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不停息的赶了七日的路程,人人面露疲惫。
黑马上的男子望了一眼天际一方隐约出现的城市,眼眸一亮。又垂下头看了看怀中的女子。不由的皱眉。
他们七日的南下,天气早已经不再是九皋雪原上常年不化的冰雪,而是一片春暖洋溢。男子蹙眉的看着怀中的女子,这女子生于大齐那寒冷之地,长于风雪冰天之国。早已经习惯了寒雪利风的吹打,现在哪里受的了气温突然的转变,竟然发起了寒热病。
因为一冷一热的缘故,她的脸庞有时醺红烫得惊人,体温逐渐上升到令人堪忧的地步,有时又寒冷的颤抖,面色苍白。卷缩在他的怀中动也不动,晶亮的双眸也蒙上了一层迷朦,却又似乎神志不清。
这一切让他担忧的直皱眉头。这个女人绝对不能死了。
“木程,你前去和咱们的人汇合。叫上张大夫过来。”男子厉声吩咐。
身侧一同骑马的男子闻声,应了一声,快速的策马朝着那个城市而去。
南菀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觉的自己的脑袋好重,呼吸也急促的令胸口发闷,嗓子里的干痒让她从昏睡中慢慢醒来,就在半醒半睡之际,就听到身边的悉悉索索声音,废力的用手撑起身体,怎奈已久不进食的她虚脱的连半分力气都使不上,幸好不知道是谁眼明手快,一把扶住她。
“不要乱动,妳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一声极其陌生的声音就这样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南菀抬头去看,可是视线却是一阵模糊,只感觉被人很轻柔的裹在被褥里,又在背上垫了垫枕头,让她舒服的靠在上前。
想张口说话,却发现嗓子干涩的让她发不出声音,不自觉地舔了舔唇。
男子细心的发现她的举动,立刻端了一杯热茶凑到她的嘴边。
有了热水的滋润,她感觉喉咙不再嘶哑干涩,也比刚才舒服多了,当视线对准这个男人的时候,南菀瞳孔一缩,速度的伸手挥开男人的手,目光和声音变得异常冰冷:“这儿是哪里?”
男子显然一顿,没反应过来。片刻,没有回答她的话,轻声对着门外的侍卫说道:“去厨房将粥端来。”
“回答我!”轻润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打破了这寂静无声的僵持。
男子回头看了她一眼,依旧是那万年不变的脸孔:“我现在还不能告诉妳。等妳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一如九皋雪原时的对峙,南菀自知肯定从这个男人口子听不到她要的答案。便细细的看了一眼男子的装扮和室内的摆设。
男子已经换掉了那一日的土匪装扮,一身的素袍没有任何图纹,极其的朴素。而这个房间也是简陋不已。一看便是民居不要的地方,让他们霸占了。根本没有任何让她可以参考自己现在所属的国家和党派。
这伙人……很小心,而且相当的防备她。
自那日被人击晕到现在,她根本来不及看一眼外面的世界,只知道她已经离开了大齐。方才一瞬间的开门,隐约的可以看见院内杨柳的浮荡,空气中洋溢着夏季的炎热。这个季节,大齐应该还是雪海一片,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是在巫夷国?龙楚国?或是南厥一带?
乱了,乱了。万没有想到自己设计好的一切就这样被这伙人全盘打乱了。怎么办?该怎么和夜明他们联系?
男子看着床上的女人眼睛微垂,似在思绪什么。有些赞赏女人的冷静睿智。
三日后,南菀的身体好的差不多时,一早被人拉起,还来不及换衣,就被人捆住了手脚,蒙住双眼,堵住耳朵。塞进了马车。
一路上她就这样被人捆成粽子绑在了马车里,这伙人很赶,似乎她像一个烫手的山芋想赶紧交了任务走人。她倒是希望赶紧的到他们的老窝,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竟然犯着得罪大齐国和巫夷国将她劫持了。
这一路上又过了大概十天左右,她已经被颠的七荤八素。过了十日天昏地暗的日子。眼看不到,耳听不见,四肢被捆的凄惨生活。
惴惴不安地想了一路,倏地被人抱起,平稳的走了一路,终于将她轻放在一片柔软的床褥当中。她确知自己终于到了地方了。
索性将心一横,强压下内心的恐惧。
不管啦!不论怎么想,这伙人敢公然劫持她,想必背后的势力一定足以对抗大齐,要是巫夷国……必然是和皇甫靖对着干的哪位皇子,若是龙楚国……想到这里,南菀银牙咬牙,若真是如此,看来她终究还是过于信任皇甫靖了,自以为她的计划天衣无缝,皇甫靖也应该会帮她。可是……南厥萨哈马……就不好说了。
倏地,她耳朵上的布条已经被人解开,数日听不见的日子也终于到头了,可是为何室内竟是一片寂静——
她知道这屋子里有人!
只是眼睛隔着黑色的布条,根本看不见,加上手脚被人捆着数日已经气血不足,泛着酸痛和麻木。不舒服的动了动身子。感觉右肩似乎碰到了什么。
只听一声叹息,便觉得脚上的绳索被人解开,脸上一喜,还没来得及多么高兴,就听到一声铁器碰撞的声音,遮住她双眼的黑布被人取了下来。
顿时一抹刺眼的烈阳刺进眼中,她的眼球一痛紧闭。
慢慢的适应光线之后,正对上那个男子的双眸。四目相对,南菀喘着粗重的气息,刚要扭身,却又听到哗啦一声,猛然垂头一看,发现自己两脚连着好比自己胳膊粗细的铁链子,铁链子远远的连着一个比人头还要大小的铁球。
倏地,一股怒火而起,眼中射出一道利光刺向男子。
嘴里依然被封着,只能支支吾吾的吼了两声。
男子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忍,依旧面色冷冷的挥走室内的侍卫,探手将她嘴上的布条解开,又解开了她的双手。
一得到自由,南菀就猛然的推了他一把,男子没有料到,险些碰撞到身后的桌椅,反而是利索的站稳,站在几步之外看着她。
想起这十天的屈辱,南菀愤怒的瞪了一眼男子,又极其郁闷的刮了一眼脚上的链子,冷言道:“我是不是应该高兴,竟能得到你们主子的看重。小心防备我到如此地步!”
男子听到她的冷嘲热讽,毫不在意的说道:“竟然敢屡妳来,就要做好十全的准备。大齐的南菀公主十岁那年就已经响彻各国。主子防备妳也纯属应该。想必近日的奔波,公主已经疲劳不堪。在下会叫人服侍公主,公主还是不要妄想从这里逃出去。在下自然不会太过为难公主。此地乃在下府邸,公主平日只限于在这个院子里行走。万不可踏出。”
“说白了,就是变相的软禁。”南菀带着一股阴鸷看了一眼男子,男子微微的挑眉。南菀冷哼一声:“我答应你,暂不会逃跑。但是……你若是给了我逃跑的机会,我可是会牢牢的抓住的。”
男子神色诧异而又古怪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在下谨记在心。”
看着男子转身离开,南菀开口问道:“认识也有十多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男子僵硬的背后一顿,侧头看了她一眼,眉宇间不经意的一皱,南菀顿时了然,冷笑一声:“算了,既然怕说出名字我便知道你是谁。这里是哪里。那就不用说了。”
“文集!我叫……文集!”
南菀错愕的呆了呆,男子已经走了出去,不由的苦笑一声。
文集……是表字?那么……他的名字……
想到这里南菀顿时瞳孔大睁……猛然抬头看向大门,有些愕然。
不会……吧!
非复史书,更成文集。
燕书……他是燕韩的大哥……龙楚国的镇国将军燕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