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灯人 第8章 情感怀疑

过了几天，水果盘子和方诚小人都做出来了。

盘子是荷叶形的，不规则，上面还有荷叶的纹路，俨然就是一片荷叶，被水洗之后，水滴在上面更是把盘子的漂亮凸显的淋漓尽致。

方诚小人大概有十厘米高，两只手共同攥着一支话筒放在胸前，这个动作陈故南问过徐舟季，他觉得不错，似乎可以把方诚热爱音乐的样子展现出来。

底下是一个底座，上面有紫色的纹路，用白色的光往下照时，釉面光滑透亮，可爱又好看。

陈故南把两件作品交给徐舟季，让他自己拿回去，趁宋兰枝还没走。

这两天他很忙，徐舟季也不敢贸然打扰他，毕竟客单堆起来还得营业确实挺累人的，加上他朋友那边正在和他商量展区的事，更让他觉得压力山大。

所以没事的时候，徐舟季就跑去找张驰，他进了一家公司做新媒体，凭借好看的长相和很有心机的话术帮助这家公司获得了还不错的收入。

秦欢这边还没想好要做什么样的衣服，只是老师忽然打电话告诉她最好准备两套来展出，这才发难，模特除了张驰还需要一个。

她甚至找徐舟季问过想不想当模特，但最后想想还是一男一女比较好，但当务之急是衣服的款式，还有要表达的东西。

“啊——老陈，我脑袋空空。”她跑来陶艺店里坐在沙发上喝奶茶。

徐舟季给她买了包薯片，这会店里只有他们三个人，没有被设计折磨的只有徐舟季，他这会儿还在想下周日的生日party会发生些什么。

刚收到邀请时，他告诉陈故南这件事，对方显然更在乎这个party上会发生什么，但随即又把担忧压下去。

因为徐舟季说方诚是那种看起来很混混实际上很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的人，party在酒吧也只是因为有生日演出。

生日会有新歌吗，应该会有的。

毕竟是朋友，所有这个生日会还邀请了罗文旭和张驰，幸好是周日晚上，大家基本都没事。

想着这个，徐舟季鬼使神差地给方诚发了句“吃了吗”，那边没有回应，他也不大想撤回。

这个时候陈故南忽然站起来，穿好外套拿着手机走出去。

没人问他去干嘛。

等他回来时，左右手分别抱着一盆盆栽，绿油油的，倒是挺好看，只是这种天气，不太好养。

徐舟季这才想起来，前段时间陈故南说店里有两盆草死了，准备重新换两盆。

虽然他很喜欢绿植，却不会刻意打理养育，所以他养的绿植死得快，换得也快。

“你不能好好养养吗，我看着都有点感情了，死了就丢多可惜。”徐舟季这么跟他讲过，他当时的回答是：

“死了就丢了呗，占位置又难清理。”

到这种时候他总会怀疑陈故南是不是什么隐藏身份的大少爷，怎么到这种情况还没自己持家……

可随即想到的是，如果自己也像这个盆栽一样失去了留在陈故南身边的价值，是不是也会留下一句“丢了呗”。

秦欢跟他们聊了会儿天，放松完之后就离开了。

前面的客单做完，现在就只剩到店的客人，前几天做好白坯的两个客人说今天来上釉，陈故南亲自指导他们。

细致的手法，温柔的语气。

徐舟季觉得这种时候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不是那个说啥都要被他吐槽一遍的人，只是一个很专心对待自己事业的人。

他想知道陈故南的事。

但是对方从来不说，只会听着他讲方诚。

可方诚的事总有讲完的一天，以后怎么办。

无聊。百无聊赖。

冬天快要来了，徐舟季走去停车场的路上裹紧外套——应该要加衣服了。

房间里的灯关了，他举着台灯看那架钢琴模型，本来说开着灯看也没问题，宋兰枝已经走了，徐晴外面有套房子，只是偶尔才回一趟别墅。

这栋别墅里只有他一个人。

举着台灯看要被送出去的礼物，有种奇怪的神圣感，徐舟季不知道方诚会不会喜欢这个，罗文旭的礼物是一个超级炫酷的打火机，张驰送了一张方诚喜欢的歌手的专辑。

他的呢。

钢琴模型并不是玩摇滚的人会喜欢的吧，自认为与方诚认识了这么多年，他的喜欢应该是一清二楚，但是他甚至不知道对方喜不喜欢钢琴。

陶艺小人放在模型的旁边，灯光照着亮亮的。

把礼物打包好之后，徐舟季拿起手机打了个视频电话给陈故南。

“白天还没见够吗，晚上还要给上司打视频……”陈故南在刷牙，叽里咕噜突出几句话。

“我在想我是不是不那么喜欢方诚。”

“嗯？”手机被立在洗漱台旁边，徐舟季看见陈故南含了口水，仰起头漱口。

“就是感觉明明是一见钟情，现在却想不明白我钟情什么。”

那边没说话，他就自顾自说下去：

“最开始见到他就只是演出，那张舞台照就是那时候拍的，方诚身上有股子莫名其妙的魅力。我们相处那么久，又是看海又是爬山的，我自认为挺了解他，但是现在要送礼物了忽然觉得不了解他了……”

洗漱完毕，陈故南把上衣脱了。

“不是你怎么打着视频就开始脱衣服？你准备勾.引我吗?”

