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蒙蒙亮。
“砰砰砰。”
一道敲门声刺激到耳膜,常歌被吵醒,她揉揉眼睛,从床上爬起身,披了一件外衣,前去开门。
来的人是莺儿。
她捧着一个油皮纸包,塞给常歌,“这是我们公主刚刚给你,为太子殿下做的早点,你待会拿着它给太子那儿去交差吧。”
常歌都懵了,打开那油皮纸,里面是很多又大又香的包子馒头。
莺儿又道:“不过,我劝你哦,你装模作样地下厨,所以最好是去热一下,小心点,不要被人发现了。”
“公主最近可能没空过来了,我只负责在饭点前过来,给你送膳食。”
“我也不方便在这儿招摇,先走了。”莺儿嘱咐完,趁着没人,就赶紧跑走了。
常歌抱着那些包子,愣愣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比起感动,常歌更多的是感叹。
在这样的时代,竟然还会存在两个如此纯粹的人。
公主和莺儿啊,真的是她的两位田螺小仙女。
常歌看准时辰,热过早点之后,就前去给太子送餐。
今日太子殿下有所进步,连吃了两个肉包子,还命太监塞给嘴馋的常歌几个肉包子,冷冷道:“把它们吃完,不然我打你板子。”
常歌:……
太监用盘子端着包子给她,常歌偏偏拿了两个馒头,咬了一口,才愤愤道:“我亲爱的太子殿下,您说话能不能不要夹枪带棒啊?怪烦人的!”
“我烦人?”
“对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讨厌鬼呢!”
李泓璟气笑了:“我给你好吃的,你还骂我?”
常歌咽下包子,语气软下来,笑道:“我没有骂你啊。我是说,不知道的会那么以为,可我知道你是个大好人啊。”
“马屁精!”
常歌凑近他,“那我这个马屁精,可不可以再讨要一样东西啊?”
李泓璟语气生冷,“不可以!”
“为什么?”
“哪那么多为什么?好好当你的小厨娘,别的什么事都不许瞎想!”
常歌摆手,“哼!”
“嗯?”
常歌看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迫于皇权压迫,默默闭上嘴。
常歌想给公主做一只笔,给她个惊喜,可在这宫里没认识几个人,她需要的那些材料,就必然要求到李泓璟。
想到这里,常歌收起脾气,温和地笑道:“太子殿下,求求你啦。”
“你都没听,怎么就拒绝啊?”
“于你而言,就是个举手之劳嘛。”
李泓璟拍了拍常歌的头,挑挑眉道:“你得寸进尺了。”
常歌撇嘴,嘟囔着小嘴,闷闷不乐。
李泓璟可不管这个小小的厨娘是否高兴呢,说:“早点把那两样美食给我做出来,我要是不满意,你吃不了兜着走。”
“噢。”
李泓璟离开之后,常歌没有回去,而是四周逛逛,打算找一根大小合宜的竹木。
既然要不到做铅笔的材料,那她就不做铅笔,改做竹笔。
在小竹林找了半天,常歌才看到一根非常完美的竹子,坚硬,大小跟铅笔差不多大,她立即欢喜地掰开,捡起那根竹子。
竹笔做法简单,只需要将写字那头削成钢笔那种样斜斜的,尖尖的,然后在上方钻一个小洞,从洞那而再往下划,开一条小槽。
不足的是,这个东西没有铅笔便利,因为它很像钢笔,是需要沾着墨水使用的。
常歌怕自己做的不好,又多捡了几个做实验,然后迈着欢快的步伐,欢欢喜喜地回到房间。
常歌拿了一把小刀,趴在桌子上,精心地做那根竹笔。
由于是第一次做,常歌确实是失败了好几次,时间很快过去,常歌不得不收起它们,开始去厨房做太子的午餐。
也是幸运,说是说给太子做美食,她还没给太子做过一餐饭,倒是餐餐吃了太子的膳食。
虽然她背后是有公主保护,可常歌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每餐都要自己先动手,以免被人盯上,或者公主没来得及出手,她要是没做饭菜,那可就完蛋了。
常歌将晒干的萝卜取下,加入食盐,腌制一下。
然后,起锅烧水,常歌打算做一个清蒸鲈鱼,正快准狠地抓起一条肥鱼,抡起菜刀,剁鱼头,偏偏就注意到了角落里有个鬼鬼祟祟的人。
她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何德何能还有人有耗费精力偷窥她?
常歌不懂,可她绝不惯着,抡起水桶里的水瓢,朝对方砸过去。
水瓢稳稳当当地飞出,“砰”的一下,砸在甜豆婆婆的脑门,然后掉在地上。
常歌走过去,捡起水瓢,皱着眉,夸张地表示惊讶,“哎呀,甜豆婆婆,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这儿藏了一只大老鼠呢!”
