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次日出前，我们不是人类 第11章 殮魂契（三）

江引扬提开挡在旁边的椅子，从小赵手中拿过鼠标，迅速扫过页面上显示的内容。

“杜衍璋，女，死于十七年前，十七年……”江引扬琢磨着这个时间，忽然明白为什么林越寻会在这个时候查这个人了，“林哥，杜衍璋和岳家刚都是死于十七年前。”

“嗯。”

一开始，林越寻并不知道杜衍璋和岳家刚有什么联系，但是纸扎人说，他们同为北城人，同死于十七年前的海市，不可能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小赵，拷贝一份发给我。”

“好的，江队。”

江引扬回到办公室，同步把资料传给林越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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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点二十三分，望天湖，警局的人在附近拉了封锁线，几个警察在湖畔找线索，剩下的人在岸上巡视。

看见林越寻和颜一初过来，有一位穿着便服的警察上前。

“你好，二位就是江队请来协助破案的林先生和颜先生吧？你们好，我姓江，江序。”

颜一初好奇：“你好。你和江引扬的关系是？”

江序笑了笑：“我和江队虽然同姓江，但并没有亲属或同乡关系。我任职在北城，出生在海市，这次是作为私人组织顾问的身份过来协助办案。经过我和队长的分析，这是我们断不了的案子，就和海市警方推荐了江队，江队委托给了二位。”

颜一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所以，是海市警方找到了江序，江序评估后发现这不是他们擅长办的案子，又找到了江引扬 ，江引扬把这个案子托付给了林越寻和颜一初。

颜一初忍不住想，还真够绕的。

颜一初：“不过，这个案子很邪门吗，为什么你们办不了？”

虽然颜一初不知道对方的职业领域都是些什么案子，但对方听起来挺厉害的。

“江队说，二位是风水师，能看见人看不见的东西？”

颜一初看向林越寻，点头。

“我们组织看不见这些，更多时候还是靠实质性线索，虽然有时候也会通过玄学的方式获取。但是，这个案子太过诡异，完全没有实质性线索，只能拜托二位。”

话刚落音，江序的手机铃声响起。

“抱歉。”

江序颔首致歉，随后走到一旁接电话。

“周队……你说什么，他们干什么了？出国旅游？”

江序沉默片刻：“我知道了。”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江序突然暴躁：“不是，她不是林副队吗，怎么说走就走？……她是破了古城案，但是——国外的和尚也会引鬼术?!”

江序仰面捂脸：“我知道了，这边对接完马上去跟伽仪会合。”

挂了电话，江序生无可恋：“二位，不好意思，我这边还有另外的事情急着去办，这边就全权拜托了。案情陈警官手里都有，接下来由陈警官和二位对接。”

说着，一位略年长的警察满身泥泞走上前。

“你好，我是西郊分局刑侦支队的队长，陈昊。”

陈昊看上去三十多岁，看上去是个经验老道的警察，一身正气，刚从望天湖爬出来：“我们先讨论一下案情吧。”

林越寻点头，跟着陈昊走向旁边的临时办公地点。

陈昊从防水背包里抽出电脑，把相关资料全部调了出来。

岳文，男，十八岁，海市人，生前就读于海市第十六区海市财经大学附属中学，高三学生，还有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参加高考，在望天湖被发现，经法医鉴定，系突发脑梗跌进湖中而身亡。

但奇怪的是，岳文也和清朗山山洞里的那些人一样，面容诡异。并且，无法解释岳文为何出现在离家几十公里的望天湖。

其父岳家刚，十七年前去世，现由亲生母亲丰小林抚养。

“这个丰小林……”林越寻看着内网上的内容，“是岳文的亲生母亲，但与岳家刚并未有过配偶关系？”

陈昊介绍：“没错。据丰小林陈述，十八年前，也就是岳文二十七岁的时候，两人发生关系，有了岳文。但是岳家刚的父亲不同意，认为丰小林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在政界、商界、学术界，都没有能帮助岳家的关系，一直没让两人领证，也不认岳文这个孩子。后来没过多久，岳家刚意外去世，岳家并没有将岳文认回去，而是把他留在海市，由丰小林独自抚养。”

“但是很奇怪不是吗？”颜一初指着和丰小林有密切来往的人，“银行行长、大学校长、法院院长……如果丰小林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和这些人往来密切？”

陈昊颔首：“没错，这也是我们觉得奇怪的地方，所以重点列出来了。”