“神经病吧，换睡衣。”他利落地把睡衣套上之后他拿着手机走到阳台，点了根烟。

“你可能有点送礼物焦虑？礼轻情意重嘛，别那么焦虑，还是说因为送礼的对象是方诚所以才焦虑。”

烟雾飘起来，隔着屏幕徐舟季看不真切。

他回忆起来，以前也这样和方诚聊过，那个时候他焦虑毕业。

不过抽烟的是他，方诚边听边告诉他人生无限可能，没有什么大道理，最后是把他叫出去骑着机车跑到了一条废公路上。

正好是黄昏时刻，云朵上的色彩被太阳的余晖揉在一起，公路的对面是这整座城市，它们被黄昏笼罩着，艳丽的光照在一些高楼的玻璃上，折射，发散。

他喜欢方诚的生活，自在，无忧无虑。

方诚说他上了高一后实在学不进去，于是背着父母偷偷跑了，之后被他爸逮回去狠狠打了一顿。

他们以为他离家出走甚至准备报警了。

后来他爸妈也没办法，只好给他办了退学，在那之后过了好久他才认识了乐队的人，开始搞乐队。

“我的人生那可太草蛋了，我的歌里面也经常写‘哎呀草了这个世界’之类的，你的人生又不是一毕业就完蛋了。”方诚说。

黄昏结束了，废弃公路上的老旧路灯只能起到一种不会伸手不见五指的作用，方诚点烟，火光照在他脸上，印在徐舟季眼睛里。

“黄昏之后黑是黑了点，那不是还会天亮吗？”方诚说。

那个时候他就觉得不愧是自己喜欢的人，讲大道理都这么通俗易懂。

陈故南的烟抽完了，徐舟季的方诚小故事也刚好讲完。

“所以又不是送了个人家不喜欢的礼物，你们的关系就会到此为止就会直接完蛋啊，你焦虑啥？焦虑不懂方诚？”

仔细一想，确实是这样的。

他喜欢方诚，只是止步在喜欢上，更深的东西他没去扒，他只知道跟方诚在一块他会很开心，方诚也很轻松。

“得，陈老师，就这样。”

“啥老师？之前不都叫陈哥吗？”

“忽然被你搞得顿悟了，当你是我启蒙老师，陈老师更高级。”

“那陈哥就很低俗吗？”

徐舟季被逗笑了，这都什么脑回路啊……

挂了电话之后，徐舟季也拿睡衣准备洗澡睡觉，脱衣服的时候忽然想起来在屏幕里换衣服的陈故南。

在他那留宿都没见过他直接在自己面前换衣服，这次算是第一次见他的半.裸.体，他是没想到这人居然不是那种弱柳扶风的类型。虽然也没壮硕成双开门，但该有的肌肉都还是勉强能看出来。

这才想到第一次和陈故南见面时，他抬了一箱满满的金属饰品进来，至少有40公斤。

当时他放下箱子甚至粗气都没喘……徐舟季本来以为他是那种衣服底下只有骨架的怪力人。

应该是平时也不经常出门，一般都穿着衣服，他身上还蛮白，某两处还很……

“啪——”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徐舟季猛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直接拿花洒对着脸冲。

明天周一不用上班，徐舟季准备去骚扰一下罗文旭，两个人快半个月没见了，结果给人发消息，没回他又打了电话过去，接起来对方说两句话，他觉得罗文旭像被吸干了精气一样。

“工作……不是人干的。不过明晚不用加班了，去不去余温喝酒？”

因为表白被拒，他已经好几个月没去过余温了。正好明天陈故南估计也没事，徐舟季打算把他也带上，虽然听了大大小小的关于方诚的事，但他也没正式见过他。

算是一个很不错的交友机会。

答应了之后，徐舟季又给陈故南发消息，问他去不去，要去的话开车去接他，那边顿了几秒才回他可以。

于是周一吃完晚饭他就开车跑去接陈故南，看到他时他刚好走出街道，就省得他再去停车场。

陈故南穿了件黑色的大衣，里面是件高领毛衣。酒吧里虽不至于冷，但是出门穿着也没错。

“我还没见过你穿黑衣服。”

“黑衣服要是弄泥巴上去太明显了。”话锋一转，陈故南问道，“不过你见你白月光带上我干嘛？”

“万一你忽然有点创作灵感了呢，而且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他。”

余温的乐队有好几支，一般是一队一队轮，看他们排班，今晚不一定是方诚他们队。

“行吧，好好开你车。”说完陈故南就闭上眼睛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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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情感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