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政敌帐内夫妻 第7章 舌战群儒为小妹

晨起，程知早早梳洗得当，在程府门口等候，目送父兄去成兴伯府商量退亲事宜。

见程知愁眉不展，程翊上车前转身，宽大的手掌轻拍着她的肩膀，宽慰她，“爹和哥哥会处理好的，你放心赴试去。”

程守义看着沉稳的儿子和忧愁的女儿，内心十分郁闷，头一次去退亲，也不知道如何面对。意味深长看了一眼程知，欲言又止，拂袖离开。

“乖乖在家中等着，或者去云鬓坊散散心，莫要胡思乱想。”程翊又拍着程知脑袋，留下最后一句叮嘱便离开。

成行伯府。

杨家对程家父子的到来礼数周全，奉为上宾。

除了在外当值的杨大郎、杨二郎，杨家老夫人、成兴伯杨长谦、夫人王静娴以及杨景辞全到前厅接待，皆以为程家父子此次是来商议婚事。

然而，当程翊提出程知需要科考须得延后婚期时，杨家人皆是面露诧异。

纷纷看向杨景辞，带着质问的眼神询问他是否知晓此事。

女子参加科考早已传遍京城，杨家在昨日也提及过此事，当时只当是朝堂风云，与己无关。

没想到今日程家上门，竟是为了此事。

看见长辈神色复杂，略带审视，杨景辞即刻起身解释：“祖母、父亲、母亲，昨日程知与我商量过此事，我答应过她，支持她参加科考。”

“胡闹！”杨长谦面显怒意，“婚姻大事，关乎两姓之好，岂容你一人做决定？你将长辈置于何地？”

表面上是在责怪杨景辞不把长辈放在眼里，实则在暗讽程家做事不地道，不顾两家颜面。

杨长谦身为成兴伯，与夫人王静娴生下三子一女。长子杨景明，次子杨景骁，皆已入朝为官，前途似锦。长女杨景舒早已出嫁。

唯独剩下一个杨景辞性情跳脱，令全家操心。

想着杨景辞与程家小女儿早已定下婚约，等成婚之后，他自会收敛纨绔少年的劣性。

如今两人已到成婚年纪，程家心疼女儿，想让程知晚些嫁入杨府，这倒能理解程家父母的心境。

但此番“延后婚期”，却是个无底洞。

若程知知难而退则延后三四年，若程知青云之路顺遂则需六七年乃至更久，岂能让杨景辞空耗年华？这种没有定数的事情，杨家不能接受。

“杨老夫人、姨父姨母，此次事情来得突然，确定程知要科考，不敢有所隐瞒。我程家世代皇商，唯有程知一人有凌云之志，自然要支持新政。只是科考一事耗时之久，怕这婚起得延后数年。”比起程守义尴尬心虚喝着茶水，程翊起身拱手，姿态恭谨却自有一股沉稳气度，“杨程两家不是外人，侄儿与景辞如亲兄弟。两家至亲，侄儿不忍景辞空耗数年。思虑再三，若要两全其美，为今之计便是解除婚姻。程知可安心科考，景辞亦可再觅良缘。”

厅内瞬间噤声。

杨老夫人经历岁月沧桑，早就听出程家要退亲的意思，“你们要退亲？”

“不可以。”杨景辞一听退亲，即刻起身反对，“我与程知商议过，杨家不会有人阻拦她参加科考。她若不想那么早嫁人，我等她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可轻易改变？”

杨景辞早已把程知当成自己未过门的妻子，突然的改变他无法接受。

杨家人其他人冷静看着程家父子，斥责杨景辞言行举止有失风度。

杨家并非非程知不娶，若是程知真要考取功名之后再成婚，杨家未必能等他那么长的时间。毕竟杨景辞已到娶妻年纪，程知不嫁，杨景辞不能不娶。

既然程家先行开口退亲，那便不算杨家不仁义，杨长谦心中有了盘算。

一屋子的人各自有自己的心思，但王静娴是真心喜爱程知，哪怕她成不了自己的儿媳，也会祝福她一举高中。

只是想到程知退亲将会闹的得满城风雨，到时候也会对程知的名声有影响，她试着斡旋。

“是啊，这早早定下来的婚事，又有青梅竹马的情意，怎舍得说断就断？”王静娴试图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程知既然要科考，我们自然是支持的。只是，程知身为一个姑娘，退亲一事传了出去，将来她再找婆家就麻烦了。不如让两个孩子先办婚事，程知在杨家研学，景明当年也参加科考，说不定还能指定一二。这样一来，岂不两全其美？”

