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裂了 第4章 4.小植，小续，小桐…

徐培植展开那张纸条，上面写着潮塘公寓A区二单702，再对比一下面前印着四个大字的招牌：“潮塘公寓到了！进去吧。”

“嗯。”

他们上楼后，找到门户，敲门。

“咚咚。”

敲门声在这寂静黑暗的走廊里突兀又响亮。

听着让人直发毛。

过了会，门开了，一个长相普通，看起来四五十岁的女人探出头来，先看了看他们，然后视线越过他们身侧，往后头鬼鬼祟祟地张望了几眼。似是确定没什么奇怪的东西跟着后，才一把将他俩迅速拉进屋里来。

屋子里的窗户都被封上了木板，外加一层厚窗帘捂着，所以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徐培植只能感觉到旁边站着个男人，除此之外，什么也感觉不到，整个屋子里又黑又静，几乎把五感全部剥夺掉......

左右思虑了半天，徐培植清清嗓子：“不好意思，能开灯么。”

虽然这时候说话莫名有点不合时宜，但也总不能摸着黑说话。

只听这女人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激动又克制地“嘘！”了一声，神神叨叨地说：“别说话！天就要黑了！”

徐培植：“..............”

还没被怪物抓走吃了，就提前被这女的一惊一乍的吓死。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开始剧烈摇晃。

可就算是摇晃得这么厉害，徐培植也没听到屋内有任何东西破碎或者掀翻。

不过倒是听到别的地方传来尖叫，紧接着是玻璃破碎，很快尖叫声没了。

这时地面突然倾斜的厉害，徐培植一个没站稳，差点滑倒，幸亏手腕被拽了一下稳住。之后他立马顺着力道，一把握住陆续的胳膊，抓住这根定海柱，不至于滚出去。

过了会，他感受到那条胳膊往右用力，似乎是要带着他往那边走。

于是他就跟着陆续，趁乱悄悄地朝右边走去。

越往右走，徐培植才发现，原来是有一处木板子没钉严实，露出了一丝光，可以透过那一丝缝隙，勉强看到外头正在发生什么。

于是，他慢慢地把眼睛凑过去窥视......

原来每当天黑，上下两个世界就会彼此靠近，重合，最终再分离，直到两个世界互换位置，也就是原本地下的世界换到天上。

而就在重合的过程中，有怪物从上面的世界中跳下来，伸着几米长的胳膊捞人，捞完人一闪就消失了.......

这怪物全身都是眼和嘴，一张一合的，黏连着恶心的银灰色稠液，看得他心惊肉跳，全身都僵得动弹不了。

直到有一阵黑影突然压过来！

徐培植登时心一跳。

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肩膀已经被人握住，然后被带着往后用力一扯，紧接着他的背就砸到了一个带着温度的硬邦邦的东西上，同时一只手捂住他的嘴。

也得亏捂住了他的嘴，要不然他八成得因为紧张而喊出声。

他也才发现，这个黑影原来是头怪物！

这怪物正用嘴吸在外头的墙壁上，黄浊赤红的眼珠子透过缝隙往里头看，可能因为屋里太黑了，看不到任何东西，所以看了一会后就走了，也没把胳膊伸进来捞人。

看到怪物离开之后，徐培植刚才紧绷到极致的脑神经才一松，接连大口喘气，好像要把刚才被抢走的呼吸全部吸进肺里才踏实。

刚才真的太险了。

要不是陆续眼疾手快把他往后拉走，估计这时候，他早在怪物肚子里了。

过了半晌，他感觉到后背肩胛上突然落了一只手。

那只手不轻不重地，一下一下拍着他，带着安抚的意味。

他的心跳一点一点随着拍打的节奏，渐渐缓和下去。

两个人就这样前后靠着，静静的，谁也没说话。

他们都在听着，那外头的世界还在动荡，那条缝隙不时有黑影一闪而过，尖叫声此起彼伏，如同死亡的狂欢.......

直到分离完毕，整个世界才重新安静下来。

这时候，那个女人终于冲着黑暗里某个方向，小声喊了句：“它们走了，过来吧！”

徐培植：“........”

黑不隆冬的，过去哪？

正腹诽着，一阵微弱的亮光突然亮起来了，微微照亮了整个室内。

是女人点了一盏灯。

徐培植这才看清整个屋子里头什么样——

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活动的家具，顶多有一台沙发，一张桌子。完了之后，这两样东西还被钉进了墙壁中，以免震荡的时候摇晃发出声音。

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那女人朝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跟她来。

他们就过去，来到一扇窗边。

女人把木板轻轻地拆掉一块，说：“你们看楼下。”

徐培植就往楼下看。

发现似乎有很多人在走动，不过走起来姿势很怪，很僵硬，不时梗歪着头，癫痫两下。

过了会，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那几个人听到声音后，疯狂地往声音传出来的地方扑过去。不久那尖叫声就消失了，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女人说：“外头是行尸走肉，看到人就抓。抓住后，就把他们咬死，吃掉。”

徐培植一阵恶寒。

他问：“既然会被吃掉，那怎么还有人半夜出去？”

女人叹气，摇头，说：“活够了........总会有人不想这样活着，与其被怪物抓走，还不如选择一种自己知道的死法——出去，被死尸咬死。”

徐培植心想：那不能自杀么？

女人似乎看出他心里想什么，又或是，也曾经被她找来的人这么问过.....

