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王大公子说的是什么办法?”
夜凉如水,入梅在院子里摆了一桌吃食,几人赏月对饮。入梅也早没了在宫里的规矩,坐在秦音旁边手舞足蹈的将白天遇到的事情讲给宁簪听。
宁簪也跟着好奇了起来,忍不住追问。
入梅故作神秘的摇摇头,秦音浅酌了一杯酒,笑解释道:“说完他就神神秘秘的走了,也不知道去捣鼓什么了,只说了明天在我们这里汇合。”
卫琤一语道破:“故弄玄虚。”
宁簪悄悄凑近秦音耳边道:“卫公子好像不太喜欢王大公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秦音点点头:“卫琤喜静,王湖太吵了,吵得他心烦。”
“......心烦恐怕另有原因。”宁簪看秦音一脸的疑惑,叹了口气,只道是当局者迷。
“嗯?”秦音不解,怎么交友是卫琤自己的事情,她也不跟着掺和了。
“昭乐,明日出发一定要多加小心啊。”宁簪不放心的又嘱咐了一遍。
“好。”秦音拉着宁簪的手,一遍一遍的应着。
卫琤虽然喝着酒,眼睛时不时的看向秦音,因为喝了几杯酒的关系,秦音的脸颊微微泛红,丹唇无需胭脂装饰,看得他生起一身热来,忍不住将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醉意上了心头,他缓缓起身:“我有些醉了,先回屋了,你们慢聊。”
卫琤平日里酒量还行,今天才喝了几杯就喊醉。秦音嘱咐道:“夜里凉,别因醉酒忘盖被子啊。”
哪里还需要盖的,他都想躺在地上睡了。卫琤乖觉的点点头,顺拐走了。
同手同脚走出大老远也没发觉,卫琤有时候真忍不住想唾弃自己龌龊,每次盯着秦音的脸看总是想入非非,平白无故发出一阵汗来。
他进屋坐下,迫不及待的喝了几口凉水,喝得着急咳嗽了几声,侧首看到放在桌上的佩剑,剑穗悬空垂着,两颗红玉珠子分外惹眼。
此物最相思。
卫琤从怀里掏出他之前没胆子送出去的簪子,通身银色的簪子,簪首上用玉雕做待放的木芙蓉,巧的是他的簪子上也镶嵌着两颗红玉珠子,成双成对的。若是戴在秦音的发间,应该会更好看的。
“咕咕,咕咕。”
窗口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卫琤的思绪,见又是那只带灰点的鸽子他忍不住蹙眉,最终还是起身,将它腿脚上的信条拆下。
他看都不看就凑到烛火处欲点燃,可又指尖一顿,还是将纸条打开。这次纸条上的字有点多,却看得卫琤不由得睁大双眼:
“为何不给我回信,速去束口,我已从西魏启程去北梁,咱们束口见,还有看到我的纸条记得给我回信,不给我回信我就不停给你传——纪晴周。”
卫琤扶额,又是催他去束口的消息。想到纪晴周咋咋呼呼的样子,他走到在书桌旁边坐下提笔,还是给他回了消息。
“不去。”——纪晴周会气得给他写一堆信的,不行。
“有事。”——这样好像也不行,要是他们查到秦音这里,可就不好了。
“不去,勿念,别烦。”想了想,最后提笔写下这六个字,前两个字表明了他的态度,后四个字是希望纪晴周不要一直来烦他。
大概是上次被华瑄抓包有些心虚,这次卫琤写好之后先是往窗外看了看,确认没人之后放飞了鸽子。
被纪晴周这么一打扰,卫琤的兴致片刻没了,翘腿躺在床上,眼睛又忍不住看向桌上的簪子,快速将它拿到手里,躺在床上左看右看好似能看出一朵花来。
在烛火的照映下,他看到手里一会是花,一会是沾了鲜血的剑。
好似又回到了那日乞巧节,夜色撩拨人心弦。卫琤时常爱盯着秦音的脸看,却不太敢多看她的眼睛,因为经常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他的身影,他很惶恐。
可他不知为何,这次大着胆子靠近她,将脑袋贴着她的脸颊,她没有推开他,只温柔的冲他笑。卫琤情难自抑,低头凑近她时,轻轻合上了眼,又陷入一片迷茫之地。
迷迷茫茫间,他又看到那日他一人持剑闯入鼓乐声声、推杯换盏的春宴,满府的侍卫家丁扑向他,而他扑向宴会的主人,也是他的父亲。
父亲一手搂着惊慌失措的美妻,一手搂着比他弟弟小几个月的儿子,他那时杀红了眼,直冲三人的命门而去。但护主的狗子很多,两人抓他手,两人抓他脚,还有几个拿棍棒和刀剑直往他身上招呼,还有一把剑砍向他的脖子。
破空而来的石子击在他的头上,让他侧头躲过了锋利的剑,将束手束脚的狗腿子挣脱开,飞上房梁。
