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政敌帐内夫妻 第20章 遭受轻佻尚书护

车厢内再度陷入沉寂，两人之间无形的距离，并没有因为陆怀骰的保证而减轻。

梳月、云岫不舍地看着马车离开，担心程知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哎呦，云岫姐姐、梳月妹妹，你们不用担心。程掌柜又不是跟我家公子跑了，瞧你们愁的，他们晚些就回来了。”青松留在云鬓坊做照应，以防程家人找程知，而梳月、云岫来不及通知陆怀骰。

“你胡说什么！”梳月柳眉倒竖，作势要撕烂青松的嘴，“要不是你们陆大人找我们小姐做哪什么日流金的首饰，我们小姐也不至于只身一人入宫。长这么大，小姐还没一个人出门。”

“是我失言，我错了。”意识到失言，青松立马道歉，不敢反驳，“梳月妹妹你别生气。以程掌柜的才学，来年金榜题名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将来入朝为官，出入宫闱还不是常事？今天权当是我们公子提前带程掌柜去熟悉熟悉她以后‘当值’的地方。这就叫未雨绸缪，是好事儿。”

梳月听罢，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傲娇地别过脸去。虽然还是哼了一声，但脸上的愠色明显缓和了许多。

云岫看着这对活宝，一个气鼓鼓、一个赔小心，忍不住掩唇轻笑。

她端出刚从福禄斋买来的点心，“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小姐吉人天相，定是平安顺遂的。”

看见点心，梳月那点小脾气和青松的尴尬瞬间被香甜的气息冲淡，一对活宝瞬间眉开眼笑，不再纠结刚刚那点不愉快的插曲。

马车行至宫门口，稳稳停下。

望着高耸的宫门，如同无形的威严。

程知压下心头的忐忑，迅速摆正神色，掀开车帘，微微躬身，将一位婢女该有的恭敬姿态做得滴水不漏。

陆怀骰将程知的举止神色纳入眼中，先行下车。

他并未立刻迈步离开，反而回身，将手中那把象牙骨洒金折扇平稳地递向程知，“你此行只是为掩人耳目而佯装婢女，你是云鬓坊的掌柜，无需做这些婢女所做之事。拿着。”

这动作出乎意料，程知微怔，迟疑了片刻，试探着将手心轻轻覆在那扇骨之上。

沉稳的力道自扇柄传来，牵引着她稳稳落地。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他微凉的指节，让程知心头微颤，连忙垂下眼帘。

“你只需跟在本官身旁，不必紧张。”陆怀骰收回折扇，目光锁在她低垂的眼睫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亲和些。

“嗯。”程知低声应道，她有点不习惯陆怀骰这般亲近的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走去，正巧迎上陆怀骰的同僚。

“哟，这不是陆尚书嘛。今儿个真是稀罕，身边竟带了位如此标致的小美人儿！”为首一人摇着扇子，语带轻佻，目光肆无忌惮地在程知身上打量。

“就是，陆兄平日可是不近女色，清心寡欲得很。这是哪家小娘子？竟藏得这般严实。”另一人立刻附和，眼神同样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戏谑。

他们看程知一身朴素装扮，误以为她是陆怀骰新得的侍妾，便随意拿她取笑。

见那直白的审视和调戏，程知只觉得一股羞愤的热气直冲脸颊，却克制自己的情绪。她手指在袖中紧紧攥起，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这些能与陆怀骰玩笑的人物，地位必然不低，是她万万得罪不起的。

听出同僚对程知的轻佻，也注意到他们眼里对程知毫无顾忌的目光。陆怀骰脸色一沉，侧身挡在程知身前，“此乃正经良家女子，非尔等可以取笑。”

语气不容置喙，同僚们笑容僵住，面面相觑，不敢继续说笑，“失礼失礼，还请陆尚书和姑娘见谅。”

众人微微向程知颔首抱拳，以示抱歉，便匆匆离开。

陆怀骰看出程知眼里的羞愤，萌生出一丝愧疚，“让你受委屈，是本官失职。你若不愿，不必勉强，本官可直接送入回府。”

程知诧异。她没想到陆怀骰会如此维护她，更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让她离开，“可大人已经应承了皇上，若是大人此时反悔，不怕皇上怪罪？”

“皇上为皇后备礼情深义重，但让你无端受辱，绝非本意。你我已尽心备好所需，你若想走，皇上那边，自有本官担待。”

陆怀骰的信誓旦旦让程知确信，眼前之人是绝不能得罪的贵人。

既然来了，便没有退缩的道理。

素来要强的程知不会选择退缩，挺直了脊背，迎上陆怀骰的目光，“承蒙大人信任庇护，民女岂能半途而废？事已至此，自当倾尽全力，不负大人所托。”

