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些，光彩吗？ 第40章 第四十章

这边惊涛骇浪，止为那边也不平静，他盯着依旧精神奕奕的地方发出懊恼的声音，靠着门平复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从心的去解决一下，过了一会儿带着水汽从卫生间出来就去给盛涌拨视频。

对面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包薯片正咔嚓咔嚓，止为一瞬间把自己的事给忘了，凝视着盛涌，“你不是要减肥吗？”

盛涌嚼薯片的动作一顿，眼珠子一转，“我这是犒劳犒劳我自己，最近经常运动节食，觉得自己活得很命苦没有任何意义，你不让我吃我不活了！”

止为：“……”

盛涌怕他继续说这个，赶忙开口岔开话题，“打视频干嘛啊，别告诉我你就是单纯叙旧啊。”

止为表情有点慎重，“我今天看见裸男了。”

盛涌本来看见他的表情也有点紧张，怕他是被别人欺负了，于是屏息凝神的去听，没想到听到这么一句顿时就无语的把脸拉了下来，“我手机里一堆裸男跟男菩萨。”

“不是，我看见止星阑裸着……”止为谨慎的开口。

盛涌脑子一转，他想如果只是裸个上半身什么的应该不至于让止为专门跟他说一次，于是也一脸好奇，“□□？”

止为捂着脑袋点头。

“哇——你这，大不大？”

止为点头，于是盛涌一脸感叹，做出一个捏捏的手势，“有胸肌吗？”

止为点头，盛涌抬起胳膊假装使劲，然后拍了拍肚皮，“有吗？”

止为再次点头，盛涌啧了好几声，“现实版男菩萨呀，不看白不看，你使劲看，我听说那种练出好看肌肉的肌肉男很愿意给别人摸摸，你要不问问？”

“主要是，我那什么了……”止为很虚弱的开口。

盛涌秒懂并且开始劝解，“人之常情啊人之常情，看点有感觉的肯定会啊，你把他当擦边男看就行，当着你面□□的能是什么正经男人，心机男。”

止为有点不好意思说是自己先进了人家的卧室，磕磕巴巴解释原委，“家里面有只狗，然后我在外面听了好长时间发现他一直叫一直叫，叫的特别着急，我就想不能出什么事了吧，万一被卡住什么的，那么小一个卡一会儿卡死了，结果我就进他卧室看看，我本来打算看一眼就走，结果他就裸着从卫生间出来了……”

别说这不是什么大事，就算真是什么大事他也能摸着良心无条件站在止为这边，“那也是他不对，就算在自己卧室也不能裸着出来啊，有伤风化，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主要我不是那什么了么，我怕他回过味儿来整我。”止为有点心虚，他实在是见过不少崆峒直男，被男同爱上表白恶心到打人的也不是没有。

虽然他并不算喜欢止星阑，但一个直男被男同起反应大概是比喜欢更可怕的事情。

盛涌一时间也卡了壳，最后真心实意的开口，“我分享给你点博主和资源，你多看看吧。”

止为：“……”

*

第二天是周六，止为下来的时候桌上没别人，他坐上去大概过了两三分钟早餐就被放了上来，他学着止星阑的叫法道谢，“谢谢陈姨。”

陈姨动作稍微一顿，神情并不像止为刚来的时候对他那么有敌意，微微点头笑了下去做自己的事情。

早餐很简单，吃起来也快，他正吃着感觉有什么东西碰了碰自己的腿，低头一看原来是李小宝。

豆丁大小的狗很殷勤的巴拉他的裤腿，止为克制住自己想摸狗陪它玩的意愿，很矜持的把腿拿开了，他抬起头不跟李小宝对视，它就稍微老实了一点，但依旧偶尔凑上来，止为心痒痒的，左右环顾了下脸上不动声色，脚却在桌子下晃了晃去逗李小宝让它追着玩。

终于有人陪着的小狗兴奋极了，追着脚跑来跑去，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激动的声音。

谁能拒绝？

止为想——反正他不能。

他逗李小宝的动作幅度大了点，小狗玩的气喘吁吁，本来收着的音量也不自觉放大了，每当这种时候止为就会产生一点很不妙的感觉，他下意识往楼上看了眼，然后再次跟趴在那里的止星阑对上了视线。

止为：“……”

止为隐隐约约知道了止星阑不太喜欢自己碰他的狗，到底人家是主人，这样也无可厚非，只是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每次有点什么总能被止星阑看个正着，于是很尴尬的把脚收回来坐直，一副正在老实吃饭没跟他的狗玩的样子。

