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个春夏 第3章 03

第四天，苏乐乐坐不住了，拉着许湛说：“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许湛没什么意见，只是在她上头的时候冷静提醒：“你马上要交稿了。”又道，“你三天没碰电脑了。”

出来玩谁还能想这么多。苏乐乐早就将交稿的事情抛到脑后，索性时间还来得及，能玩一天是一天。

许湛无奈，但还是带着苏乐乐去逛了逛。

他开车带着苏乐乐去了市区，在他看来这里没什么特别的，苏乐乐却显得兴致勃勃，拉着他参观了当地的知名建筑，又去吃了美食，最后在大广场上喂鸽子。

当年他们在国外留学时，也一起喂过鸽子。

时隔多年，许湛又一次给苏乐乐和鸽子合照，恍惚回到了多年前的读书生活。

“媳妇儿，你一点变化都没有。”

许湛一脸感慨，给苏乐乐看了刚刚拍的照片，又找出七八年前照片，放在一起对比，照片上弯眼笑的女生，并无太多的变化。

苏乐乐很快想到这张照片背后的故事，这是她和许湛复合后第一次约会照的。那时她还有些不自在，许湛给她拍照时，她虽笑着，站着却有些拘谨。

许湛又想讲起往事了，苏乐乐却不爱提留学那年的事情，那对她来说并不是一段快乐的时光。她很快岔开了话题，嘟囔着说自己饿了。

许湛便带她去吃饭了。

饭后，苏乐乐想去酒吧，许湛先是不肯，苏乐乐撒娇似地晃了晃他的手臂，许湛有些受不了，带着苏乐乐去了一家清吧。

清吧安静一些，有位女歌手坐在小舞台上，低声唱着温柔的情歌。苏乐乐第一次来清吧，到处看了看。许湛目不斜视，拉着苏乐乐找了个卡座坐着，熟练地点了两杯酒和一堆零食。

苏乐乐笑眯眯看他：“帅哥，动作很熟练啊！”

许湛解释：“就来过几次，看看国外的酒吧跟国内的有什么不同。”

这是在解释分手后的事情了。

苏乐乐看着不太在意，眼珠子转呀转，又开始打量酒吧内的设计。一旁的许湛眸色微黯，最后什么都没说。

放到以前，苏乐乐才不允许他来酒吧。

他们还没分手前，苏乐乐对他很有占有欲，也不喜欢他去酒吧被很多女生搭讪的场面。许湛那时爱玩，苏乐乐又喜静，许湛便常常跟着朋友出去玩，也不是只去酒吧，不过苏乐乐倒是只记着酒吧这件事。

苏乐乐一开始拿这件事跟许湛吵，许湛还挺开心的，觉得苏乐乐挺重视他的，那时他笑着把人抱在怀里哄，苏乐乐眼眶红红的，最后还是被他哄得笑出声来。

这一次后，许湛去酒吧的次数就少了很多。但他朋友多，偶尔约见酒吧被苏乐乐发现，又是一顿闹。一次两次累积下来，许湛渐渐不耐烦了。

那时太年轻，不知道一味的忍让并不会让感情往好的方向发展。他忍让的情绪都积攒着，等着最终时刻爆发。

最后一次，苏乐乐当众让许湛没脸了，许湛当时忍下来了，回家后就跟苏乐乐发了脾气，说了些重话。苏乐乐当时眼圈就红了，问他：“你是不是想分手了？”

“没有。”许湛皱眉，虽然是不开心，但也没想着分手。

“你从不对我说重话的。”苏乐乐喃喃说着，红着眼睛的样子看着有些可怜。许湛心软，想翻篇，苏乐乐却犟上了，扯着许湛的领子问他：“酒吧和我你选哪个？以后不去酒吧了好不好？”

许湛当时就皱眉了：“不是酒吧的问题，乐乐，你不相信我？”

那天的最后自然是不欢而散的，没多久他们就分手了。后来兜兜转转再复合，许湛成熟了许多，不爱往外跑了，苏乐乐以前不想他去酒吧，他也就不去了。

但是苏乐乐不管他了。

复合后，她就不管他的人际交往，不查岗，不看手机，偶尔回来玩了也不会对他脾气。许湛的朋友都羡慕他老婆体贴，许湛却有点不是滋味，以前还去问苏乐乐：“你怎么不管我去不去酒吧了？”