她说：“在这个世界，自杀不了。”

她无奈又可悲地笑着：“很好笑吧......有生命剥夺权的，只有那些怪物，丧尸，或者说，是背后指示这一切的人......”

看到浑身都是嘴和眼的怪物后，徐培植已经不觉着这种畸形的规则奇怪了。

这个世界明摆着，是个极其扭曲的世界，被一堆奇怪的规则支配着，典型弱肉强食的世界。

徐培植视线从窗外收回来，刚好撞上女人盯着他看的视线。几乎同时，这女人眼神一闪，有些慌乱地看向了别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着，这个女人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他们，至于意图......

不好说是敌是友。

他现在能绝对信任的，也只有陆续一个人，啊，不，不是人，是神。

徐培植：“为什么主动找我们来。”

女人笑了笑，说道：“我以前，碰到过误闯这个世界的生命体，像你们一样，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我不想看到你们被吃掉，当然，我也想借助外来力量逃离这个世界......”

说到这，她笑容渐渐收敛，然后突然鞠了一躬，很诚恳地请求道：“如果你们能活着出去，请带上我......”

陆续没说行不行，只道：“这个世界你了解多少？”

女人回道：“这个世界，看起来是个镜像世界，但其实......是克隆世界。那些行尸走肉，在白天的时候都是没什么感情的克隆人，也许你们已经见过了。”

“眼睛冒蓝光的？”徐培植问。

“嗯。”女人说，“他们就是这个世界的监视者，他们的眼睛被安装了监控器，会随时对周围的人进行检索监控，一旦发现异常情况，系统就会监测到。”

徐培植：“那我们应该被系统发现了。”

女人不确定道：“可能发现了，也可能没有。因为那个系统监测到异常情况，是根据克隆人汇报上来的大数据进行总结得出的结论，只有‘查无此人’的汇报数据足够多，才能向子系统下达逮捕命令。”

徐培植长睫半拢，眯眸，一时间没有说话。

倒是陆续原本一直安静的，听完这个女人的话后，突然出声问：“你们一直都像这样躲在家里么？”

女人眼底一抹荒凉，摇头：“不.......以前这个世界不这样，人们都有自己的工作。但后来，突然变了，有的人掌握了克隆技术，用来干坏事。甚至，创造出另一个克隆世界......这个世界的统治者，是个疯子！”

说到最后，女人脸上有一丝痛恨一闪而过。

陆续：“你恨统治者？”

女人点头，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当然！这个世界里，谁不恨她呢？”

陆续：“他（她）？统治者是一个人？”

女人一愣，紧接着摇头，“不，不知道。我只是猜测，我只是希望统治者只有一个.......”

说着，眼睛里开始流泪，好像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与误解。

陆续沉默了会，又问：“你以前做什么工作？”

女人抹了一把泪，吸吸鼻子，说：“我在超市里干收银员.......我老公在一家高科技公司做研究，后来，就是被那些怪物抓走了。”

陆续垂眸，沉默了会，无声抬眸，再问：“既然克隆人监视你们，为什么不想办法把他们杀了？”

女人摇头，叹气：“我们不能杀克隆人，一旦被发现，就会被抓走。哎，我说了，在这个世界里，能杀人的，只有那些怪物丧尸什么的。”

陆续没再说话。

徐培植：“请你继续之前的说下去——关于克隆人的。”

女人就继续说：“那些克隆人只有到了晚上才会这样。等到了白天，这两个世界又会重新靠近、重合，最后分离。每天就这样重复着。原本晚上被抓走的人会被替换成克隆人，代替失踪者继续活下去。在这个世界里，不能在公共场合随便交谈也不能出逃，否则一旦被发现，就会被那些披着皮的怪物抓走。”

徐培植：“抓去哪？”

女人摇头：“抓到对面的世界。至于具体被抓到哪，我不知道........关于这个世界，我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些。”

说完，她又重新将木板用活扣封上，之后又客客气气地询问道：“两位先生，时间不早了，要不先休息吧。我这里有一间客房，不过没有床......但我可以给你们拿两条毯子。你们介意吗？”

听到嘘寒问暖的话，徐培植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老妈，心里一阵热，忙回道：“当然不介意。谢谢您费心。”

“不客气。那跟我来吧。”借着微弱的光，女人带着他们往东边卧室走去。

走廊里一共排着三间卧室。

他们住在倒数第二间，房间不大不小，就是挺冷的。

不一会女人拿过两条毯子过来，说：“请将就一下。对了，我叫小桐。两位怎么称呼？”

徐培植立马照葫芦画瓢，想了两个代号：“我叫小植，他叫小续。”

陆续：“..........”

小桐：好敷衍的名字......

“好的，我知道了。”女人面上笑笑，手扶住门把手，“那两位休息吧。”

说完，轻悄悄把关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