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少阁主 第386章 猎场悲歌三

苏白芷只觉得自己心跳都漏了一拍，双腿有些发软，差一点没站稳。身旁的天枢连忙伸手扶住了她。她强迫自己稳住心神，松开天枢的手快步迎上墨言。

墨言在见到苏白芷的那一刻，仿佛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双膝跪地，双掌撑着地面，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体因疲劳与伤痛在微微颤抖。

见此，闪电连忙上前，帮着把韩飞羽的尸体放了下来，明明早已看出韩飞羽已经是具尸体，可苏白芷还是蹲下身来伸出颤抖的手，缓缓的探向韩飞羽的鼻息，而指尖触碰到的却只有冰冷的空气，没有一丝生命的温热。

“韩飞羽……”苏白芷喃喃低语，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悲痛，她缓缓收回手，目光转向墨言，嘴唇颤抖着轻声叫道：“阿言，你……还好吗？”话落伸出双手，缓缓的捧住了墨言那苍白的面颊。

四目相对间，他们都看到了彼此眼中不同的神情，苏白芷的眼神里满是心疼和难过，墨言则是痛苦与愧疚，面对爱人，他艰难的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这一刻，他紧绷的身体再也撑不住，身体不受控制的倒向了苏白芷的怀中，彻底昏了过去，苏白芷心里一惊连忙检查怀里的人，确定他是因脱力才昏过去后，松了一口气。

她抱紧怀中的人，感受着他的气息，心疼不已，这一刻，墨言就像她失而复得的重宝，让她心怀感激，可韩飞羽的死却让她痛苦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苏白芷痛苦的闭上眼，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过，猎场，这场两国暗探之间的惨烈交锋，像是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带走了太多鲜活的生命，凌泉，韩飞羽……还有多少人，永远的倒在了这片血腥的土地上，这就是她亲眼见证的战场。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知道此刻还不是沉寂在悲痛中的时候，这个时候她还不能倒下，她的阿言还需要她，抬头对着天枢说道：“快，帮忙把他们都送回去。”

“是！”天枢蹲下身来，背起墨言向营帐快步走去。

苏白芷看向韩飞羽的尸体，心中悲痛至极，明明几个时辰之前，他还在对自己笑，还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还在和白月打架，可这一刻，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是自己的自私害了他，如果自己当初坚持让他离开，那么这一切是不是就会有所改变？

苏白芷眼眶通红，看着韩飞羽的尸体发着呆，闪电知道姑娘此刻心情难过，可人死不能复生，他只能出声安慰，说道：“姑娘，你节哀，我们先把他带回去再说。”

苏白芷回神点头答应，说道：“一定要安置好他。”

“是！姑娘放心。”闪电回答后，再次背起韩飞羽的尸体向营帐走去，苏白芷看着众人的背影，心中再一次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深深呼出一口心中的浊气，重新打起精神跟上他们的脚步，因为她知道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去做……

猎场的腥风血雨终于在暮色四合时分平息，傍晚，残阳如血，给猎场镀上了一层悲壮的色彩。

参与行动的所有人都拖着沉重的步伐全部返回营地，黎瑞和黎静井然有序的指挥着一切，受伤的送去医治，没受伤的集结起来，等待着面见皇上，尽管成功全灭敌人，可己方也损失惨重，许多熟悉的面孔再也无法归来，气氛压抑，每个人的心头都觉得沉甸甸的。

营地中央，一座临时搭起的高台，黎皇稳步登上高台，一身狐裘大氅，身姿挺拔，目光如炬，静静的凝视着归来的队伍。

众人见到黎皇，整齐列队，单膝跪地，齐声高呼：“吾皇金安！”

“免礼！”黎皇微微抬手示意众人起身，众人起身。

他的眼神缓缓扫过众人那布满血污与疲惫的脸庞，声音沉稳洪亮的说道：“此次猎场一战，诸位爱卿奋勇杀敌，全灭敌人，捍卫了我朝尊严，朕心甚慰。但朕也知道，这一战我们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你们都是好样的，是我黎国的好男儿，好将士……”黎皇的声音微微一颤，目光中闪过一丝悲痛。

苏白芷站在队伍的最后方，望着高台上的皇上心中五味杂陈，凌泉、韩飞羽……等人，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消逝，那一幕幕惨烈的场景，如噩梦般不断的在她脑海中闪现。

“此次归来之人，朕，必定论功行赏。”黎皇的声音再次响起：“牺牲的英烈，朕会厚葬他们，抚恤他们的家人，让他们的功绩永载史册。”

所有人再次跪地谢恩，苏白芷的心里却没有一丝的喜悦，在她看来，再多的赏赐也换不回那些逝去的生命，她静静地转身回了营帐。

营帐里，苏白芷守在墨言的床边，握着他的手等着他醒来，突然墨言的手动了一下，人还未醒，眉头就已经皱成了川字，苏白芷心中一喜，连忙轻声叫道：“阿言，阿言。”

墨言缓缓睁开眼，便对上苏白芷关心的眼神，苏白芷脸色憔悴，泪眼朦胧，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墨言只觉得心口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痛的他无法喘息。

见墨言表情痛苦，苏白芷连忙问道：“阿言，感觉怎么样？是哪里不舒服吗？”

墨言摇摇头，眼眶瞬间泛红，声音里满是痛苦和愧疚：“芷儿，对不起，是我没用韩飞羽是为了救我……所以才丢了性命，都怪我……”

苏白芷嘴唇轻颤，有千言万语堵在喉间，一时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墨言是自己最爱的人，而韩飞羽与自己虽然说不上是至交好友，可与他之间总是有着奇怪的牵绊，自己嘴上虽然从未承认过他的身份，可她知道不知何时起，在自己心里已经把韩飞羽当成了好友，如今，好友为了救自己的爱人而付出了生命，这份沉重的代价，让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一时间，营帐内陷入死寂，偶尔只有烛火发出“噼啪”声。

苏白芷平复了一下自己复杂的心情，努力憋回自己的眼泪，她不想在墨言面前哭泣，因为这样只会让墨言更加难过。

想到这抬手轻轻拭去墨言眼角的泪，轻声说道：“不怪你，一切都过去了，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多想。”

“可是我……”墨言还想说话，却被苏白芷打断：“阿言，我知道，我明白你想说什么，或许这一切都是命吧！这是韩飞羽自己的选择，我相信以他的为人，既然他做出了如此选择，那他心中就定不会后悔，我们只需永远把他记在心里就好。”

“好……”墨言握着苏白芷的手，把它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脸上，他想从苏白芷身上摄取到一丝安心，仿佛只有这样，他的内心才能好过一些。回想之前和韩飞羽之间的种种，这一切仿佛都是老天爷和自己开的一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