陈昊把几条线连起来：“我们怀疑过丰小林是不是和他们其中的人有情侣关系，但经过调查，的确没有，丰小林是独身。”

林越寻：“丰小林在这些关系中，处于上位还是下位？”

“现在不好说，说不上谁上谁下。”陈昊眯眼，“但放在十年前，或者五年前，是绝对的上位。我们目前推测，丰小林可能和岳家刚的死也有关系，甚至可能是主谋。”

颜一初突然站起来：“岳家刚是怎么死的？”

根据已知的消息，岳家刚十七年前得罪了当地法院的院长郝丘被害身亡，但尚不清楚死法。

陈昊调出岳家刚死亡时的现场照片：“机械性窒息，凶器是一根用来挂彩旗的绳子，岳家刚的体内还检测出过量安眠药。”

林越寻：“过量安眠药致人昏迷，即使是一个小孩儿也可能通过一根绳子杀死岳家刚。当时没怀疑丰小林吗？”

“一个人被害身亡，第一怀疑对象往往是其配偶。丰小林虽然不是法律意义上的配偶，但构成事实婚姻，所以当时警方立刻将丰小林定为第一嫌疑人。”

陈昊调出当时的卷宗。十七年前的纸质文件已经发黄变脆，即使拍照录入系统，也看得出来岁月的痕迹。

“当时警方有详细调查过，丰小林有不在场证明。”

林越寻：“具体是什么情况？”

陈昊：“时任海市财经大学副校长的沈忱出面证明，丰小林作为他校的研究生，当时正作为家庭教师为他的小孩补课，他的小孩也可以证明。”

“他现在什么职位？”

“海市财经大学校长。”

“也就是目前仍然和她有密切来往的大学校长？”

“是。”

海市财经大学副校长聘请自己学校的在读研究生给小孩做家庭教师，这不是也有点奇怪吗？基于副校长的能力地位，完全可以聘请专业的教师或大学讲师。

陈昊：“而且，丰小林并没有杀人动机。丰小林当年并没有考上大学，而是职专毕业工作两年之后，才通过成人高考进入海市财经大学，后来保研，其中，值得注意的是，丰小林是认识岳家刚之后进的海市财经大学。岳家刚遇害时，丰小林研究生尚未毕业。”

林越寻：“你的意思是，丰小林有可能是通过岳家刚的关系才考上海市财经大学？”

“不排除这种可能，毕竟当年，教育系统的可操作空间太大，就连现在也存在各种捷径。”

颜一初：“但照你这么说，丰小林如果是靠关系才进入海市财经大学，这个节骨点杀了岳家刚不是很危险，万一对方因为她的靠山倒了不让她毕业呢？”

“是存在这种疑虑，所以以上只是现在对曾经的猜测，丰小林杀害岳家刚的动机并不足。离开岳家刚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而且——”陈昊放大界面，鼠标落在一张人脸上，“案发后半个月，有人到警局自首，自称是他杀了岳家刚，因为当时的法院院长郝丘和岳家刚有冲突，于是买凶杀人。”

“法院院长郝丘……”林越寻看着那个名字，“现在的法院院长和丰小林也来往密切？”

“是。”

“现在丰小林的工作是什么？”

“没有工作，全职带孩子。”

没有工作，但是和各大行业翘楚往来密切，且处于上位，这其中还有多位与十七年前岳家刚案有关的人。

颜一初嘟囔：“奇怪，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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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觉得奇怪吗？”

林越寻：“觉得。而且，望天湖我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岳文留下的痕迹。”

除了找陈昊了解案子的详细信息，林越寻还在望天湖找了很久，包括发现岳文尸体的地方，没有任何能提取的信息。

“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现任法院院长、现任海市财经大学校长，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人，他们共同谋划杀死岳家刚，找到了丰小林，并提出利益交换。丰小林杀死岳家刚，但同时也掌握着他们买凶杀人的证据，所以在和他们的关系中处于上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飞黄腾达的飞黄腾达，逐渐忘却了自己犯下的错，丰小林的地位随之下降。”

林越寻听得来了兴趣：“然后呢？”

“然后，他们，包括丰小林，买通了一个人，用利益做交换，让他自首，顺便拖当时的法院院长下水。”

“是有这种可能。”林越寻好奇，连教育系统都需要他科普，之前连公共交通都没有坐过的人，“你怎么会有这种猜测？”

“电视里看的。”

道士们可喜欢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