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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只管杀不管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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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只管杀不管埋
        
    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谢必安再醒来时还是在那个高高支起的栈板桥上,腰下有什么东西凹凹凸凸的硌着,还扭了两下,直接把他硌醒了。
他翻身坐起来,第一个反应是扭头看向身侧。
范无咎臂上缠着的勾魂索另一端搭在自己腰上,而他本人还闭着眼,眉头微微蹙着。
谢必安刚想把他叫醒,就注意到侧压着的广袍下肩甲支棱出来的轮廓。
他退下范无咎那部份的衣袖,瞳孔紧缩了一下——
大概是因为无意识的着地,范无咎内里贴身的铁甲在撞击的力道下嵌进肩胛里,此刻虽然没有伤口,目测也撞了个脱臼。
肩膀几阵酸麻感让范无咎从意识被挤出别人梦境的昏迷里抽身出来,看到谢必安的拇指刚从肩井穴撤开,动作在看到他醒了后只微微顿了一下,然后下手更轻,把那块变形的铁板取下来,淡声道:“会痛,不要动。”
然后只听喀的一声,那处错位的骨头就被扭回了原处。范无咎的指尖抽了一下,说 :“下回好歹也倒数一下,给个心理准备吧大将军?”
谢必安已经站起身来,扔下一句“待着”就顺着一旁的板梯下去了。过不多时,范无咎看到他抱了一些木板上來,看上去是从下面堆着的那些板条箱拆的。
谢必安走到近前,用布条和木板简单给他做了个固定。
范无咎看到白布条,下意识蹙了下眉,顺口问:“哪来的布带?”
这些布条很干净,一看就不是下面那些积满灰的神像佛具里能找出来的。
谢必安拉着布条尾巴扯了扯,确认绑紧了,说:“哭丧棒扯下来的,将就着吧。”
最后一个绳结随着这句“将就”收束的干干净净,范无咎在搀扶下站起身来,试着动了动肩膀,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真的没有这么严重,不用绑成这样。”
主要还是因为绑成这样,谁一件都能知道他是受了伤,面子挂不住。
谢必安凉丝丝的道:“或者你也可以再动一下,考验一下你肩膀的关节经不经过起第二次脱臼。”
他刚刚用的绷带是符化出来的,用了点方法,能够暂时封住范无咎那条手臂的痛觉,本意是不想他难受,谁能想这人这种时候还要面子。
被包的仿若十四根肋骨齐断的范大将军只好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遂作罢。
等到他们原路返回,推开一旁的小门走出仓库远远的就看到阴兵还围着,一个个站的板直,一见到他们过来,齐声道:“将军大人。”
范无咎不方便挥手,只能喝道:“地上押走,移交后就可以解散。解散了该干嘛干嘛去,鬼门关时再一道回地府。若是各殿阎王爷们问起,就说本将军批的假。”
阴兵们齐声道:“是!”
随后叮当的盔甲、兵器碰撞声响起,略显纷杂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一时之间,偌大的二楼又静下来。
当时为了怕鬼王逃走,谢必安直接把它给绞死了,线索又断了……
所以到底是谁教何昕养这么多鬼的——看样子,这些鬼不仅不他养着,还受他差遣,在神像卖出后前去作乱。
但是以他一介凡人,既没拜师又没开天眼,哪来的本事和方法驱策这些来头肯定不小的鬼?
心通其实还连着,所以范无咎把谢必安的想法听得一清二楚。他沉吟片刻,道:[来头大概才是重点。]
这个来头并不是指生前何方人士、什么朝代的人,是指类似古时候的“帮派”——它们跟动物差不多,谁更强就屈服于谁,谁认为老大不够格就上去挑战,不成功便成仁,赢了便成为新的鬼王,输了便被一口吞了,成为其他鬼增长修为的养料。
阴物因为这种天性,大部分都会有个“来头”,就好比古时行走江湖常说“我是哪里什么山哪家什么派”之类,反正上面都会有一个强的。
“它们说不知道,大概只是被招来的。”谢必安概括了一下范无咎不在时审问那些妖魔鬼怪的过程,末了摇摇头:“算了,等本地王府的消息。走吧。”
这样上天下地的跑了许多地方,现在也就丑时初而已,大概还能回去睡个觉。范无咎深知谢必安“干完活能睡就睡别多生事”的习惯,开了个缩地阵,直回旅馆去了。
不得不说,愈韶这十几天的历练还是有成效的,反正两人算准了方位落在房间里时,这熬玩夜刚睡过去没多久的小鬼立马从床上警觉地跳了起来。
都说人突然被惊醒时,头脑大概率还不会醒过来,因此都会有一个下意识的反射动作。有人是当场甩出一掌,有人可能把棉被枕头扯来防身,而愈韶……
脚下一空,从床上架势十足的摔了下去。
范无咎、谢必安:“……”
“至于这么大阵仗吗小朋友?”
