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风的马蹄声“踢踏——踢踏”的很快便回到了云府大门。
云舒下马后,一步一步走进那云府的深宅大院之中。
刚踏进门,就听见堂内欢声笑语不断,最敞亮的便是那云嫣的声音了。
“恭喜爹爹贺喜爹爹,即将荣登刑部尚书之位。”云嫣端起一杯茶递了上去,“爹爹,这是哥哥从塞外带回来的新茶,您尝尝。”
“是啊,爹,您尝尝。”云逸坐在一旁笑着附和道。
身后的顾临风看着面前单薄的背影,眼底竟多了些许的怜悯。
云舒回过头去,“今日多谢顾大人了。”
“无妨。”
“对了大人,还望您将我的婢女碧云也一道送回来,云舒感激不尽。”
“放心,已然在回来的路上。”
云舒微微躬身点点头,将自己的鞋子脱下来扔到顾临风跟前,“顾大人,顺手帮我处理掉吧。”
顾临风轻笑了一声,捡起鞋子看着赤脚往里走的那一抹背影,说了一句:“有趣!”
云舒装作柔弱不堪的模样踉跄着走进去,一边走着一边叫着,“爹爹,爹爹,救我......”
坐在堂上的云贤和柳氏听见此动静立马起身走出来,只看见云舒赤着脚跌跌撞撞地往里走着。
云贤看了柳氏一眼,赶忙地迎了上去,将云舒扶住。
“怎么了呀这是,这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爹爹,刘康.....刘康死了.....”
话音刚落,云舒就晕倒在了云贤的怀中,脸色煞白,瞬时吓坏了几人。
“快快快,叫大夫,快把大小姐扶到云舒苑去。”
柳氏站在一旁一边叫着,一边拿着手帕轻轻捂住自己的口鼻,一脸嫌弃的模样躲在云贤的身后。
当云贤站起身来的时候,柳氏又恢复了那贤妻良母的模样。
“老爷,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云贤也是一脸的埋怨,“且等云舒醒来再说吧。”说罢他背着手摇摇头直接向书房走去。
留下柳氏在院中气得直跺脚,这不就是到手的鸭子转眼的功夫就飞了吗?
书房内。
云贤正卑躬屈膝地对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女人,“大人,此番前来是有何事吩咐?”
“主人问,那半册账本找到了吗?”
“回.....回大人,属下还在全力追查,还在追查.....”云贤的汗水自头上往下而流,吓得腿都在发抖。
“还在追查?我看你的日子是过得太好了呀,刑部侍郎?”女子戴着面具,走到云贤的面前,抬手挑起他的下巴,“哦不对,今日过后是不是该叫你刑部尚书了呢?”
她捏着云贤的下巴向一边甩去,云贤立马跪在地上,“属下不敢不敢,属下万万不敢呀!”
“不敢?我看你胆子大得很呐,竟擅作主张勾搭户部尚书的侄子,你当主人什么都不知道吗?”
“属下知错了,属下知错了,今日这个亲没结成,刘康死了,云舒被赶了回来,我......”
“你以为刘康,是怎么死的?”
云贤猛然抬头,这句话一出,他的心里跟明镜似的,定是与主人脱不了干系。
“属下知错了,属下再也不敢了。”
“记住,那半册账本赶紧找回来,还有主人没叫你做的,自己安分一点,刑部尚书的位置迟早是你的。”
“是,是,知道了,多谢主人。”
云贤跪在地上连着磕了三个响头,吓得他的汗水浸湿了衣衫,再抬头时,女子已经不见,书房内的烛火也都全熄了。
他本还想着问一问主人现下这件事应当如何收场,可知道了是主人干的之后,他便直接不管了,起身往房间走去,换身衣裳,去做他的“慈父”。
云舒苑中。
碧云守在云舒的身旁哭哭啼啼的,“小姐,你醒醒,你醒来看看碧云啊,小姐,呜呜——”
“好了,你哭什么啊?”云嫣站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不就是晕倒了吗,大夫刚刚不是瞧过了,说只是受了惊吓没什么大碍,现在都去熬药了,你还哭!”
碧云回头刚想说什么,只见云嫣转头拉着柳氏撒着娇,“娘,我们什么时候回院子啊,跟哥哥都好久没见了,今日哥哥都没吃什么东西,我想让小厨房给哥哥做点他爱吃的。”
“放心吧,小厨房现下正在做呢,哥哥在书房里温书呢,你去看看他吧!”
“好嘞娘,那女儿就退下啦。”
云嫣刚出云舒苑的院门,就碰上了正赶来的云贤,她微微躬身行礼,“爹。”
“你这是去哪儿?”
“爹爹,我去给哥哥拿点吃的,娘亲在里面呐,哥哥今日刚回来都没怎么吃东西,我想......”
