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迟早要完 第23章 兽潮

乌堡区

夜色又沉下来，可见度越发低，西蒙非常抓狂。

身后的追兵穷追不舍，还有向导！他都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他跟海伦商量：“投降被接受的可能性有多少？”

“灭口的可能性更高一点，”海伦无奈，“鉴于你在这边挖出了这么重要的消息。”她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虽然其实指挥官早就猜到了。事实上，正是因为早先有心理准备，知道要塞总长巴奈特大校出了事，她才能维持住淡定，否则早就慌了神。

西蒙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本来他驾驶着达尼亚前往要塞，还没想到要塞会有这样糟糕的处境。不过也无所谓，他又不怕有人会对他不利，逼急了他鱼死网破两败俱伤还是做得到的。

然后半路碰上要塞的侦查巡逻队，根本不听解释，一个照面就摆出架势勒令他离开机甲非缴他械，咄咄逼人的态度高高俯视的姿态，他一琢磨就觉得有情况。跟指挥官混得久了，瑞安的思维套路他也学会点，按理说，只有虚张声势才会这样强调要塞的权威。

他不肯遵令，对方毫不犹豫就开火。都到这地步了，西蒙自然也不会客气，直接抓走了那个明显是主事者的女哨兵。试图从她嘴巴里挖出点什么。

他本来就没打算伤害她，但是这一下，简直跟捅了马蜂窝一样，没等他得到多少有价值的情报，追兵就来了——对方也开了机甲，而且带队的女哨兵更暴戾、更强势！西蒙连解释身份的机会都没有，只能逃命——还不敢放开人质！直到交手两番，发现对方的技术不逊色于自己多少，西蒙才确定追兵是要塞第三军团长杰奎琳，他手上的人质正是她的伴侣莉莲！

很少会有两位哨兵结成伴侣，还是如此强大的两位！

西蒙毫不怀疑要不是现在仍在战时，对方会拉一整个军团的兵力来追堵他！

海伦三人是在西蒙被追成狗之后出现的，帮了大忙，但也没法带他反败为胜。他势弱但有筹码在手，对方兵力强盛但又投鼠忌器，两方呈对峙之姿，早已离开要塞的中心范围，已经深入第一战线，一追一逃僵持着。

然后异兽就这么猝不及防到来。

完全没有成为异兽的餐前小点心的想法，事实上他陡然发现这是与第三军团长阁下拉近关系最好的切入口，西蒙第一时间开放公共频道：“合作！军团长阁下，我发誓我没有伤害你的伴侣——我们合作！！”

*

荒野的战争粗犷、血腥又充满了野性与张力。

滚滚的尘土与染满了鲜血的肉块混合成触目惊心的背景画，异兽的吼叫与炮弹的轰鸣交织成最动人心魄的乐章。连风中都充斥着暴戾与火药的气息。

比起异兽庞大狰狞的体积，人类看上去就要脆弱渺小得多了，但是如龟壳般坚硬厚实的装甲车与繁复的重火力武器却完美地填补了这个不足，虽然通常是猝不及防的相遇，但是有备而来的战斗，人类赢得并不艰难。

“您打算就这么一直急行军到抵达要塞吗？！”半身都染满鲜血的阿尔文指挥作战的间隙，仰头冲着后方坐在指挥车护栏边的人喊道。

在上面用手托着下巴观摩战斗的指挥官垂下眼看到他，漫不经心地对他勾了勾手指。

明明是很随意的一个动作，但是哨兵却是控制不住地怦然心动了一下，有那么瞬间真的觉得那根纤细的手指是直接探入自己的胸膛扯动了他心脏的动脉，才会有如此叫人缺氧一般的窒息感。左右看看发现目前的战斗根本用不着自己，顺手把手中的剑塞回去，跑过去跃上车，手攀住装甲车边壁借了下力，一下子就爬了上去，凑到她身边。

对于极少数哨兵来说，子弹在枪膛里弹射出去的速度是固定的，但他们自身的力量与反应速度已经超过了这些热武器能造成的杀伤力，所以更喜欢运用冷兵器。

“这么大规模的兽潮，要塞方却毫无反应，”瑞安唇角有一抹淡淡的弧度，近距离的交谈用不着大声喊，因而她的声音显得格外平静无波，“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阿尔文愣了愣，视线不由自主投向前方，皱着眉说：“要塞……并不知道第三战线发生……不，不可能！”他自己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要塞没有消息传递出来，但这不代表战堡不会采取各种可行方法紧急与之通报遇袭的情报——要塞比谁都更清楚此刻在荒野这块地域上发生的一切，但它仍然选择默不作声？！”

阿尔文脸色极为难看：“要塞内部的情况竟然紧张到这种地步？”

瑞安的目光悠远：“首先，巴奈特大人的情况极为凶险，至少不足以叫他出现在人前稳定军心。其次，海登大人与摩里斯大人两位的关系已经急剧恶化，目前占上风的有可能是摩里斯大人。”

“这、这到底是怎么得出的结论啊！”阿尔文的惊异胜过了他对这两句话意义的思考。

然后他感觉到一股极其强悍的精神力盘旋在身侧——想来乔对于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他并没有出来，但是他的精神力甚至连装甲内壁都穿破了，可见关注之热切。

“之前我猜测海登大人与摩里斯大人互相妥协配合演戏，是基于要塞总长情况可控的形势，毕竟，只要上头有巴奈特阁下压着，下面绝对不会有什么乱子。但现在，显然情况很糟糕。”瑞安慢慢道，“就算这两位的关系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糟糕，他们的派系也显然是不认可这一点的。对权利的争抢会促使他们敌对，这是群龙无首下的必然。”

