”

宋青峰愣了下。

“我要见云卿！她去哪了？把她叫回来，她不可能抛弃我！我要见她，我要见她！”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是个瞎子，所以看轻我！想要抛弃我另寻出路！”

楚珏说得情真意切，甚至还爬起来，他将殿内八仙桌上的摆放的茶具全都用力推到地面上，

连带着宋青峰也被他这模样逼着后退了两步。

可对方似乎还不满，他似乎在摸索着什么，却无意间踩到地面上破碎的茶具，鲜血从脚底涌出，印在地面上。

这四皇子……

“滚！都滚！都给本殿滚啊！”

楚珏似乎没有感受到脚底的疼痛，他被一旁不知道什么东西绊倒了脚，摔倒在地面上。

宋青峰有些狐疑地看着楚珏，这位四皇子究竟是真瞎了，还是演技炸裂？

“怎么回事？殿下怎么了？”

寝殿内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侍卫和奴才。

宋青峰看了眼殿外的情况，又瞧了眼在地面跪坐的青年，最后翻窗离去。

这四皇子……分明是个真瞎子，大人是不是多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