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女城主 第32章 与郡主谋

三道人影在黑夜悬挂着红梅圆灯的走廊中行色匆匆。

中位的红珠将手中的气死风灯伸出霁无霜的右前方为她照亮前路，边走边道明来龙去脉。

“是南华耀纠缠三小姐，三小姐才奋起反抗，用花瓶砸了他的头导致失血过多昏迷不醒，如今正被摄政王锁在水房里。二少爷一直跪在书房门外请罪。”

急切的身影倏然顿住，“我们被禁足，摄政王内宅之事旁人不好去插手，现在唯有一个人能够救她。”

“是谁？”红珠紧声问道。

“华莹郡主。”霁无霜侧身握住她的肩膀，嘱托道:“在我回来之前今日那些丫鬟婆子都要看管好。”

红珠极少见到她面上如此慌张，正色道:“小姐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她们发现一丝一毫。”

霁无霜回首对坠在身后的任管家恳请道:“明日那些丫鬟婆子必定会亦步亦趋跟着我，再想离开恐怕不易。所以我现在必须要去摄政王府一趟，希望您能为我画张路线图。”

“少夫人您随我来。”如此紧要时刻，既是同伴又是上下级，任管家自然能帮则帮。

取了地图，霁无霜片刻不敢耽搁，施展轻功融入到夜色中，按照地图上标注的精简路线往目的地急色而去。

摄政王府坐落在寸土寸金的百屛坊中央地带，内里千檐百宇，气象恢宏。月色下红心点点宛如一双双窥伺的眼睛，盯着每一个欲靠近的不速之客。

坊内此时更夫敲响第三遍铜锣。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朦胧的月色下，轻纱笼罩的拔步床中躺着位白玉美人。

一节宛如新鲜嫩藕般光洁无暇的手臂随意搭在精绣着牡丹花的锦被上，那如羊脂玉般光泽夺目的面容纵然是在沉睡中也难掩慵懒风情。

突然那远山黛眉拢在一起，熟睡中的梦美人陡然惊醒，而在她身旁无声无息地坐着位毫不逊色的风华女子。

女子以纱遮面，露出一双微微上翘的凤眼。

惊诧的视线撞进那双深邃而神秘的暗眸，有一瞬间，南华莹觉得自己要被吸进那窥不到内里的深渊中。

“霁无霜。”她们虽未曾谋面，但南华莹却异常笃定她的身份。

“是。郡主慧眼如炬。”清冷的声音，宛如月色拂面。

确定身份后，南华莹的视线越过她停留在贵妃塌上无知无觉的守夜婢女，她撑起身来，因只着抹胸，露出胸前光洁的一片。

一只皓洁如玉的胳膊穿过白皙细腻的侧颈垂下，另外一只则呼应着上下其手。然而霁无霜始终正襟端坐，面上毫无波动。

她的耳边传来南华莹妩媚的声音:“我的婢女可是大宗师级别的高手，虽然你也不赖，但想不惊动她似乎有些难？你的帮手是不是他？”

霁无霜轻笑一声，音色冷淡:“郡主尽管猜测。”

南华莹很清楚她此行目的，慵懒道:“没想到你竟会来找我，霁家正被禁足，如果我现在大喊一声，你们霁家是不是就完了。”

霁无霜注意力被分散的同时，危险已悄无声息的接近她的胸膛。

南华莹五指微曲正欲行凶，突觉得皓腕一痛，接着被一股无法反抗的力量扣在真丝床榻上，而她的人翻了个身，身体变成躺在床上，头却悬在床沿外。

南华莹几时这样狼狈过，她尚未来得及发火，一阵天旋地转，人又被塞回锦被里，让她这气白白憋在心中。

缥缈的宛如空谷幽兰之声传来:“郡主聪颖，想必不会拒绝一份送上门的助力。”

南华莹本想见识霁无霜的慌张凌乱，没想到身处下风的她竟还能如此沉着冷静。此时觉得若是自己大动肝火，便是在博弈中落了下乘。

“奥——是什么助力？”南华莹重整好，一手支着头侧卧在柔软温暖的床榻上，一面用宛如葱白的手拍了拍身旁空置的位置，“总不会是要将长孙云祁送到我床上来吧？”

“正好本郡主还没尝过这一类型。”

“郡主，今日你我二人今日谋的是天下，此时提男人是否有些小家子气？”霁无霜的话轻悠悠飘来。

南华莹黛眉一挑，哪肯落下口舌，只是还未来得及辩驳，耳边再度传来那从容不迫的声音。

“何况纵然我肯，郡主您愿意生意还没开始前就欠合作之人的人情吗？”

“好一个舌灿莲花，难怪皇殿之上，我父王都不能奈你何。”南华莹说的是谴责之词，语气中却没有半分动怒之意。

“郡主过誉。”霁无霜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淡然模样。

出事的时候南华莹未动，眼下她也不可能连夜去救人，在计划成功前，霁无霜索性好好与她好周旋。

南华莹撇了撇嘴，“你倒是和长孙云祁一样无趣。他在外头，难道你不怕他心生嫌隙吗？这男人可是容不得别人贬低他们世间主宰的地位。”

