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肯定是猜到规则了!哎,果然人不可貌相。
楼瑜颇为赞赏地看了宿安一眼。
“嘀嗒–嘀嗒”老式金属摆钟在慢慢地运作着,办公室外传来“刺啦”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划过地砖留下的声音。
宿安耳朵贴在办公室门上,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声音:“医生,外面是有人吗,还是什么东西?”
楼瑜看了看表上的时间,又看向蹲在那里听着声音的宿安:“你很害怕吗?”
宿安对上楼瑜的视线,缓缓摇了摇头:“不是,”楼瑜正想安慰他,就听见那小呆子吐出一个字:“吵!”
楼瑜悬在半空中的手一顿,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把手里的糖揣回了兜里。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宿安听着门外的声音,脑袋一点一点的实在是撑不住了。
楼瑜看乐了,拍了拍床上的被褥:“小病患,过来睡吧。”
宿安抬头看向楼瑜,迷迷瞪瞪点了点头:“谢谢医生,”费力地拖着身子走到床边。
楼瑜默默数着时间,朝床铺的方向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这小呆子真是心大的可以……
晨光透着破旧的木板窗稀稀拉拉地照亮了办公室内的光景。
楼瑜盘着腿坐在干硬的地板上默默望着天花板,宿安则是皱着眉头整个人塌陷在柔软的床铺中。
床头是一阵“唉唉”的叹气声,宿安眼皮转了转,却没醒。
楼瑜默默“小心”地叹着气:怎么会睡得这么熟!
过了好半晌,天边的云尽数抖擞着出来,阳光的投痕已满满地爬上了宿安的脸颊。
在楼瑜不知第几次的叹气声中,床上的人终于撑起半边身子:“唔,太阳好大。”
宿安睡意朦胧地睁开眼,视线扫过周边,缓缓定在了楼瑜身上“医生,你醒的好早。”
楼瑜转过头来:“被吵醒了?”
宿安混沌着脑袋摇了摇头“没,你喊我了吗?”
楼瑜只觉得一个大写的尴尬!自己白白喊了那么久,嗓子都干了,人家居然根本没听到!
哎,楼瑜心里默默叹气:还是自己太有边界感了。
宿安习惯性地摸手机,没摸到,看向楼瑜,楼瑜耸了耸肩:“副本里没有手机,要看时间的话,每天有报钟会响。”
宿安默默记下规则,翻身下了床。
洗漱时,有敲门声响起,一个佝偻着背,戴着口罩的老人推着推车:“吃-饭–时间到。”
闻言,宿安探出脑袋看向门口,楼瑜开了门,宿安与老人的视线对上。
一双浑浊、充满血丝、无神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宿安,嘴巴一张一合地重着“吃-饭–时间到……”
宿安脑袋涨涨的,视线迷糊,盯着餐车:“吃-饭。”
楼瑜见他这样,接过老人的餐车,关上了门,在他眼前打了一个响指。
宿安被这清脆的响指声拉回神来,还是觉得脑袋涨得慌,闷闷地晃了晃头看向楼瑜:“那是什么?”
楼瑜摆弄着餐车,头也不回:“食堂送餐员,如果跟她对视超过三秒,就会被其迷惑最终同化。”
宿安缓过神来,从洗漱间出来,小声嘀咕:“高级。”
楼瑜摆了摆手:“你没见过的还多着呢,”他转过头来盯着宿安:“小新手?”
宿安点了点头:“确实挺显而易见的。”
楼瑜戴上眼镜蓦地笑了一声:“怎么,要跟我组队吗?“
看着他那此时不是那么友善的眼神,宿安心里泛嘀咕,摇了摇头:“好像还没建立气信任吧,我拒绝。”
楼瑜也不勉强,本就是打着试探的心理才问他是否组队,不过嘛,警觉性倒是挺高?他眯着眼地在宿安身上打量了几下。
宿安下意识躲开他的视线,坐到了楼瑜对面的位置,看着餐车上的东西。
几碟看似正常的食物、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针管、还有几粒药片?