杨景辞正是这是这种想法，点头附和着。

母子俩期盼的目光投向杨长谦，却只换来他不容置疑的眼神。两人心下一沉，都噤了声。

“姨母心慈，程翊替程知谢过姨母。若程知先嫁后考，怕入府之后无法全心全意伺候公婆，更难以相夫教子。感念姨父姨母厚爱，更不忍因程知之故，耽误景辞表弟的终身大事。如今唯有忍痛退亲，方能免于日后愧对亲长。”程翊将再度躬身，语气诚恳却暗含坚持。

字字句句将事情利弊分析，皆以“为杨家着想”放在第一位，将“退亲”说成无奈之举，免去了程家单方面悔婚而引发杨家怨恨。

言毕，杨老夫人与杨长谦交换眼神，皆是支持程翊所言。

新政刚出，杨家不可能顶着压力阻止程知赴考。若是延后婚期，会耽误了杨景辞的人生大事，这不是杨老夫人所愿意看到的。若因为程家女赴考一事而杨家提出退婚，恐怕要让人骂杨家不讲仁义。

正巧程家主动退亲，既全了杨家的体面，又解了困局，何乐而不为？

他们喜欢程家女，也希望与程家联姻，却不至于非程家女不可。既然程家开口退亲，何不成人之美？

从一开始，程翊便没有打算延后婚期，而是往着退亲的目的去。

程守义在一旁听着干着急，本来是想延后婚期，听着程翊的意思是准备退婚，这跟原来计划的不一样。他着急得想开口解释，却听杨老夫人说。

“真是可惜了一桩婚姻，程家丫头也是我看着长大。难得她一个姑娘有这般志向，我杨家怎能做那绊脚的石子？退亲之事，杨程两家好聚好散，择日便依礼解除婚约。”

一锤定音，没有回旋的余地。

程守义明白，程家不能既要程知赴考，又要杨家苦等。

“祖母，程知被退亲，您让她往后如何议亲？”杨景辞不顾众人暗示的眼神，大声在厅内反驳，却遭到杨长谦的怒视。

王静娴也想留住这份婚事，低头看见杨长谦握着她的手，眼神示意她不要挽留。对此，王静娴只好将话咽回肚里。

厅内的人都看着杨景辞在挣扎这段即将结束的订婚，没有人开口支持他。

“表哥，你知道我的秉性，我虽没什么本事，但会尊重程知。程知嫁到别家去，哪有在杨家自在快活？”杨景辞着急抓着程翊的胳膊。

“景辞，慎言。”程翊脸色一沉，毫不客气地打断。这话贬低了程知，声音不由冷了下来，“你这话把程知当什么了？那不成她离了杨家就没有好归宿了？还是你觉得她只能依附你才能自在快活？”

眼神犀利，语气不善，连着反问直指杨景辞无礼轻漫。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杨景辞立马改口，“表哥，是我失言。”

程翊借势提高声量，“程家今日所为，是为程知前途，亦是为景辞着想。两家世交，又是至亲，不想因儿女私情伤了世代交好的情谊。孰是孰非，还请杨老夫人和姨父姨母做决断！”

因杨景辞失言，原本占理的杨家在气势上瞬间矮了几分。

几番商议，杨家最终应允择日正式退亲。

程翊礼数有度，见杨家态度缓和，赠礼致歉，带着面色复杂的程守义回府。

留下杨家众人商量退亲事宜。杨景辞闹着不同意，其他人拿他没办法。

他作势要去程家找程知，王静娴厉声喝止，“景辞，站住！你找到程知，你让她如何做决定？你去了只会让她难堪。”

刚迈出去的步伐停下，杨景辞不想让程知为难。她父兄来退亲，回想昨日在云鬓坊的事情，猜想她也是想退亲的。

王静娴看着小儿子愣在原地原地，苦口婆心说导，劝他不要去程家惹事。

“母亲，我。”杨景辞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说话，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众人望着他落寞的背影，皆是摇头叹息。程家这一出，着实让人意想不到。

回府的马车上。

程守义念叨着程翊不知轻重，把程知的后路全部堵死，这是害了程知。

程翊瞥了一眼程守义，没有反驳他，挠了挠发痒的耳朵，全当耳旁风。

眼见程翊油盐不进的傲慢，程守义气得吹胡子瞪眼，“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气得胸口堵得慌。

还在程府焦急等待的程知，看着眼前一桌美食却没有胃口，不知道父兄到杨家结果如何。

“二小姐，二小姐。老爷和少爷回来了，少爷正在往我们院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