“我既已在这里同郡主交谈，便代表着我有绝对的话语权，可以畅所欲言。”霁无霜依旧说着模棱两可的话。

诱饵一直在动却无大鱼上钩，南华莹也失了甩钩提杆的耐心，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所求的我已知晓，现在可以展示你带来的筹码。”

“我所求郡主未必全然知晓。”霁无霜话说在前头，“我要的不止是救我小妹，更要你护她和我弟弟的周全。”

“狮子大开口。”南华莹露出不满之色。

“郡主莫着急动怒，不妨先听听我的筹码。”

“行啊。”南华莹打了个哈欠，以此表示自己的不在意。

“那日在松苑，群众中有很明显要败坏世子品行之人，可此人在从侍卫身上搜出一包药后，便悄悄离开人群而去。”

佯装兴味的面色上有些难以控制的裂痕。

霁无霜却全然无视那双紧盯着她瞧的暗眸，继续道:“我可以自己去追查，或者找人递消息给摄政王，也可以不查。”

“你说这些与我何干？看似也无法给我带来任何利益。”南华莹不动声色道。

霁无霜另起话头。

“听说府上寻了个郎中来，不巧他与我有些渊源。此人专治疑难杂症。所谓望闻问切，仅一个望和闻字已经无人出其右。不知郡主可见过？”

一双桃花眼里发出晦暗不明的光芒，“你该明白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我也知道审时度势。此时郡主不想让我知道的我必定不会知道。”霁无霜故意停顿一下，随后话锋一转:“而郡主想要消灭的人也正好是我的目标。”

两双流光溢彩的眼眸无声交锋着，暗潮涌动，明明谁都未动，但却仿佛在两人间已你来我往数百招。

霁无霜既有求于人，适当的时候自然要示弱，她提前败下阵来:“还望郡主恩典。”

南华莹如何不知这正是她口中所说的审时度势，可她还是难掩欢畅，只因此时她是上位者，而霁无霜是有求于她的下位。

“当目标实现后呢？”南华莹探询道。

“彼时便更凭本事。”霁无霜实话实说。

虽不中听却坦诚，南华莹勉强同意这个交易，“给个准确的时间，总不能让我等你成婚生子后。”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但也不好让郡主久候，就在禁足结束之前吧。”霁无霜给了准话。

“郡主身体康健，想必一两年的时间总能等的上。”

霁无霜一再逢迎，南华莹心中却还有忌讳:“难道你不介意给霁家下毒之人吗？”

“目标一致时同行，分道扬镳后各凭本事。”霁无霜丝毫不隐藏内心真实打算。

偏偏这份坦诚，让南华莹开始对两方的交易有了信心。若是霁无霜说不在乎，那她今日必定走不出摄政王的门。

不过南华莹生性多疑，还是有些不放心，最后再试探道:“本郡主还有一个附加条件，事成之后我要长孙云祁，你不会舍不得吧？”

“圣上已命我与少城主退亲，只因我在禁足只等着两年期满办手续，届时郡主想要自己去拿便是。”霁无霜完全不为所动。

“好。阶段性的交易可以达成，期待你的表现。”南华莹抚摸上那副冷艳赛雪的容颜，柔腻丝滑的触感传递到她手上，令她不禁叹道:“可惜这副好皮囊，完全不解风情。”

“这天下又有几人能如郡主风采夺目。”

南华莹仿佛触碰到毒蛇般收回手，“别用这张脸无趣的人就赶快走吧。明天我会去救你妹妹的，放心。”

“不用等到明天。”霁无霜话音未落，双眸中就映出熊熊火焰。

南华莹面露讶异之色，但很快反应过来，沉声道:“真是滴水不漏。”

“现在你可以离开，我要起身更衣前去救场了。”

“多谢郡主。”霁无霜悄无声息地退下。

既要救人，这火势肯定不能太大，不消片刻就已经被控制住，但已足够惊动主人。

南华莹看着全身湿透早已昏迷过去的霁妙容，再看看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南华耀，难掩厌恶之色。

她用锦帕掩着鼻息嘱咐道:“先将她带到我院里去，找府医给她好好治疗，有事我会去禀报父王的。”

当霁妙容被婆子们架着离开的身影出现在暗处悄悄观摩的视线里，霁无霜的心情如同她双眸中的火焰般，腾腾燃烧。

一道熟悉的身影紧随其后，半日未见，霁鸣谦竟已憔悴万分。

按下心头的怒意，霁无霜在任管家的陪同下，悄无声息的借着混乱掩饰去与叶上青见上一面。

而南华莹还候在南华耀的卧房外室，一来等着述说救人之事，二来她要会一会霁无霜口中新入府的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