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stiny(中原中也) 第13章 噩梦(五)

本来远山凛不想回答她的。

说句不好听的，这个叫星野樱的女孩，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和没有关系的人扯上不亚于火上浇油。自己的处境已经水深火热，和她有联系，离自己的末日只怕是更进一步。

万一那些人不让呢。

可女孩稚嫩的声音回荡在耳畔，如锋利的刀刃，割在远山凛的心口上。

真相对她来说是一种残忍。

可我无法闭口不言，因为或许逃避真相、被埋在鼓里，更是一种相当残忍的残忍。

说了也好。

于是她低声开口：

“这是一个实验室，为了满足这里的主谋统治世界的愿望，主谋和他的手下从世界各地抢来资质优异的异能者，给他们改造。”

“改造实验很残酷、很残忍，大部分人都是死路一条。他们会逼你做毫无人性的事，而你无法选择，只有照做。”

“在这里没有舒适，你应该也看见了。”远山凛环顾四周，冷笑了一声，好像星野樱就在她旁边一样。

“在这里，你没有自由、没有快乐、也不会有明天。”

那边迟迟没传来话，远山凛以为星野樱被吓住了，于是走过去，靠着墙角缓缓蹲下来，试探着侧耳听着。

“既然如此……”过了不知道多久，那边终于缓缓传来一个细小的声音。

那个声音听起来没有恐惧，但仔细一点会听到，这声音里有细微的颤抖。

她当然不知道，此时只有一墙之隔的星野樱，已经泪流满面。

但说出来的话却让远山凛瞳孔放大。

“既然如此，那就请坚强的活下去吧！”

远山凛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那声音如雷贯耳，虽然声音很小，但仍然字字句句的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我们为什么要做大部分人呢？我们做那一小部分人好不好？”星野樱稚嫩的声音继续回荡在耳边，“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这位小姐，就算我们改变不了命运，我们可以活下去啊，坚强的活下去！我相信，好运是不会抛弃我们的！”

“什么……”远山凛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啊，她内心喃喃道。

每一个明天都是真实的、充满希望的。

“没有明天”只是自暴自弃的借口，真正的明天永远不会抛下我们。

它仍然会在每一个清晨，升起一抹属于所有人的朝阳。

明天的你埋葬了你，但你的明天没有被埋葬。

远山凛笑了起来：“好啊，坚强的活下去，我们一起。”

“我叫远山凛，请多指教。”

像是一种在彼此心里的默契，她们成为了朋友。

虽然她们每天都会被带去各种各样的地方，一去就是一天，中间四处波折，回来时已经入夜。

但她们还是会经常隔着一堵墙，交谈甚久。

远山凛不用问她，肯定是不好的事情，但她们从来都闭口不提，将这些坏情绪埋在心底，随着正能量交谈的进行慢慢消化。

夜晚的牢笼无人看守，女孩们的友情如秘密般滋生。

星野樱会给她讲自己的故事：“我小时候生病不爱吃药，你猜怎么着，我妈妈为了想办法让我吃掉，骗我说那些色彩斑斓的小药片是糖，我傻的不行，毫不犹豫的就吃下去了！”

“然后被苦的团团转？”远山凛打趣问道。

“不是不是，”樱连连摆手，“那些药片是甜的！我吃了好久竟然没有发现异样！”她气鼓鼓的声音从隔壁传来：“不要对药有刻板印象，也有很多药是甜的！”

就像她们的现状，远山凛心里想。

苦苦的外表，甜甜的内心。

可她也许不知道的是，其实星野樱的家人早已被这个实验室的人屠杀殆尽，就在樱的能力暴露的那天夜晚。

然而事情总是来的措不及防。

一天早上，远山凛被实验室的人带走时，下意识的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牢房。

空无一人。

不过她到没觉得奇怪，毕竟她们进行“测试”的时间不固定，她比自己早离开很正常。

于是远山凛继续执行她的“任务”。

当她用影刃削掉最后一个活人脑袋时，时间已接近午夜。

她被带了回去。一天没有进食，此刻她早已饥肠辘辘。但她现在最想看到的还是星野樱的身影，这样她们或许晚上可以早点聊天，还可以多睡一会觉。

可那边还是空无一人。

远山凛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里发酵。

到了深夜，樱还是没有回来。

远山凛坐在角落里，静静地数着秒。

一分钟、两分钟、半小时、一小时……

一室静谧。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出现了，但不是星野樱。

是两个防护服，他们正窃窃私语着什么。

“我去，今天可太惊险了。”