愈韶惊魂未定地看着两位行踪奇诡的将军,呆了几秒,大脑终于在一摔后猛地清醒过来:“我、我以为你们在呢。”
“怎么以为的。”谢必安似乎有些困,声音的尾巴轻轻的落下去,听上去有些懒。
“我以为你们在、”愈韶把“浴室”俩字匆匆忙忙的咬回去,重新吐了不同的字出来:“还待在旅馆里,只是我没看到。”
“我们就这间房间和一楼可以去,难不成往别人房间里钻?”范无咎有些没好气地道,“继续睡吧,我和谢将军待会也睡了。”
关于他们刚刚究竟去了哪里,最后愈韶还是不得而知。他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不知道是不是刚吓醒,总之睡也睡不回去,于是就坐在床上听着两位将军发出的动静。
他本意并没有要听内容,只是睡不着,让自己的感官找点事做。悉悉簌簌的细响隔了一层门闷闷的轻响着,听的人倦怠下来。
愈韶的眼皮仿若被贴了张“封”符,睡意又沉沉的席卷过去,很快就又睡过去了。
兴许是因为知道一墙之隔有人睡着,也兴许是因为夜深了,浴室里两人的动作和话音越发轻缓深沉,却还是在万籁俱寂的环境下显得格外明显。
谢必安正在给范无咎的伤处上药,药油的味道闻着辛辣,在起效用时也热热的渗进皮下。
他的动作不重,只是蕴着气在伤处慢慢的匀开,掌心因为药油的关系显得温热,一反常态的格外温沉。
在没有其他声音的情况下,那点轻轻抚过皮肤的感觉就混着胀痛一路痒到了项背。
范无咎突然开口:“可以了。”
谢必安点了下头,转身洗掉手上的药油。他背过身去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局促,像是一种刻意的回避。
不过鉴于范无咎还在细品空气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这点局促只有他一人知道。
还算宽敞的浴室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显得有点狭窄,他目不斜视的擦洗着手指,水流扫在掌缘处,冰凉的对比出脸侧那一点点的热。
范无咎在镜子里的映像抬头看过来,谢必安扫了一眼就欲盖弥彰的低回去。
“你这里有点红。”
身后的人在脖颈处划拉了一下。他终于关了水龙头,扯过一旁的毛巾擦干了手,才抬眼道:“我要冲澡,能自己洗就出去,待会再进来。”
这句话里“送客”的意味挺明显的,是个人都听得出来。
范无咎顶了下腮帮子,由于肩膀不方便,他只能背靠在门上。这个动作让他显得很随意,又有点颓废的慵懒。
他说:“不能。”
谢必安眼睫一颤。
“绑成这样,我也没有三头六臂可以动用是不是?谢大将军别管杀不管埋。”
谢必安突然体会到什么叫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石头有自我意识,乐于落井下石的那种。
他一言不发地化出一张符,然后拎起挂在一旁的外袍,往内袋摸索了一下,摸出朱砂换了笔锋走势又往画了一层符文。
范无咎看到了打底那层红字里包含的不下三个“水”字,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下一刻,被拍到头顶的符化成大概一整个浴缸这么多的水,哗啦一声把他淋了个透彻。随后又是一阵泛过全身的暖意,体表的水顿时干透。
“洗完了,不用谢。”谢必安解开被波及的中衣,另一只手往浴室门指了一下,再次重复:“出去,我要洗澡。”
倒霉孩子愈韶又被谢将军大手大脚的“帮忙”给吓醒了,这次好歹没摔,坐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看到一个人影从浴室里走出来。他眯着眼仔细辨认了一下头发还在滴水的人,这才反应过来:“范将军,水管爆了吗?”
范无咎蹬着旅馆的棉拖鞋,走到梳妆台前找吹风机:“没呢,你谢将军帮我洗了个澡。”
愈韶揉着眼睛,满肚子闷着不敢发的起床气瞬间熄了。
什么叫……帮你洗了个澡?
范无咎:“别看了小朋友,还睡不睡?”
愈韶:“?”