苏乐乐抬头看他，眼睛黑白分明，语气平静得有些嘲弄：“因为我相信你啊。”

许湛当时喉咙干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么多年过来，许湛发现苏乐乐真的不是在赌气，她是的确不想管了。若说以前她爱他爱得纯粹，十成十的热情都想给他，现在也爱他，只是到底隔着点什么。

而事实证明，他们似乎因此走得更长久了。

只是偶尔，许湛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他知道，他弄丢了苏乐乐的一部分。

他找不回来了。

-

时间再晚一些，酒吧的人多了起来。

酒保送来许湛刚刚点的两杯酒，苏乐乐拿到自己的那杯，低头喝了一口，淡淡的奶香萦绕在口齿间。苏乐乐啧了一声，看向许湛：“你又把我当小孩了。”

“哪敢啊。”许湛笑。

苏乐乐凑过来：“我要喝你的。”

许湛也不阻止，任她喝了一口。苏乐乐喝了一口，咂摸着品味了一下，味道很特别，似乎混合着果香，总之喝着也不是什么度数高的酒。

苏乐乐回自己位置上，不解气，调侃道：“许总海量，就喝这个啊？”

许湛失笑，“我喝什么无所谓，你喝多了小心头痛。”

“我又不喝多。”苏乐乐嘟囔一句。

许湛：“那我再给你点一杯？”

苏乐乐点头。

“你还真敢点头。”许湛弹了苏乐乐的额头，“喝啤酒都能醉的人，别想这些了。”

苏乐乐也就是说说而已。

后来酒吧的人多了起来，还有人过来问能不能拼桌，许湛直接拒绝了。苏乐乐听着歌，喝着酒，觉得还挺有意思的。中间她想上厕所，凑过去跟许湛说，许湛想也不想就要跟着。

苏乐乐把他按住：“我去去就来，不然别人以为这座没人了。”

说完，她拎着包就走了。

从卫生间回来后，苏乐乐看到有两个女生围在许湛身边。从苏乐乐的角度，只能看到许湛的后脑勺。外国的女生总是要大胆许多，还在说话的时候就有人一屁股坐下来，想要贴着许湛，许湛极不给面子，一下站了起来。

他侧身，察觉到什么，下一秒与苏乐乐的视线对上。

那两个女生也看了过来。

苏乐乐站得远远地看着这一幕，许湛朝她招手，苏乐乐却垂眸，当做没看见。

过了一会儿，许湛走过来，说：“我们走吧。”

苏乐乐嗯了一声，跟着他走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异常安静，许湛一直在克制着，没说话。苏乐乐表情如常，像来时一样看着窗外的夜景。车子开进庄园后，管家带着佣人出来迎接，许湛下车，冲管家点点头，没多说就拉着苏乐乐回了房。

“我们聊聊吧。”许湛对苏乐乐说。

苏乐乐：“我想先洗澡。”

许湛看了她几秒，同意了：“洗完再聊。”

洗澡的时候，苏乐乐就知道许湛不开心了，她大概能明白，又有些不解。苏乐乐其实也有些不开心，今晚她站在那里，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

那时她看到有人跟许湛搭讪，心里总是很慌，哪怕知道许湛对人家没意思，可还是忍不住醋意大发，上前把人赶走。赶了一次又一次，总有人会贴上来，到最后人没赶走，她和许湛反而分了手。

想起这些往事，苏乐乐觉得有些难堪。

她闭眼抬头，花洒的水淋在她的脸上，又顺着面部滑下，好似眼泪一般。苏乐乐心里想着，人都是会变成熟的，她会有分寸地处理好这件事。

还未做好心理建设，苏乐乐只听哗啦一声，帘子被人拉开。她下意识睁开眼睛，即使看到未着寸缕的许湛，她仍下意识想要遮住自己。

许湛大步走了进来，淋浴室一下变得拥挤。苏乐乐问他：“你过来做什么？”

许湛：“洗澡。”

苏乐乐默然，哪有两个要吵架人一起洗澡的。她有些不自在，想要出去，许湛却伸手捋了捋她的头发，没什么语气地说——

“说好洗头让我来的，现在又不愿意了？”

苏乐乐也不知道怎么了，刚刚还控制得很好的情绪一下崩溃，她看着许湛，眼眶一下子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