“你呀你,快去吧,好些日子没见逸儿了,好好跟他叙叙旧。”云贤宠溺地摸了摸云嫣的脑袋。
“嗯嗯,好。”说罢云嫣便朝翠云苑走去。
云贤刚走到房门外,只听见柳氏在说,“可怜了大小姐哟,自幼丧母,回来说门亲事竟还成了这般,这孩子怎的命这么苦啊!”她拿起手中的手帕擦着眼角挤出来的眼泪,余光瞥见身后云贤的身影。
“是啊夫人,本想着大小姐嫁过去是享福的,可这整的......”陈妈妈在一旁附和着,“夫人您也别太伤心了,老爷和大小姐会理解您的苦心的,您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小姐好呀,您也是不想让外人认为大小姐回来您就苛待了她.......”
“好了,别哭了。”云贤踏进房门,走到柳氏的身旁,轻轻抬手抚上柳氏的肩膀,“这件事终是我们考虑不周了,就此作罢吧。”
“老爷,你说大小姐明日醒来会不会怪罪于妾身,说妾身刻意将她嫁给那个刘康啊?”
“不会的,舒儿一向懂事,以前也是让她在庄子上养了心性,她自幼丧母,怎的会怪你啊,你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她好。”
“那就好,那就好,若是明日大小姐怪罪于妾身,老爷你可一定要帮妾身好好分说一下,别让大小姐与妾身之间生了龃龉才好啊!”
柳氏一边哭着一边说着,那一滴滴泪水都滴在了云贤的心坎儿上。
云贤抱着她安抚道,“放心吧,夜深了,你快回去歇息吧,看看逸儿功课做得如何。”
“是,老爷,那妾身就先离开了,大夫方才瞧过,说大小姐就是今日受到了惊吓,并无什么大碍,已经叫下人去熬药了。”
“好,陈妈妈,扶夫人回房休息。”
“是,老爷。”陈妈妈回应着,扶着柳氏就走出了云舒苑。
云贤将碧云打发了下去,自己坐在云舒的床边,轻轻地将云舒脸颊上的碎发别开,眼泪突然就在眼眶中打了转,“舒儿啊,是爹对不住你,也对不起你九泉下的娘亲啊!”
“阿瑶若是看见了你这般模样,不知道会不会托梦来骂我一顿,骂一顿也好啊,也好啊!”
云舒的眼皮缓缓地动了动,云贤一下子凑上前去,“舒儿?舒儿?”见云舒还是没有反应,又喊道,“舒儿?”
云贤握着云舒的手,摸着她掌中的茧子,眼泪掉得愈发的厉害,云舒像是感知到了一样,手指微微地握住了云贤的手,眼睛缓缓地睁了开来。
“爹...爹...”
“诶,舒儿,有哪儿不舒服吗?感觉怎么样?”
“爹爹,女儿没事,就是今日被吓到了。”
“好女儿,你告诉爹爹,那刘康死的时候,是何模样?”
“刘家公子死在....咳咳.....”
云贤将一旁的水递给她,“来,先喝口水,慢慢说。”
云舒喝上了一口水,缓缓坐起身来,“刘康他死在了自己的卧房里,躺在那个床上,七窍流血,女儿,女儿实在是被吓得不轻......爹爹,我怕....”她抬手抓住云贤的胳膊,正晃神的云贤怔了怔,“爹爹,我不要嫁给那个什么刘康,爹爹!”
云贤回过神来,握着云舒的手按了按,语重心长的说道,“舒儿,是爹爹对不住你,刘家咱不嫁了,明日为父就将刘家送来的聘礼悉数退回去,你呀就好好在家里待着,不会有人逼你嫁的。”
“真的吗?爹爹。”
云贤笑着说,“那怎会有假?爹爹还会骗你不成,好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好的爹爹,女儿恭送爹爹。”
碧云将熬好的药端了进来,瞧见云贤离开,只是暗暗的行了礼,便进了房门,“小姐,快喝药,大夫开的有安神的作用,晚上不会做噩梦的。”
“好,时间不早了,你也先下去休息吧,我喝了药就睡了。”
“好的,小姐,我就在隔壁,有事您就叫我。”
“嗯。”
见碧云退出房门后,云舒端起药吹了吹,说道,“出来吧。”
“主人。”
如烟从床后走了过来,坐在云舒的床边,“云贤似乎与什么人有交易,他们在找半册账本。”
“账本?那看来是顾临风拿到的那半册了。”云舒将药一口饮尽,如烟将手帕递给她擦了擦嘴,“我倒是有些好奇了,那账本里藏着什么秘密。”
“对了,毒查到了吗?”
“还未查到是谁放的,蹊跷的是毒并不是下在吃食中,而是花。”
“以毒养花?”
“如果猜的不错,应当是这样。”
“继续查,是什么毒,我们也好亲自来养养毒花。商会那边如何?”
“一切如常,但有一人行为举止颇为怪异。”
“继续盯紧了。”
“是。”
说罢,如烟一个旋身消失在床的后边,云舒将蜡烛吹灭,缓缓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