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阵子娘隐约觉得心有不安,将一批金条字画藏到了她床下的暗室里,当时自己还笑话她杞人忧天,外寇都打跑了,也不知娘还怕什么。
结果,意外真的来了,一群戴着红袖章的人就那么突如其来的闯进家里,说要“维护党的纯洁,破除四旧,打倒地主,解放穷苦人民”摆放在外面的字画全被烧了,值钱的家当都被收走,搬不走的就准备砸。
娘亲其实已经病了很久了,那天她穿着体面的长袄马面,就像一座山似的挡在了慕汐的房门前。
“各位,我家姑娘还未出阁,你们好歹留些家具好让她以后得以过活,当年我们家太爷和老爷带着大半家产抗击倭寇,马革裹尸,战功赫赫!这么多年我也自问没有亏待过家里的佃户长工,修桥铺路办学堂每次都没说过二话,请各位给我们妇孺三人留个体面吧!”
说完,褚母深深的朝那些□□拘了一躬。
这时村长拉着卫兵头子也细细地说着情,确实褚家是有名的大善人,当年外敌来袭也是老太爷带人守护牛家村,这大恩,村里没人不念着的。
家里的奴仆们也都跪下求情,□□们这不是第一次打地主了,还没有一家是这种情况。几人细细商量了一番,决定进去搜查一番,防止偷藏,除此以外并没有打砸屋内的家具。
多年的家底就在那天被抄了个七七八八,奴仆们的契约也都被废除了,除了褚慕汐的屋子里还算有几件家具,整个褚家一夜之间变得空空荡荡。
□□走后,奴仆们收拾好包袱跪在门外叩头辞别,褚母对着他们挥了挥手:
“且都各自回家去吧,以后你们就自己当家作主了,好日子来了,去吧,去吧!”
奴仆们参差地站起离去,这下褚家大宅彻底地安静下来,褚母也像这座大宅子一样,被掏空了全身的气力。
当晚,褚母就起不来身了,把褚慕汐叫进房里细细地嘱托她照顾好侄子,又絮絮叨叨地说起还好给她订了一门不错的亲事,多少能庇护一二。
索幸褚母的先见之明,藏起来的金条也算可以保住姑侄之后的生活。
褚母去后,褚慕汐带着四岁大的小千奕无力安葬,只能一把火烧成骨灰,也免得死后还被扰了安宁。
褚慕汐花了半个月整理萧条破败的宅子,结果没想到,距离抄家刚过了二十天,又来了一批人。
褚慕汐本就对因他们抄家而导致娘亲离世心有怨恨,结果这批人里竟还有一个混子,看褚慕汐生的美貌,除了一个四岁幼童在旁无所依仗想要轻薄于她。
褚慕汐随了爷爷,天生力大可徒手劈木,当下发起狠来,活生生地将那人的手脚折断,血淋淋的镇住了所有人。
双手沾血的褚慕汐双目通红,对着来人说到
“我们姑侄确实孤苦无依,国家的政策我们无力反抗,但你们若是想要欺人太甚,那我就这一条命,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镇上的警察都介入了,褚慕汐的未婚夫正是镇长家的大儿子,林镇长当晚就来了,说帮她平息此事,但她与他儿子林子安的婚事就此作罢。
褚慕汐答应了,退还了婚书。
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虽然村里的青年还是很多垂涎褚慕汐的美貌想来结亲,但都被家里勒令禁止。
虽然是农村,但谁想家里娶个母罗刹回去,万一一言不合也将他们折断手脚可怎么办?再者,谁都想有个家底殷实的亲家,像褚慕汐这样带着个小侄子的,谁不嫌是个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