“那可不，佐藤，别告诉我你怕了啊！”

远山凛悄悄听着，只感觉这两个声音有些似曾相识。

大脑中某处空白被填补，她想起来了。

是她来这儿不久后，给她注射血清的那两个人。

“宫村！我只是有点震惊，那头熊可比之前的动物大上好多倍！”

“没办法，谁叫这些畜牲们这么强呢，不给点厉害的刺激刺激，怎么知道长进？”

“唉，真可惜了，”佐藤嘟囔着，“可惜这么厉害的异能者了，应该先放个简单点的，她才刚来没多久……”

什么？

她听到了什么？

可惜？

这个实验室只有她和星野樱两个人，在可惜谁？

“哎我说你，上哪找的那么多同情心，死了说明菜啊，一个没有了，可以找新的嘛！”宫村肆无忌惮的声音传来。

在远山凛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碎片溅到她的五脏六腑，刺得她浑身上下都很难受。

这痛感竟然真实的不像话，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

星野樱死了。被这个实验室给弄死了。

他们弄死了她。他们弄死了她。他们弄死了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就像是头颅被子弹击穿，刚开始感觉不到疼，只有无声的麻木。

麻木翻滚着她的五脏六腑，沸腾着她的血液。

好奇怪的感觉，我怎么了。

远山凛察觉到异样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很烫，全身上下都很烫。

她喘不过来气，想着人在极度愤怒极度悲伤的时候会不会猝死。

也行，死了也挺好。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瞳孔皱缩。

她的双手冒出紫光，和平时执行“任务”时的紫光完全不一样。

这紫光冒着黑气！

越来越多的邪气笼罩着远山凛，可她无法控制，甚至还希望这些邪气越来越多，因为这样的自己感觉更强，更能获得胜利。

她的意识逐渐飘忽，感觉自己灵魂出窍。

影刃随之而出，不再是区区几米，两个触手迅速生长，竟是将整个牢房撑爆！

外面两人听到巨响回头，顿时汗毛竖起。

他们看到的不是远山凛，是怪物！

她的面部表情有些许扭曲，瞳孔成了血红色，嘴角露着笑。

黑紫色的邪气环绕在她周围，影刃变成了无数条，个个有数十米长，锋利如刚磨好的菜刀，无所畏惧！

“这……这是什么？！”两人吓得拔腿就跑，边跑边拿出对讲机大吼：

“东部C区，东部C区，远山凛失控了，快来！快……”

然后没有声音了，其他人只听到“嗖”的一声。

随后一个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对讲机另一头传来：

“不用来了…都在原地…不要动…”

地下实验室乱作一团。

跑的跑，叫的叫，哭的哭。

“怪物”在混在其中，仿佛掌控整个棋局的人，稍稍一动，全盘皆输。

她所到之处，无人生还。

她发了疯的杀人、砍人，见人就杀，毫不留情。

因为她疯了，她此刻就是一个疯子。

等她上了电梯，看到了进来时印象深刻的酒吧，里面空无一人，也没有上次看到的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

同为一窝鼠。

“怪物”拿出了一个打火机，拿了几瓶高度白酒。她把酒倒在地上，然后一个打火机扔了上去。

顿时，整个酒吧沦为一片火海，连同藏在它底下那些罪恶的灵魂，一并火葬。

她走了出去，喝了一口酒。微凉的空气吹拂在她的脸上，可是没能让她清醒。

于是，“怪物”用影刃割了自己一刃。

她竟然慢慢清醒了，瞳孔变回了幽深的棕色，影刃也悄悄收回。

远山凛意识到，原来回复自己的方法是伤害自己。

“怪物”变回了远山凛。她环顾四周，看着沦为火海的酒吧，她的内心逐渐空虚。

怎么到头来，还是剩下她一个人了。

来的时候是，走的时候还是。

她慢慢蹲下，手抱着头，竟然笑了。

笑着笑着，就泪流满面。

良久，她抬起头。

柔和的风风干了她脸上的泪痕，确没风干她内心的泪痕。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貌似没有尽头。

她想让这一切有始有终。

主谋，那个男人没死，她知道。

以后的漫漫长路，可能也只有自己一人了。

“明天的你埋葬了你，但你的明天没有被埋葬”我借鉴了惊封，感觉很适配！（已标明原出处）

回忆篇章结束啦，以后就回归主线了。大家可能不太喜欢看插叙，但我想把小凛的背景说一下，一写发现想说的真的很多，大家就当前传看了好吧！[摆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噩梦(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