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夜景尔是在阳光中醒来,她没有拉窗帘,任由窗外的阳光射进来。
她的房间东南朝向,上午正是阳光最足的时候。即便是如此的阳光,也无法驱散她心中的黑暗。
眼睛还没有睁开,她的嘴角已经勾起,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手机铃声响起,闭着眼睛摸到床头的手机,摸索着接通。
“喂,嗯,到了,半个小时我就下去。”
挂断手机,夜景尔才睁开眼睛,眼中没有任何困意。她直愣愣坐起,凑到窗户前往下看。
一辆黑色的看起来极为豪华的轿车停在楼下。
这些成功人士啊,都喜欢坐黑色的车。要她说,红色的更好看,特别是血一样红的。
快速的洗漱,快速地收拾衣服,全部完事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剩下的时间,她便躲在窗户后面,朝楼下看。
车中的人耐性不是很好,等了十多分钟便从车里出来,抽烟。
夜景尔就这看着他抽了两根烟,眼中溢彩流动。
感觉差不多,她才背起背包,走下楼。
刚从精神病院出来,她的行李不多,三两件衣服,几本重要证件,就是她的全部。
走出楼门那一刻,她便看见一个抽着烟的中年男人,容貌和她有几分相似。
中年男人看见她时眼中闪过一丝嫌恶,接着便露出和蔼笑容,迎上来。
“景尔,我是父亲。”中年男人自我介绍,伸出手想要接夜景尔的背包。
“哦。”夜景尔没有将背包给他,微微歪着脑袋盯着他。
中年男人手一僵,眼中又涌现不悦。
他又扯出笑容,“没关系,我知道你现在还无法接受,先上车。”
夜景尔露出一抹甜美的微笑,中年男人已经猜她想要说什么,谁知道她竟然直接打开车门,上了车。
她坐在后座,随手将背包扔到旁边,将整个后座占满。
中年男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拉开车门坐到副驾。
司机眼观鼻鼻观心,绝对目不斜视,发动汽车。
车中气压很低,低到中年男人感觉不舒服,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
“景尔,爸爸这些年一直在找你。”
“你还不是爸爸。”夜景尔开口,“先做亲子鉴定再说。”
“好好,先去医院。”
男人有钞能力,他们在医院无需排队,一切都是十分顺利。
鉴定结果要三日后才出,男人建议夜景尔先住到他家。
“好啊。”夜景尔答应得十分痛快,没有半点犹豫,将男人想要劝的话全都噎了回去。
回去的时候男人抢先上车,做到后座。夜景尔疑惑地看了看男人,咧嘴一笑,坐到了副驾。
司机感觉更加紧张,他可是十多年的老司机,回去的路上手心却一直冒汗,仿佛下一刻自己就会被野兽扑咬。
车来到墨城最富贵的别墅区,这里面住的都是墨城真正只手遮天的大人物。
车停到别墅区一栋不算太大的三层别墅前,位置偏僻。
中年男人下车,夜景尔也跟着下车。
别墅大门打开,一名中年美妇带着一名容貌秀美的少女等在门前。
“这就是景尔吧,”中年美人迎上来,她拉住夜景尔的手,拍着感叹道:“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夜景尔歪头问中年男人:“你老婆,不是我母亲?”
中年美人和她长得没有一点相似,很容易便能看出来。
中年男人神色尴尬,轻咳一声道:“这是你的继母,你母亲在你丢失后,思念成疾,早早便去了。”
“哦。”夜景尔用力将手抽回,“陌生人,不习惯。”
中年美人神色一僵,旁边美貌少女脸上满是不忿,“外面来的土包子,精神病,有什么资格住我家?给我滚出去。”
夜景尔裂开嘴,一下子冲过去,双手抓住少女的肩,吓得少女尖叫。
“你怎么知道我是精神病的?你知道吗?我好喜欢你啊,哈哈哈哈!”
少女吓得拼命挣扎,朝着中年美人求救,“妈,妈,救我,她要杀我。”
少女身材高挑,夜景尔瘦小,少女比夜景尔高出半个头。可她被夜景尔抓住,却无法挣脱分毫。
中年男人赶忙将夜景尔拉开,“景尔,这是你姐姐,傅雪羽。”
夜景尔甩开中年男人,笑容有些冷,“她比我大,你女儿?”