止星阑下来把桌子底下的李小宝抱起来，“你养过狗？”

“没有。”

止为下意识摇头，就算他想养也没条件，之前倒是抱养过一只小狗，可惜的是他需要去上学，每天绝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而家里的姚榛不喜欢狗，当然不可能帮他照看，最后没办法，他只好把还小没认主的小狗又送给了别人。

止星阑逗弄了几下李小宝，“你今天什么安排？”

止为想了下，“就是跟往常一样，做点题什么的。”

止星阑摸了下李小宝的爪子，“它挺喜欢你的。”

止为听了这话微妙一顿，他觉得止星阑应该是在暗示什么，但又不是特别确定，于是很犹豫的开口，“那我常跟它玩一玩？”

止星阑点点头把狗放下，“可以溜一溜。”

……

于是止为就去遛狗了，李小宝走的不快，他也乐于跟它在外面消磨时间，沿着路牵着牵引绳走了一会儿迎面遇到了一个老人，虽然路很宽敞但他还是扯着李小宝往旁边躲了一下，但没想到李小宝居然特别欢快的朝那老人摇起了尾巴。

止为的失落油然而生。

——好吧，看起来并不是他亲近小动物对小动物有吸引力，而是李小宝对谁都亲近。

虽然李小宝看起来十分亲近路人，但他也没松手，反倒是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自己过来了，“这是你的狗吗？叫什么名啊？”

“不是，叫李小宝。”

“噢——”老人点点头，很慈祥的笑了笑，轻声叫，“小宝？”

老人逗着李小宝玩了会儿才再次抬头去看止为，那是一种极度平和的，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慈祥与温和，止为很喜欢这种慈眉善目的老人，他看了看止为，“你还要继续遛狗吗？一起走一段路吧？”

止为没有拒绝这个老人的话，带着李小宝往他出来的那条路上折返，“您也住在这儿吗？”

“不。”老人笑了下，“我是来找人的。”

止为慢慢噢了声。

“你住在这儿？”老人问，“或者只是帮忙遛狗？”

“暂时。”止为挑选了一个最适合他现在处境的词语，“大概一两年，我就会离开了。”

老人安静的注视着他，止为突然涌上来一点强烈的倾诉的**——反正这人又不住在这里，说了也无所谓，他这么想。

但他想了想似乎从头说来太过冗杂，或许是每个人的通病，倾诉一点自己感到痛苦的事情总怕别人觉得矫情，也会有种莫名的羞耻，于是他含糊开口，“我跟我妈过来的。”他沉默了一会儿，“我是外人，我想走。”

言辞过于含糊，他没指望老人对他没头没尾的话给出什么回应，本来打算笑一笑就算了，没想到老人像是听懂了他含糊言辞下的意思，指了指一边的长椅示意他去坐下。

这个时候气温慢慢回升已经开始暖起来了，周围绿化也做的好，他难得不做什么就单单坐着，身边的老人也一时半会儿没说话。

“人生下来好像就是来受苦的。”老人轻声说，“从出生起就在哭，你一说自己的苦，发现周围人也都很苦，又觉得矫情什么啊，觉得跟别人说自己的苦痛真矫情，别人不是都在受苦么。”

止为低着头用鞋蹭了蹭路上的小石子。

“我没法跟你说什么，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老人说，“十一年前我死了老伴，七年前我死了孙女，去年我死了女儿，现在呢，我看着自己的外孙跟自己耿耿于怀过不去，你听听是不是悲惨？但别人一听也就是怜悯怜悯罢了，还得靠自己撑过去。”

“我知道。”止为摸了下李小宝，“但我不一样。”他说，“我感觉，是跟我息息相关又亲密的人给别人带来了痛苦，身为大众意义上的受益者，这种情况下我自己那点苦说出来都觉得是无病呻吟。”

老人轻轻叹息了下，“年轻的时候觉得发生点什么天塌了，后来才发现什么都不是，别自己憋着，找点事做，或者跟别人聊一聊，有的时候或许不需要什么开解，你需要的或许只是一些倾诉。”

止为的眼睛有点酸涩，他沉默着点点头想说点什么最终也没开口，选择彻底安静下来坐一会儿。

两人正安安静静坐着，止为一味的低头盯着自己的鞋看，然后就听到一个特别耳熟的声音，那声音很惊讶：

“外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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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