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颗智齿 第6章 chapter 06

外公很早就过世了，外婆跟着舅舅一家住，李雪薇带陈潇潇回家也是住在舅舅家。舅舅白天上班，只有舅妈在家，李雪薇早和舅妈打过招呼，请她帮忙照顾陈潇潇。

见陈潇潇回来，舅妈问了一句：“潇潇，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陈潇潇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说自己搭错公交车，耽误了一点时间。

舅妈倒是没多想，只是问她有没有吃过饭，陈潇潇说自己在路上找了家店吃过了。

舅妈：“那就好，那你回房间休息吧，床铺我都准备好了。”

“谢谢舅妈。”陈潇潇回到房间，仰面躺倒，看着天花板失神好几分钟，她傻傻地笑出声来。

峰回路转，她和林期白，恋爱了。

陈潇潇翻了个身，脸埋进被子里，又觉得有些不真实。她从兜里拿出手机，给林期白发消息，对话框删删改改，最后发了一句：我到家了。

林期白几乎秒回：“嗯。”

发完陈潇潇就后悔了，她是不是傻，林期白都送她到楼下了，肯定知道她到家了啊。

她咬了咬唇，又问他：“你回去了吗？”

林期白：“在车上。”

陈潇潇回了一个噢，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谈恋爱应该聊些什么呢？她不知道。她想到班上那些谈恋爱的同学们，她们甚至会叫老公宝宝，你侬我侬，发腻似的。

所以她也应该这么说话吗？

陈潇潇怔了怔，还是觉得没办法那样讲话，她选择维持原状。

晚上李雪薇留在医院陪护外婆，陈潇潇一个人睡。她忍不住登上游戏，看见林期白在线。

从背包里扒拉出几个道具烟花，给林期白送了。林期白发来消息，朴实无华的一句：“来做任务。”

很高冷，但是陈潇潇觉得很喜欢。

半夜十二点，两个人还在游戏里挂机，已经没什么事做，但谁都没下线。陈潇潇有一搭没一搭跟他聊天，话题也很没有营养，她讲她的作业、学业、老师同学，林期白安静听着，后来实在困得睁不开眼了，陈潇潇才依依不舍地下线。

“那，林期白，晚安。”她声音慵懒，听起来快要睡着。

“晚安。”林期白回她。

次日一早，陈潇潇是被吵醒的。李雪薇从医院回来，换舅妈去陪床，看见李雪薇，陈潇潇不知道怎么有些心虚。

“妈，你回来了。”她坐起身。

李雪薇嗯了声，在她身边躺下，她昨晚没怎么睡好，这会儿只想休息，叮嘱了陈潇潇两句：“桌上舅妈给你留了早餐，你自己吃。”

陈潇潇起床吃完早餐，李雪薇已经睡着。她看了眼房间，溜出门去找林期白。

关上房门的时候陈潇潇心跳得很快，像做贼，她不知道李雪薇什么时候会醒，如果李雪薇醒过来找不到她，会不会生气。

但是她想去见林期白。

在公交车上，陈潇潇给林期白发消息说了去找他的事。

林期白没有拒绝：“我在校门口等你。”

陈潇潇捧着手机傻笑。

林期白果然在校门口等她，人来人往，但是林期白鹤立鸡群，陈潇潇一眼认出他。

有人问林期白要电话号码，林期白没理。

陈潇潇轻轻绕到他身后，想吓吓他，结果他早就发现。

“那我可以要你的电话吗？”她笑嘻嘻的，好像昨天哭得惨兮兮那个人不是她。

林期白接过她的手机，输入号码，保存为“林期白”。

陈潇潇想了想，偷偷改成了L。

他们不常打电话，多数时候在Q上，或者游戏语音里，所以陈潇潇从来没记住林期白的号码。

陈潇潇问：“我们去干嘛？”

林期白沉默。

他们现在谈恋爱了，谈恋爱应该干什么呢？

林期白不知道，他没有谈过恋爱。在学校里看过一些人谈恋爱，无非是看看电影，吃吃饭。

“去吃饭？”

陈潇潇点头，虽然她一点也不饿。

吃完饭后，两个人又是在校园里散步。陈潇潇低头看林期白的手，她想牵他的手，试探着伸出手几次，都退缩了。

陈潇潇深吸一口气：“你把手伸出来。”

林期白不解，但还是照做。

“把手指张开。”

林期白张开手指。

陈潇潇一把扣住他的手，十指相扣，突然拉着林期白往前跑。

林期白不明所以，跟着她跑出去很远。

风从耳边经过，人影重重，一刹那，或者是永远。

陈潇潇心跳如雷，气喘吁吁，慢慢停下来。

林期白问：“怎么了？”

陈潇潇摇摇头，嘴角忍不住上翘。

没怎么，她只是想牵他的手。

这样显得很莫名其妙，但是她牵到了他的手。

她低头看向他们还紧紧相握的手，又忍不傻笑。

林期白也终于反应过来。

他们跑得手心微微出汗，肌肤的温度交融在一起，林期白似乎听见陈潇潇的心跳声，亦或者是他自己的。

他分不清。

陈潇潇的手机响起，打破了这份宁静。是李雪薇醒了找不到她，语气有点着急。

陈潇潇心虚不已：“我在外面散步呢，马上回来。”

李雪薇没有怀疑，让她回来的时候带份中午饭。陈潇潇应下，挂断电话。

“我要回家了，我妈找我。”她说，却舍不得松开林期白的手。

她终于松开手，林期白说：“我送你回家。”

“好。”

林期白本想送她到楼下，陈潇潇怕被李雪薇看见，只让他送到公交车站。

“明天有空的话，我再来找你。”

李雪薇没有怀疑陈潇潇，那时候她还是乖乖女。下午陈潇潇跟着李雪薇去医院看外婆，外婆状态不错，有说有笑。

外婆还不知道李雪薇和陈进的感情生变，问起陈进，李雪薇以陈进工作有事应付过去。外婆丝毫没有怀疑，还说起以前的事。

陈潇潇乖巧坐在一边给外婆削苹果，听着外婆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一刻，她格外想念林期白。

第二天她原本还说有空去找林期白，但李雪薇让她跟着去医院帮忙，之后几天，也没有再见到林期白。

临走那天，林期白过来送她，他没有走近，只是远远地在楼下目送，陈潇潇隔空和他挥了挥手。

开学之后，陈潇潇步入高三。

气氛陡然不同，老师们最常说的话就是：距离高考时间不多了，你们要抓紧。

李雪薇如临大敌，比陈潇潇还紧张。

时间仿佛都被人拨快了似的，一眨眼就十八岁。

她的十八岁生日是她人生有史以来过得最惨的一个生日，陈进和李雪薇好不容易和平了一段时间，在那天再次爆发争吵，没人记得陈潇潇生日。

陈潇潇自己下楼买了个小蛋糕，蹲在路边给林期白发消息。她没有说自己今天生日，只是说很想他。

“如果可以，好想立刻见到你。”

说这话的时候，陈潇潇在哭。只是文字没有湿度，她头顶的雨，也落不到林期白那里。

她有时候分不清，到底是真的有那么喜欢林期白，还是只是借林期白在报复父母对这个家庭的背叛。

几天之后，林期白却出现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