宿安还在好奇地看着,而楼瑜已经拿起叉子慢条斯理地分解着面包片。
看着楼瑜那么从容的动作,宿安也放下心来慢吞吞地享受着面前的食物。
等到宿安吃完,楼瑜站起身:“要一起出去吗,”他看了看宿安苍白的脸话锋一转:“你还是呆在这吧,至少安全。”
宿安摇了摇头:“我还不大熟悉这里的规则,还是一起出去吧。”
楼瑜点点头,把针管和药片收拾进了一个小药箱,扔给了宿安:“拿着。”
宿安将小药箱抱在怀里,紧紧跟随着楼瑜的脚步。
俩人前后出了办公室,走在医院的走廊上,窗外的阳光洒在身上,拉长了俩人的影子。
宿安边走边打量着医院的环境,唔,到处都是惨白的一片,宿安默默嘀咕着。
楼瑜见他发神,放慢了动作,然后在一间病房前停了下来。
宿安正想地出神呢,完全没注意到前面的人已经停了下来,闷头撞了上去“唔,对不起医生。”
楼瑜没回答他,反而问他一个问题:“怕人吗?”
宿安疑惑地抬起头,看向楼瑜的小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楼瑜抬手敲了敲门:“查房!”
病房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宿安跟着楼瑜抬脚迈入了病房,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病床上躺着的人眼睛无一例外地浊黄,瞳孔失焦……
宿安有些不安地抓着楼瑜的衣角,“是精神有问题吗?”
楼瑜随便地检查了每床的情况:“你倒是胆大,不怕被攻击吗!”
宿安有些懵地看着他的动作:“这样就行了吗,就结束了?”这跟他印象里的医生查房不一样啊!
楼瑜转过头来:“小呆子,我又不是真的医生,”宿安“哦”了一声。
也是,自己不也穿着病号服吗。
病房里安静的有些诡异,床上的人们呆呆地仰躺着,宿安默默站在角落观察着。
楼瑜拍了拍手:“好了,检查完了。”
宿安闻言从角落出来,然后踩到了什么东西,“噗呲”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爆浆的声音,他低头一看!一颗眼珠!
宿安感觉魂儿都没了,老天,这到底是什么!
病床上的一个小男孩缓缓坐起来死死盯着宿安:“大哥哥,你把我的眼球踩到了。”说完还冲着他晃了晃脑袋。
宿安脑子短路了,下意识道歉:“对不起,小朋友……”
他转过头求助似的看着楼瑜,但楼瑜没动,靠在墙上,双手抱臂,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那小男孩一直盯着宿安,嘴里不断重复着:“大哥哥,你把我的眼球踩到了……”
宿安没办法,硬着头皮把地上被踩的稀碎的眼球捡了起来,看着手上令人发呕的东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楼瑜静静地看着好戏,他倒想是看看小呆子会怎么解决。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宿安拿出一个闹钟拨动了几下,时间瞬间倒回宿安踩爆眼珠的那一刻。
宿安小心翼翼地捡起那颗眼珠,“哐”的一下给人家按了回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再次拨动闹钟时间回到了节点,宿安紧张地看着小男孩的床位,很好,没有一丝反应。
宿安放了一颗糖在小男孩的床头,转过头来:“医生,走吧。”
楼瑜定定看了他几眼,宿安有些不自在地绞着手指。
沉默了半响,楼瑜朝着门口走去:“跟上。”
宿安急忙两步并一步地追上楼瑜的步伐,默默保持着俩人之间的距离。
一路上宿安始终小心翼翼地跟在楼瑜身后,看着他查房。
宿安心里知道医生在怀疑他,不过人家没问他,他就当不知道好了。
“布谷–布谷”的声音响起,宿安听到声音下意识抬头望去。
只见一个巨型的报钟在摆动,金属摆锤敲出“嘀嗒”声,一个人的的头颅在中央睁着死气沉沉地眼睛盯着前方声音嘶哑地播报:“上午十点整,,上午十点整……”
播报完时间后,那颗头颅闭上了眼睛。
明明是此时是大白天,但是眼前怪诞的一幕还是让人感到惊悚。
宿安倒不是怕,只是眼前的一幕确实是够刺激!