突然,她裂开嘴大笑起来,“你的继女是亲生,年龄比亲女儿大。好神奇,好神奇。”
中年男人傅先生脸色极为难看,有些后悔将这个精神病接回来。
夜景尔快速收敛笑容,一把将门前的傅雪羽推开,直接走进别墅。
“我住哪里?”她理所应当地问。
门外傅先生和傅夫人互相对视一眼,傅夫人对着傅先生微微摇了摇头,转身跟进去。
“景尔啊,阿姨给你安排二楼的住房,听说你喜欢阳光,特意安排在阳面。”
这次夜景尔没有再做多余的事情,跟着傅夫人上楼。
楼上的房间不错,是个套房,很大,带卫生间,衣帽间,甚至一个小客厅。
有一说一,这间房间绝对没有苛待。
不过房间里面大部分软装都是蓝色,虽然看起来干净漂亮,在颜色中蓝色代表着忧郁,给她一个精神病患者安排这样的房间,这心思不简单。
夜景尔并不在意,对着傅夫人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门便重重地当着傅夫人面关上。
人重重摔到床上,闭上眼沐浴在阳光中,好舒服。
隐约间,她听见外面有人谈话。
“老公,这个疯丫头实在是太可恶了,要不是为了雪羽,我才不会忍她。”
“好了好了,小蓉。”男人安慰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等将她的心脏给雪羽换上,你随意处置。”
女人道:“她真的和雪羽匹配上了?”
男人道:“那还有假,幸好我在精神病院中找到她的血液样本,做了匹配,要不然我们雪羽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夜景尔睁开眼睛,原来是为了她的心脏,难怪找她回来。
这个家可真有意思,偷情的爸,愚蠢的妈,小三带娃占了家,只留一个发疯的她。
他们竟然这么热情,她也不能太冷漠,一定要给他们准备最好最好的礼物,一定是他们最喜欢的礼物。
突然,夜景尔闻道一股咸腥的海水气息,一股冰凉潮湿,缠上她的手指。这股冰凉快速蔓延,很快覆盖住她的手臂。
她没有一丝惊慌,反而是惊喜。
“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她笑得很甜蜜,想要扭头去看手臂。
可诡异的力量制止她,让她无法动。
冰凉继续蔓延,覆盖住半个身体,凑到了她的耳边。
冰凉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朵上,一道细不可查的声音响起。
“找到,找到我的身体。找到,找到我的身体。”
他一直在重复这一句,带着迷惑和眩晕。夜景尔感觉此刻自己的脑袋成了一团浆糊,被一道恐怖力量控制着。
夜景尔咬着牙忍耐脑袋中的疼痛,猛地用力挣脱开束缚,翻过身和他来了面对面。
与那夜一样,他面色惨白,容貌俊美,一身黑衣。不同的是这次他的七孔没有流血,干净的像是一张白纸。
海水的腥气在鼻尖缭绕,夜景尔凑近,学着他凑到耳边,“我该怎么找到你的身体?”
他的眼睛依旧漆黑空洞,他没有动作,对夜景尔挣脱也不气恼,只是身体开始变得模糊。
夜景尔急了,她用力抱住他,又狠又急道:“你不能走,我要你陪着我!”
可怀中冰冷的躯体很快便化为虚无。
夜景尔还保持着拥抱的姿势,眼神茫然。突然,她发现他并非完全消失,在他刚才躺着的位置留下一小滩水。
这滩水极为奇怪,散发着鲜血和海水的味道,在床单上却不渗进去,丝毫不浸湿分毫。
她尝试着将手浸入水中,水像是活了一般,快速钻入她的身体,根本来不及反应。
夜景尔将钻入水的手举到眼前,仔细感受着。
从水钻进去那一刻,她感觉到一股极为恐怖的力量进入身体,盘踞在手中。而这一刻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她身体力量大幅度增加。
自小她身体素质就要强于其他人,力量自然也很大,比一般强壮的男人都要大。
这让她在精神病院能活得自在些。
可她能感到自己身体中的力量,别说普通强壮男人,即便是最优秀的特种兵,她一拳也能打到。
用力握住拳头,这种感觉简直是太妙了。她有一种冲动,迫不及待想要试试自己的力量,目标嘛,也许自己那个继母是不错的选择。
说做就做。
她立即起身,走出房门。
楼下客厅中静悄悄,傅先生和傅夫人早已经离开。
她走下楼,看见一座雕像,全铜的雕像,走过去单手抓住雕像的一角,用力往上提。
这座雕像足足有半吨沉,而她却毫不费力将其提起。
她将雕像提着便上了楼,沿着气味踹开一间房间。
随手将雕像甩到床上。
轰隆一声,床根本禁不住五百多斤的重量,从中间裂开。
她舔着嘴唇微笑,眼尖发现倒塌的废墟中一抹亮光。
好东西!
她将碎屑扒拉开,找到一个银色的金属盒子。
慌乱的脚步声响起,房间的声音引起在傅家干活的佣人注意。
夜景尔两步便迈到窗前,毫不犹豫从窗户跳了下去。
这个房间是在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