甜豆婆婆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离开。
小德子捧着柴,悠悠走过来,望着甜豆婆婆的身影,说:“你惹她干嘛,待会她要在背后使绊子了。”
“我哪里想跟老人家计较啊,谁让她看我不顺眼,我反正不受这个气。”
小德子将木柴放在灶台边,一边往里面放柴火,一边说:“她现在啊,在这宫里位置很尴尬,说是东宫的人,却不再插手太子殿下的膳食,又没有被调走,所以她不盯着你,她怎么打发时间啊。”
“白领工资还不好啊,逍遥又自在。”
小德子没再回答,常歌瞎忙活一通之后,依然是偷偷领着公主做的餐食,去给太子当午膳。
完事之后,常歌又捣鼓了一下竹笔,还将墨汁制作好后,用可密封的小竹盒装起来,到了下午,常歌将腌制好的萝卜干用手拧干水分,加入辣椒、胡椒、五香粉、酱油和白芝麻。
最后,倒上一滚热油,抓拌均匀,就能吃了。
常歌迫不及待地尝了尝,味道香辣,爽脆,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常歌捏着下巴,想了好一会,打算往里面加点泡面里面的调料。
那么想着,常歌就拆了一包泡面,拿出调料包,加了一点点在萝卜干里面,继续尝一下,味道好像确实更好了。
常歌满意地点点头,放在碗里摆好盘。
等到莺儿端来公主做的晚膳,常歌再一道端去给太子。
晚膳时间,常歌喜滋滋地盯着李泓璟桌上的美食。
李泓璟正好夹起一块萝卜干,就听见一道低沉的嗓音大喊:“太子殿下,不能吃啊,里面有毒!”
只见甜豆婆婆一路拐着腿,小跑来,指着常歌骂道:“就是她下的毒,我亲眼看见,她加了一味粉末。”
“喂,我就是个渣渣,我哪来的胆啊?”常歌对此指认十分懵逼,看向一脸怒意的李泓璟,顿时慌张起来。
她拉住李泓璟的衣袖,“殿下,你相信我啊,我真的没那么胆子!”
“我看你虎的很。”李泓璟冷眼,轻声说了一句,不怒自威。
“竟然不信我?”常歌双目不自觉染红,气的不行,朝甜豆婆婆质问道:“谁主张谁举证。你凭什么空口污蔑我,有本事拿出证据啊?”
“殿下,她整日鬼鬼祟祟的,房间里面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常歌叉腰,“你才鬼鬼祟祟呢!”
甜豆婆婆说:“你要是清白,怎么会害怕搜查房间呢?”
“够了!”李泓璟冷冰冰的眸子瞪着甜豆婆婆,吓得对方一个哆嗦。
常歌说:“既然你说我下药,我自己以身试毒,可以吧?如果我吃了,毫无大碍,你该当如何?”
“任凭处置。”
“好,这是你说的,”常歌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大把萝卜干吃。
嚼着嚼着,咽下去,隔了一会,常歌的脸顿时笑不出来了,因为她真的觉得肚子隐隐作痛。
不就是加了一点点调料包吗?刚刚吃怎么没事啊?
常歌微微捂了捂肚子,强装镇定,却依旧被甜豆婆婆看出端倪,她得意地笑笑:“怎么,你这是肚子痛了?”
常歌翻了个白眼,“我要是下药,又何必自己试毒?根本就是你趁我不注意,偷偷做了什么手脚。”
甜豆婆婆冷笑:“殿下,奴婢请求彻查她的房间。”
李泓璟招了招手,身边的太监就去搜查常歌的房间了。
手机、零食,搜出来要怎么说?
常歌攥着衣角,狠狠地瞪着甜豆婆婆。
等待的时间是煎熬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常歌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捂着肚子,又很难受。
李泓璟挥手,招了个太监过来,附耳说了些什么,然后那个太监就跑了。
常歌额头浮起虚汗,双手都冷冰冰的。
隔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那群太监就将从常歌床上搜到的书包和竹笔之类的玩意,倒在地上。
甜豆婆婆得意地挺直腰板。
“解释一下吧,这些是什么吧?”
李泓璟冷冷的磁音传入耳朵里,常歌心虚地道:“只是我的私人物品啊。”
甜豆婆婆说:“你进宫之前,可没查出这些东西来,是怎么带进宫的?”
常歌小声道:“可是这些东西不是违禁物品啊。”
反正她带的东西,甚至不存在于古代,常歌找漏洞,给自己辩驳。
“哼,那你躲在房间里,研究这个是准备做利刃害谁呢?”甜豆指着那只竹笔和小刀。
“这是竹笔,用来写字的,不是凶器。”常歌说:“因为、我想给公主做一支笔,一只可以随身携带的笔,”
那只笔旁边,还有一个用米糊粘合的精巧空白纸册子,李泓璟迟疑地望着常歌孤单的身影,猜到了她的心思,眸色变得柔和,“你想让她随心写字,表达自己?”
常歌点点头,“对啊,本来要找你要些石墨,做不需要沾墨汁便能写字的铅笔,你不答允我,我只好做竹笔咯。”
“世上有这样的笔?”
“是啊。”
李泓璟话题一转,问道:“你和嫚儿走得很亲近?”
常歌低下头,回想起那位小公主,虽然仅仅见过一面,她却坚定地说:“说实话,我们不算亲近,可这无法定义她在我心目中的位置,她是我敬爱的朋友。” 李泓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指着书包里那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那是些什么东西?”
常歌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那块会发光的砖头、奇奇怪怪图案的充电宝,和一堆膨起来的零食薯片。
她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解释这些,不得把人吓死啊?
虽然这是个不知名的朝代,可是历史存在于过去,是不能胡乱去改变其轨迹的,常歌深吸一口气,只好胡说八道了。
她指着手机和充电宝说,这只是块长相奇异的砖头,指着零食说,这只是包装奇异的美食,说着,还拆了一包薯片给李泓璟尝。
李泓璟抓了一个吃,然后就看着常歌在这种时候,竟然还给宫女太监分起零食来了。
李泓璟寒光乍起,厉声道:“鬼话连篇!”
“来人啊,把她给我打入死牢……”
常歌吓得浑身发颤。
甜豆终于又得意起来。
常歌望着李泓璟那双毫无温度的双眸,心底的小石头狠狠砸下来,脑子也混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