等到宿安从眼前的这一幕回过神来,前面的楼瑜已经不见了踪影。
周围的环境是一片漆黑,宿安脚下的路也不是医院的走廊了,他心下有些害怕。
宿安本想呆在原地,等着医生回头发现他身后的人不见了,但原地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楼瑜的身影,身边也没有一丝人迹。
宿安默默抱紧了怀里的小药箱子,鼓足勇气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
在一片黑暗中前行属实不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宿安走了半天都没找到出口。
哎,他心里默默叹气,干脆坐了下来,环顾着四周。
就在宿安百无聊赖、一筹莫展之际,他的面前一束光打了下来。
宿安抬起头看着光亮的方向,他有些犹豫,不过还是站起来朝着有光的方向前行。
一面巨大的镜子照映出宿安此刻有些苍白的脸,宿安心下疑惑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镜子。
他摸了摸镜子的鎏金边框,感觉就一个字–冰!绕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也没感觉有什么特别之处。
宿安盯着镜子发呆,用手指戳了戳镜片,还是一片冰冷,就当他再次伸出手指戳的时候,一只惨白的手瞬间抓住了宿安的手腕。
一个旋转,宿安被镜中人拉进了一个逼仄的、黑暗的空间,他还没反应过来呢!
宿安动了动身子发现只能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走动,他看向镜子外:只见一个从头到脚都长得跟他一样的人盯着他。
宿安试探地打了声招呼:“你好,能把我放出来吗?”
镜子外的那人没有回答,只用黑漆漆的眼珠盯着他看。
宿安使出吃奶的劲儿拍打着镜子,镜子没有一丝反应 ,反倒是宿安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上。
摆烂了!就这样吧,不管外面那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克隆人”到底想干嘛,反正他是没力气了,宿安索性闭上眼,静静地抱着药箱。
不过因为空间逼仄,空气不流通,宿安没一会儿就被憋醒了,捂着嘴巴,试图减少对氧气的需求。
一声巨大的“哐当”声响起,镜片瞬间炸成无数细小碎片四处飞溅,与地面碰撞出清脆激烈的交响乐。
宿安冷不防地被这突变吓醒,几枚小碎片擦着他的脸颊飞速地掉落在地,于此同时镜外的“克隆人”脸上也突然出现了血痕。
楼瑜一打破镜子就看见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呆子。
宿安抱着药箱迅速站起来,正要走过去,那个“克隆人”就跑到了楼瑜的旁边拉着他的衣袖:“医生,我才是真的!”
宿安一时间懵了,这算啥,“他”原来是想取代他吗?
宿安默默看向楼瑜,就在他不抱希望的时候,就看见楼瑜反手掏出一个手电筒对着“克隆人”一照,那“克隆人”身上瞬间冒出黑烟惨叫着消失了。
宿安默默对着楼瑜竖起大拇指:“医生,太赞了!”
楼瑜把手电筒扔给他:“你倒是会给我找活干。”。
宿安手忙脚乱地接住,边把手电筒放进药箱,边疑惑:“您怎么知道我是真的。”
楼瑜懒懒地伸了个懒腰:“你衣领上有我盖的章。”
宿安闻言低头一看,果然有有一个红印章。
哇塞,大佬就是大佬,不知不觉就解决了问题!宿安看向楼瑜的眼神都充满了敬佩。
楼瑜一转过头看着他那傻样,指了指他脸上的血痕:“小呆子,你脸上有擦伤。”
宿安摸了摸脸,一阵细小的刺痛感:“唔,问题不大,”他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创口贴贴上。
外面传来熟悉的嘶哑声:“中午十二点整……”,那头颅开始了播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