梁下叫骂声不断,咒他心狠,骂他杀人不眨眼,还有吓得屁滚尿流的大人直呼侍卫抓住他。
卫琤轻巧如燕,在梁上几番盘旋,抓住机会翻出屋外,跳上墙头,不知跑了多久,感觉自己身上的血都快流干了,整个人无力倒在地上。
眼睛闭目前,只看到一双金贵的鞋子和听到一声叹息:“真可怜。”
再睁眼,天光大亮。
阳光洒在他的被子上,他呆呆望着床顶许久,才意识到现在身处何地。
擦了擦自己满脑袋的汗,竟是做了一晚的噩梦。他起身,手膈到一个冰凉的物体,是那根发簪。
他将簪子收入怀中,洗漱了一番之后,提着剑来到了院子里。
卫琤向来有晨练的习惯,一招一式间格外锋利。一斩仇人,二斩权贵,三斩鬼神,不信人情只信自己。
昨夜噩梦的驱使下,卫琤剑气更加凌厉,左劈右砍,摧残的树叶片片落。
“你折腾那些无辜的花草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卫琤的怒气,他快速收剑转身,脸上的戾气散了大半。
秦音脚步轻快:“一大早就练剑,这么刻苦啊。下次别折磨这院子里的花草了,都被你砍得不像样了。”
卫琤嘻嘻一笑,一开口就耍嘴皮子:“我瞧这些花草太呆板了,想着修剪一下。”
秦音被逗乐了:“我来叫你去用膳,你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吃完饭就出发了。”
“行。”卫琤说着,那剑柄轻轻敲了敲秦音的脑袋后跑开,剑穗一下打在她的脸上,不痛,但心里有些痒。
入梅早就准备好饭菜,卫琤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坐下吃了没几口,王湖就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了。
“还好还好,你们还没走。”王湖坐在椅子上喘了口粗气,“我昨晚梦见你们抛下我走了,急得我醒来就过来了。”
王湖气喘如牛,宁簪递给他一碗水:“王大公子喝点水吧。”
王湖接过杯子:“还是我弟妹贴心。”
宁簪吓了一跳,一把夺过王湖手里的茶杯,往后一倒:“谁是你弟妹呀,王大公子别瞎叫。”
慢悠悠跟在王湖后面进来的王澄也道:“哥,阿簪胆小,你别吓着她。”
宁簪拿茶杯里的水泼王澄也,当然茶杯里没多少水了,只有几滴浅浅落在王澄也的脸上。
王澄也故作害怕的挡了挡,连忙讨饶:“错了错了。”
入梅瞧得乐呵,复又想起期待了一晚上的事情:“王大公子,你还没说你想的是什么办法呢。”
“我想的是,噗嗤。”王湖还没开口,就望着卫琤笑,被卫琤横了一眼都生气,张口欲讲,又是“噗嗤噗嗤”的笑。
卫琤道:“无聊。”
入梅急得拍桌子:“快讲,别光顾着自己笑呀。”
王湖拍了拍自己的脸,快速整理了自己的表情:“我那个方法呀,其实很简单。既然那余报如此好色,昭乐又是一个姑娘家怕吃亏,所以,那就让昭乐扮男装,卫琤扮女装好了!”
“什么!”
王湖这个想法实在是匪夷所思,众人都不由得睁大了双眼,秦音惊得合不拢嘴:“这,不太好吧。”
“哪里不太好了,你去大石寨不也穿得男装吗?扮起来像模像样的,看不出来。诶,我衣服都给你们带过了,你们瞧。”说着,王湖把自己带着的包袱打开,里面摆着几件粉粉绿绿的裙子。
卫琤道:“为什么不是你扮?”
“我堂堂王大公子,怎么可能扮女子呢。别废话了,卫琤你快去换上,等会方县令来了,就可以立刻上马车了。”
卫琤挥开王湖的手,不耐烦道:“去!”
“你这人,你不穿,那你让昭乐穿吗?”
卫琤眼底闪过一丝挣扎,看着秦音愣得不知道该做什么的表情,他皱了皱鼻子,咬咬牙:“我穿!”
“这才对嘛!给!”
卫琤眼睛死死盯着王湖手里的衣裙,好似那是一碰就死的毒药。抬头看到王湖幸灾乐祸的表情,他嘴角一勾:“不过我有个要求,你也穿!”
“我哪里需要穿呀,诶,卫琤走慢点。”
王湖瞬间想跑,却被卫琤抓住了后领子,被拖向屋内换衣。王澄也乐得看好戏,抱起刚刚被王湖挣扎丢在地上的衣裳道:“我给他们送进去!”
漂亮的男孩子就该穿女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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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女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