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OL生存笔记 第150章 机械之心

“……戴子昂？”

古宛的暗示已经十分明显了，乐心阳几乎立刻便想到了自己队伍中那个总是莫名缺席训练、沉默寡言的枪手。她只知道戴子昂现实世界中正在旅行打工，由于可获取的信息太少，也就根本没往他其实在给别的队伍做事这个方面想。情报网的漏洞……她暗自记下了这一点。

古宛笑了笑：“不用那么紧张。我们之间也只是交易的关系，你知道的，NS的战力不足，而他……又刚好需要我的一些‘药物’，来维持身体的健康。”

这话应该不假。乐心阳想，这和她所知的“戴子昂身上有未知原因造成的长年旧伤”信息一致。古宛是魔药师，也许有办法用非常规的药品对他进行治疗和□□。

“不过，这一次我们的交易，我不希望让他、或者BLS的其他任何人知道。”看到对方的表情有一丝动摇，古宛继续说道，“这只是我们之间的一次简单的交易。我想，在这一刻，你只是一个匿名区的情报贩子……而不是BLS的成员，或者其他。你懂我的意思吗？”

“真是**裸的威胁啊，古宛小姐。”乐心阳自然地接话。即使在这场谈话中明显处于下风，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在古宛面前露出任何一丝犹豫的神情，“也巧，我也是这么想的。至少这一次，我们的交易并不涉及BLS的整体利益。我也知道，你们NS也必然不想因为我一个小小情报商，就和排行榜第一的队伍闹得不愉快吧。”

她巧妙地扳回了一城。这次交易与BLS直接相关的信息，只有戴子昂的秘密身份问题。她实际上并不担心戴子昂会突然倒戈，就如同他的职业一般，他是一杆枪，威力巨大，但至少现在，仍旧需要一只握枪的手。而NS……并不是那个适合他的队伍。

古宛的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色。她轻舒一口气：“好。邱研的资料，你要怎么给我？”

“……我保存着我整理出来的大部分情报。”乐心阳点了几下手机，“当面说有点太复杂了，直接传给你吧？而且就如你所说，这件事……你知我知，你泄露出去，也许会同时招惹到别的队伍。我就说这么多。”

……

分别后，乐心阳回到BLS的据点。只是一次简单的信息交易，按理来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她却硬生生被古宛拖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

她知道，古宛想要邱研的资料，绝不只是出于黑客的好奇心。她可能会采取更加危险的行动，虽然这不关她事，但或许古宛想要的……也是这场交易的过程本身。她在试探自己的深度。

即使是杜惊韬那个头脑简单只知道战斗的家伙，昨天在从队长会议里回来之后，也跟他们提了一嘴要警惕古宛。“那人神神叨叨的，感觉有点奇怪。”他当时说这么说的，“总之，尽量别跟她们组队吧。反正我们队的人数是够的。”

“……”

乐心阳试图压下自己心中的躁动。古宛是有威胁的，她确确实实地体会到了。但这似乎正合她意——在现实中好不容易获得一点相对安全到可以保命的生活后，沉寂许久的侵略欲，又一次被这个神秘而危险的“顾客”挑了起来。

“心阳。”

乐心朝出现在了据点大厅门口，这让她有些惊讶。

“哥？队长的武器修好了吗？”

“嗯。”乐心朝淡淡地回答，坐在了她身边，“修复武器，不难。只是……。”

他沉默了。乐心阳知道哥哥的性格，能让他欲言又止的事情，似乎只有一件。

“身体的事？”

“……不只是这个。韩时的制造，陷入瓶颈了。”乐心朝的语气依旧没太大变化，但她可以体会到他难得的焦躁，“我需要一个助手。但不是机械师职业的玩家，很难达到我要求的程度。我的时间，也不太多了。”

“你说的是很难……不是不可能。我们的情报是共享的，所以，你有人选吗？只是合作或交易关系的话，我可以帮忙交涉。”

乐心朝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

“嗯，我早就看上那个玩家了。他的潜能远超想象，如果能待在我身边，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掘。只可惜要从那个队挖人，很难，就算是心阳你也会失败的。”

乐心阳心领神会，她知道他说的是谁。乐心朝对于机械人才的执着，有一部分来源于纯粹的探索欲，而更重要的是……关于“继承人”的选择。他果然还是希望能够由人类来传承他的技术。

“我倒是觉得，只是单纯技术方面的合作，也和整个团队没太大关系吧。我们也不是必须要把东方拓茂挖进BLS。他能接受你的指导，你也能在他的协助下完成韩时，这是公平的交易。”

“那也需要一个、机会吧。突然去问的话，他们一定会怀疑。……先不说这个，”

乐心朝打开手机，展示出一张照片给乐心阳看。那上面赫然是躺在工作台上的半成品仿生人，闭着双眼，脸部已经完成得十分精密。

“韩时，很漂亮吧？我调了好久才做出这张脸。”

似乎只有在面对这些并无生命的机械时，乐心朝才会露出毫无防备的沉醉表情。不过它——现在或许应该叫“他”了，的确被做得无可挑剔。乐心阳的手指划过手机屏幕：“嗯，真厉害。以前你可是不会在这种非功能性的方面下这么大功夫的。”

“因为，机械对我来说不是工具。”乐心朝的目光越过窗户，望向工作室的方向。“和心阳一样，是非常重要的存在。我只有你和它们了。”

“……”

乐心阳顺着他，也看到工作室大门的轮廓。他们已经有很久没回现实世界了，今天古宛提到这件事时，她才意识到，他们不能一直在匿名区躲下去。古宛、或许还有戴子昂的帮助，的确能解决他们最紧要的燃眉之急。

“今天和古宛的交易，”她终于提起了这个，“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就不用像现在这样一直东躲西藏了。”

“是吗，你提了这个条件啊。如果是匿影的话，确实可能会有办法。”

但乐心朝也没有抱太大希望。

他们早就不记得普通人的生活该是什么样子的了，自从有记忆开始，现实中的一切就只剩下泥泞、灰暗、以及无穷无尽的逃亡。他们是不该拥有“朝阳”的名字的。

乐心阳是知道的。随着时间推移，自己还尚且有可能彻底从这黑暗中逃脱，但哥哥不一样。他的每一天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天，她不想让他直到死前的最后一秒，看到的还是永无穷尽的黑夜。

“乐观点哦，我们可能真的要过上好日子了呢？”她笑了笑。

她顿时又感到这句话无比的讽刺。在现实世界，他们所能想象到的最好的日子，也仅仅是一个普通人类再平凡不过的一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