陆怀骰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原以为程知在车上对名声的顾虑，加上方才的难堪，认为她会选择离开。

“好。” 他微微颔首，眼中掠过一丝赞许。

太阳当空。

程知跟在陆怀骰身侧半步之后，穿过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皇宫大殿。

每一步，程知都走得小心谨慎，不让自己出一丝纰漏。这是她生平第一次真切地感受皇宫的威严肃穆，让人心生敬畏。

不曾想，自己竟是以这种身份步入，内心百感交集。

期待着将来的某一天，她能以程知的身份光明正大走进。

皇亲国戚和朝臣命妇皆至。

“皇上、皇后驾到～”军队的太监声响起。

众人朝拜，“臣等恭请皇上、皇后圣安。”

皇上、皇后：“众卿平身。”

程知跟随着陆怀骰站起。

尽管陆怀骰叮嘱过不可窥视天颜，强烈的好奇心还是让她按捺不住。她小心翼翼掀起一点眼睫，目光透过低垂的睫毛缝隙，飞快地向上方扫去，倒想看看传闻中恩爱和睦的帝后长什么样？

这一瞧，程知惊叹。

自诩容貌不俗，可此刻得见皇后真容，方才明白了何为“国色天香”。

皇后端坐凤位，姿容华贵，瞬间将程知的小家碧玉映衬得黯然失色。见帝后二人言笑晏晏，眉目间流转的情意，更是让程知看得有些出神。

见皇后目光扫向这边，程知立马低着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她曾经听闻，皇后还是晋王妃时，曾不费一兵一卒击败了反军的舅舅一族。传闻皇后当时的气势逼人，在才能、谋略方面毫不逊色于男子。

故此，皇后也曾是程知默默钦佩的对象。今日得以见到真颜，程知难掩内心的兴奋，克制着喜悦。

帝后的话语在大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清晰可闻。

程知微微侧耳，姿态依然保持着婢女的谦卑认真听着皇后的话语，生怕遗漏了任何一句。

直到小国使臣觐见，这才拉回程知的思绪。

“尊敬的大宸皇上、皇后娘娘，我怀仁国主及举国百姓，感念大宸天朝浩荡恩泽，特将我国世代相传的至宝‘日流金’，敬献于陛下与娘娘。祈愿两国邦交永固，日月长存。”小国使臣言辞恳切谦卑。

“怀仁国主有此诚心，朕与皇后甚感欣慰。贵国献此至宝，朕赐粮草百担、锦缎百匹。听闻贵国近日遭遇天灾，朕再遣医官十名，携药材前往资助。”

小国使臣心中狂喜，连连谢恩。有此厚赐，暗道此行总算功德圆满。

众人好奇小国至宝有何奇特之处？

小国使者揭开了覆盖在托盘上的明黄色锦缎，颇为骄傲地介绍，“此宝名为‘日流金’，乃我怀仁国山川灵气所成。相传常年供奉此宝于侧，可保身无病恙。若非敬献大宸皇帝陛下，我国绝不敢轻易示人。今献此至宝，唯求大宸天威庇佑，永沐皇恩。皇上、娘娘请看，此宝置于日光之下，光华自生，璀璨夺目。”

一块约莫鹅卵大小的宝石，众人仰长了脖颈观看，左右扭动脑袋，发现此物在阳光下散发七耀眼的光芒。

小国仆从将盛放宝石的托盘高举过头顶，大太监小心翼翼地接过，呈至帝后御座之前。

帝后拿起宝石端详，确实见那“日流金”折射出炫目而温暖的金色光华，触手温润。

帝后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此石虽奇，终究不过一块稀世宝石。

其真正的价值，在于它所象征的臣服与归顺。作为天朝上国，大宸自然要施以厚恩，彰显气度，安抚属国之心。

帝后观赏完毕，太监便捧着托盘，让阶下的皇亲国戚与重臣命妇得以近观，以示恩典。

众人虽只能屏息细看，不得触碰，却也足以一睹这小国珍宝的风采。

托盘行至陆怀骰与程知面前时，程知立刻凝神细看。

作为云鬓坊掌柜，她对珠宝玉石有着本能的敏锐。眼前宝石质地晶莹，色泽华贵，确属上乘，若制成她手稿中那套“十二花树”头面，定能璀璨夺目。

她心中已将自己的手稿转化为真实的物件，内心生出一股强烈的期待。

随着太监将托盘移走，程知的目光一路跟随“日流金”。

流向陆怀骰往下第三人处，程知微微蹙眉，奇怪看着宝石。

这日流金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