范无咎给他展示了一下自己“身负重伤”,拖长了调子说:“你并没有管杀不管埋的谢将军只埋了一半,过来帮我举一下吹风机。”
这句话很明显是故意说给某人听的。
浴室里面的人大概真的只冲了一下澡,或只是不想见到人找个理由把人支出去然后用某种方法把自己快速清洁完。此时浴室里的水声早就停了,门被一把推开。
谢必安又化回了现代短头发的样子,擦着头发走到愈韶前面。
“吹风机。”
“什么?”愈韶还没反应过来。
“我帮他吹。”
鉴于刚刚的“瓢泼一盆水”,范无咎老老实实的也化回短头发的显相,坐在那好整以暇的看着人,从眉梢眼角到悠闲的坐姿都写着三个大字:“你来啊。”
谢必安插上电,回给他最大档位的热风。
他那张“水火并济”的符作用范围并不包括头发,一滴水珠慢慢在范无咎黏成一缕的发丝尖端汇聚,过了几秒,又因为微微的晃动顺着脖颈线条滚下去,滑到歪了一边领口下。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点不可言说。
有些东西“犹抱琵琶半遮面”,反而会让人忍不住想盯着看,谢必安觉得有些挪不开眼。
他没注意到,范无咎也在透过镜子看他。
看得出神。
总之,气氛微妙得连愈韶这种神经堪比萝卜粗的都察觉的出来。他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假装自己不存在。
四十分钟后,这点唯一的动静也消停了,整栋旅馆最后一盏亮着的灯也重归于暗。
现在已是鬼月下旬,这件虎头蛇尾的案子也只能不了了之——反正鬼巢被他们端了,理应再翻不出什么滔天大浪,该交差了。
隔天早上愈韶一起床,就看到范无咎伏首在化妆台前写字。
愈韶走过去看了一眼,打了个哈欠,“将军早上好。这是卷宗吗?”
范无咎:“嗯。怎么,要看么?”
愈韶扫了一眼,卷宗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顿时敬谢不敏,吐吐舌头:“那还是不了。”
他知道,鬼差或是鬼神出来遇到什么特殊的事,如果处理不了就得上报,而顺手给解决了就需要写个这样的总结,但也就只是走个形式纪录一下而已。若是过了几十年没再牵出什么,这些卷宗就会销毁。
这是因为,如果不定时销毁的话,几千年留下来大大小小的案卷多少也得成一片汪洋。
愈韶轻声问:“将军,既然写这个卷宗到最后还是要烧掉,那为什么还要写呢?”
范无咎正画着庄家那神明坛,此时画到一尊特别繁复的神像,头也不抬地道:“每一条生命总有一天都会死,那他们活着的目的是为了死吗?”
愈韶不懂他为什么这样比喻,但还是乖乖回了一句“不是”。
“同样道理。下去吃饭吧,下午出去逛逛,镇宅憋疯了没?”
愈韶心道将军你还问,说好带我阅历也不捎我出去。不过他也只是吐了下舌头,乖乖出房去了。
走到楼梯口,人未至,声先到。
旅馆又来了新客人,这次是个不大不小的旅行进香团,大多数是中老年人的那种。导游举着小旗子刚到柜台,一群人就乌泱泱的把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平时安静的旅馆顿时多了些声音,愈韶不想碰见这么多人,偷偷贴着墙根往厨房溜。
由于一进香团里有大概一半都戴着助听器,导游把扩音器调的震天嘎响,他反手掩上厨房的门才好了一些,捂着耳朵道:“将军早上好!”
谢必安低着头,反手飞了一张隔音符过去。侧着的屏幕一角露出了图片,大概率是在查食谱。
愈韶打量了一下,发现谢必安穿着短袖和棉裤,除了比平时挂着甲看起来少了一些棱角外,也看不出哪里有可以藏符的地方。
他尚来“勤学好问”,碰到新奇事物就要问个两句的那种,当场对谢必安提出了这个问题:“话说,将军您是哪来的符啊?”
谢必安正在冰箱前翻食材,从冷冻库里拎了包速冻煎饺出来:“法力化的。要吃锅贴还是蒸饺?”
愈韶先是“哦”了一声,反应过来后才受宠若惊地回答道:“我要蒸饺,谢谢将军!”
他看着谢必安起炉调水,第一次发现这位在天地人三界大名鼎鼎的鬼神好像也不是看上去这么的有距离感,还挺居家。
楼上又有人下来,让在一旁耐心的等着老人们慢慢上楼,笑着说了几句“没关系我不急”之类的话,又客套了一阵,这才扶着扶手下了楼梯。
范无咎转进厨房的时候,瓦斯炉前站着的人刚好放下手机,正抬眼看过来。
时间这样平淡的流逝,就挺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