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秋天 第10章 等秋天

凌晨的机场门口已经围堵了不少出租车。

许似繁陪着许皆秋进了机场，看到他完成安检流程后才离开的，嘱咐他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听医生的话，好好做治疗。

许皆秋上飞机前才看了眼手机，明栀特意早起给他发了条信息，卡在了五点二十分：“等你回来，我们就在一起吧。”

他说不出此刻的心情，明明许皆秋等了这一天很久了，很久很久。

可他看到这句话只觉得很心酸。

许皆秋从没有想过，打出一个“好”字需要这么大的勇气。

早上六点五十五分，明栀的手机响了，页面里，那个备注是许皆秋的人，发过来了一个“好”。

是他颤抖着用手书写的。

许皆秋：“等到了秋天，我就回来了。”

消息发出去后，许皆秋已经登上了飞机，关掉了网络开启飞行模式。

明栀放学后看到他发的消息，心里面暖暖的，还截了张图保存进相册里面。

化疗治病的日子，许皆秋也照常和明栀保持着联系，她总是会把每天发生的新鲜事情分享给他听。

许皆秋每每照镜子看到自己生病后狼狈的样子，他总在逃避。

化疗，手术，一连串的折磨，许皆秋的体重持续下降，脸也没有血色，常常咳嗽。

他不明白继续治疗下去的意义。

既然每天都要这么痛苦，他痛苦，家人更痛苦，为什么不能直接走了，一了百了呢？

九月的风裹挟着凉意，吹散了盛夏的燥热。

死亡总是毫无预料的。

离开的前夜，许皆秋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手机里面他们运动会时的合照。

许似繁在一旁给瘦弱的弟弟削着苹果，眼泪不知不觉中掉了下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许皆秋的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

许似繁现在可以说是在国外寸步不离的守着许皆秋，生怕她出去没多久弟弟就不在了。

许皆秋看着照片哽咽：“姐，我向她承诺的那一刻，我真的好后悔，好后悔自己活不到22岁，好后悔不能和她在一起，娶不到她。”

“如果有机会，替我向她道个歉。”

命运没有眷顾他，那个秋天，来的格外的早，也格外冷，许皆秋走了，走的悄无声息，就连他的家人也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只有姐姐许似繁在场。

明栀还不知道，那个答应她会在秋天回来的少年，永远在秋天离开了。

她的手机里，对面的聊天框已经不再有回应，可明栀却和往常一样，分享生活中的点滴，只认为许皆秋是因为太忙而回复不了她。

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明栀等啊等，等到的依旧只有冰冷的沉默。

她开始慌了，许皆秋从来不会这么久不回复消息。

“许皆秋，你是不是生气了？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她一遍又一遍的发送着消息，可手机另一端还是没有回复。

“秋天已经到了，为什么你还不回来。”

“为什么你一定要去国外。”

现在他没有了音序，在这个秋天，让明栀独自承受着失去的痛苦。

秋天越来越深，风也越来越凉，明栀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落叶，一片片飘落，像极了她的心，一片片破碎。

她在日记本里写下：

10.3日

“许皆秋，今天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回来了，站在我的面前，笑着对我说，你回来了，我高兴的哭了，可是醒来后，身边空无一人，我才发觉，原来那只是一个梦，这是我第一次希望，梦能成真。”

10.17日

“许皆秋，这个秋天好冷，没有你在身边，我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10.21日

“许皆秋，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这句话，她每天都问。

2016年

庆宜市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

外人眼里，明栀已经打开了对许皆秋出国那件事的心结。

就连顾知柚也这么认为。

每当有人来问起时，明栀总是一笑而过：“多久前的事情了，我早就不在意了。”

可在不在意，只有她自己知道。

一天休假，明栀来到他们曾来过的河边哭。

“许皆秋，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为什么我找不到你了。”

哭完缓过来后，她吸了吸鼻子，擦干了眼泪，望着何看不到的尽头说：

没关系，今年不回来，那就明年，明年不回来，那就后年。

许皆秋，我还有很多个秋天可以等你，总有一次，你会回来。

可她不知道，无论等多少次，多少个四季轮回，那个少年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永远长眠于异国他乡。

燕子不会一直在南方，告别过的人也不会再回来。

可是许皆秋，我们还没有正式的告别，我就已经找不到你了。

明栀也想过。

到底是在等每年不失约的秋天，还是在等那个曾约定在秋天回来的少年。

后来她将信塞进瓶子里，做成漂流瓶放进河流中，远方的尽头，或许会有答案。

等秋天，也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