“摩里斯大人可以不势强，但无论从哪种可能来说，他占据上风都是可以被理解的吧。”

阿尔文跟乔的精神力出现短暂的交锋，但在摩擦无意识升级之前又极有默契地放弃争锋，绕开精神力接触。

他们心里当然有偏向，乔必定更倾向于自己的上司海登，而阿尔文作为军团长则被摩里斯直属领导，虽然现在站在瑞安的身后，有了新的立场，但关心自己熟悉并曾付诸认同感的事物是本能。

他们都在思索瑞安的话语。

然后阿尔文像是被什么触动一般，条件反射望了一眼乔所在的方向，马上又收回视线看瑞安：“对您来说，这样的情形有利吗？”

“当然有利，事实上我只要荒野的指挥权，我不在乎要塞出现多少战损——要塞内部越是混乱，越是有利于我的外力强行干预。”瑞安平静道，“但是一个过分残破的要塞对我来说又意味着巨大的麻烦，所以我不会任由这种混乱过分发展，扰乱我的布局。”

“这就是您现在收拢军队前往要塞的原因？”阿尔文有点明白了。

“不，现在前往第二战线，在要塞战局边缘整合战力，等待我的筹码亲自跑过来找我。”瑞安微微扬眉，“阁下没有注意到吗，海伦也一去不回——这说明他们正在图谋的事物价值非凡。”

海伦只要与西蒙汇合，大概率就不会出现什么他们俩都搞不定的事。她要求海伦尽快返回，但海伦没做到，说明他们判断他们遭遇的事物比返回更加重要。

那会是什么？

之前猜测西蒙在乌堡的原因是他得知了关于要塞很重要的情报，知道内部或许有乱子才放弃前往要塞，那么情报从何而来？谁告诉他的？连海伦过去都没法将其搞定，她大胆地猜测或许西蒙得到的不是情报本身，而是掌握着情报的人？

所以要塞中哪一位人物运气那么差被他给虏获了？

乔的精神力还在蠢蠢欲动，有更多好奇的地方，但阿尔文决定不再去触碰指挥官的世界。这太可怕了！幸亏指挥官只是个普通人，精神力量微弱到几乎不计，否则她的精神世界估计能逼疯任何哨兵向导！

他确信她的思维不是自己能理解的。郑重其事地道完别之后，几乎是逃跑一样离开了指挥车。

而乔没忍住。

他离开了指挥车内厢，出门走到她身边，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大人，这次兽潮的规模如此巨大，如果要塞真的变成一座孤岛，为异兽围困，我们继续向前行军就有可能直接撞上异兽大军——当然如果要与要塞军会和那是必然会相遇——我们的火力是不足以与异兽大部队抗衡的，您要如何破解？”

瑞安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好像在奇怪他以现在足够“局外人”的角度去看，还看不明白，是一件叫她很意外的事。

“你是不是被我之前分析的‘异兽的战术’吓住了，以至于忽略了其他问题？”

乔有些懵，他算是敏于策谋捷于思虑的人了，但是短时间钻进个死胡同一下子出不来也我也可奈何：“请您指教。”

“异兽的强大是无解的，以人命去堆胜利必不可少。但现在既然强大的是异兽的战术，而要塞落于下风更可能是没想到异兽打着装甲输出口的主意，那就很容易解决了，没有什么战术是不能被破解的。”

——“可是现在已经晚了！”乔皱眉道，“要塞已经走进圈套。”

“就看壮士扼腕扼得及时不及时而已。在战争面前，哨兵有时候会犯蠢，向导可不会。”瑞安挑了挑眉，“我猜不到让海登大人如此保留的原因是什么，但只要他反应过来必然会作出最正确的抉择。要塞屹立两百年，如果有一天一定要被摧毁，那么毁灭者绝对是北方之敌，而不会是异兽，无论他们拿异兽做再多的手脚也是无用。”

乔明白她这话其实是一语双关。“扼腕”扼的不仅是冒险断尾求生，以损伤要塞的前提下击退异兽，还有放弃领导权，接纳她这位空降指挥官的到来。

他沉默了一下：“所以您现在只注重扩充战力？”他轻轻道，“您将第三战线织成一张联防的网，重火力压制异兽入侵，重点在保存战堡的同时也硬生生拖慢了战局，异兽久攻不下就会放弃各个击破，压力就转嫁回要塞……”

只要相信她的最终目的就是荒野的最高领导权，就会发现她的算计……一举几得？

最初的联防战线是只有三个战堡，但是前脚阿尔文无条件征用驻军，后脚她就找上战堡负责人。他全程围观她是怎样说服人的，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更能体会到这种密不透风的诱惑力有多强烈——她仿佛能看破人心直击那些最迫切最软弱的部分——这有多么可怕！回想一下自己被说服的过程……问题是他再回想多少遍都觉得自己会听从！

而且战堡的负责人中普通人占据的比例还挺大！哨兵更擅长战斗与教官职位，类似于后勤扫尾工作的负责人职位普通人更适合担任。她是一戳一个准，还顺便再强化了她的普通人军队！

“所以，我根本不用跟异兽正面遭遇，我只需要收拾战场。”瑞安唇角有淡淡的弧度，“乔，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发现，你忽略了。”

乔讶异地抬起头，听到指挥官开口。

“异兽的问题出在哪你真的没注意吗？”她说，“我为什么下令你们不让杀红眼翼鸟？”

12.27

今天也是智力碾压的一天……明天就去碾压要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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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兽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