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寒却是没吭声,他抿紧了唇,眸光凝视着恨生的伤口,久久不语。
射出银针的黄耳,此时也已赶到,他站在时溪面前,眉头紧蹙,却早已将时溪来来回回扫视了几遍,确定他没受伤,才对时溪说:“怎么不等我回来?”
时溪莫名其妙:“?”你也没说你去了哪?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时人头不要命的插嘴了:“你是他什么人?为何要等你回来?”
这句话让黄耳觉得十分不舒坦,他垂眸看了眼时溪手中抓着的头发,那头发上还缀着一个头。他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还没等时溪说话,那人头便再次说道:“什么什么东西?我是他的人,他也是我的人。”
黄耳却是笑了,他随手弹出一枚火焰,说:“梦很美,但也要有能力去做。”
火焰瞬间包裹住了人头,还没等它发出任何声音便化为了灰烬,而那火焰却在即将烧到时溪时自动熄灭了。
手中的重量消失了,时溪这才想起刚才那些乌泱的尸体,他转头看过去,只见原本争先恐后要跳上房顶的尸体,此时真的变成一具具僵硬的尸体了,仍旧横七竖八的歪倒在地。若不是恨生肩膀上的伤,就好像他们刚才经历的不过是一场幻觉。
他说:“这是怎么回事?”他问冷寒。
而冷寒却是一言不发地的站到了佩剑之上,径直飞走了。而临走前还不忘揶揄时溪一句:“你不是看上辞镜了么,既然看上他了,大可以问他去,他那么喜欢杀人,没准这满城的人都是他杀的呢。”
“……”时溪指着冷寒大吼,“我看上你大爷,操,我要是看上他,老子吃屎给你看!”
时溪捏着眉心,坐到了屋脊上,一边哀叹着:交友不慎!当真是交友不慎!!一边庆幸着:幸亏黄耳来了,要不自己该如何回去?走回去?然后走到明年?
眼看着冷寒和恨生一前一后飞走了,时溪对黄耳说道:“耳,这件事你怎么看?”二人虽是朋友,但黄耳之前不辞而别,他想对方一定有何急事,所以并没多问,“欸?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没事。”黄耳却挪开了目光。时溪看了看黄耳,总觉得他不知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你是不是生病了?我带你去看大夫。”
他拉着黄耳就向前走去,被却黄耳拉了回来:“不妨事,只是有些累了。”
不说还好,一说时溪也觉得有些累了,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东方天边已经泛出金色,天就要大亮了,他伸了个懒腰,抬起手臂搭在黄耳肩上,对他耳朵吹了口气:“我们也回去吧。”
黄耳转头看向他,时溪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做了什么,心中大汗!这他娘的是什么臭毛病?
他忙将手臂拿下来,却又被黄耳拉住。他凝视着时溪,漆黑的瞳孔倒映着时溪白皙的面容。
时溪莫名其妙:“?”
半晌,黄耳终是抬手在时溪后脑上揉了揉,然后按在自己左肩上。一触即分。
等时溪和黄耳二人回到家中,冷寒和恨生已经在了。
屋中简陋的圆桌上燃着流了一滩烛泪的白烛,时溪看了眼恨生肩膀上的洇出的鲜血,在一袭水蓝色长袍上格外刺眼,他说:“冷寒,你还不带恨生去处理伤口?”
冷寒冷哼一声,说:“自己没长手长脚?”
时溪“啧”了一声,想要骂冷寒两句,恨生却言简意赅道:“没有关系。”
闻言,坐在圆桌旁的冷寒一甩袖子起身便走了出去,恨生对时溪和黄耳点了点头也随着走了出去。
时溪看冷寒这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走到桌边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喝了一口后,才稍稍平息心中的怒气。
“恨生是因为冷寒受伤,但要是没有恨生,冷寒也会因为我受伤。”时溪指了指床榻,对一直靠着窗棂的黄耳说,“先休息吧,等醒来后我进山去给恨生采些药材。”
他想了想又加了句:“这样才能看出我的心意。”其实这只是一方面,毕竟买药材还要花钱,时溪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去买药材,而他也不愿跟黄耳说明此事,所以莫不如去山中采些来,也费不了多少功夫,毕竟治伤止血的药材还算常见。
而黄耳也并没多问。
时溪杀了不少“人”,身子有些疲乏,于是上榻后,很快就睡了过去,谁曾想这一睡就睡到几乎第二个日出了。
汗!睡了整个一天一宿,时溪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发现黄耳不在身旁,他以为黄耳又是不辞而别,黄耳却从门外走了进来,见他醒了,还对他弯起嘴角笑:“一起?”他靠在门框上,头斜倚在上面,笑得特俏簇。
“一起!”
看黄耳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时溪也松了口气。上山之前,时溪先去厨房看了一圈,果真像莺儿说的,他家还真是穷的叮当响,什么都没有!他默默摸了摸袖口里的几枚铜板,叹了口气。
之前莺儿给他的二十两早就花没了,现在也就剩这几枚铜板了,不过还是能够买点干粮,但现在这个时辰,根本就没有人出来做生意。
谁知刚出门,就遇到了春忘,他见到时溪一愣,说:“卧槽,时溪,你干什么去?”他看了眼时溪身旁的黄耳,脸色一转说,“三更半夜的,卧槽,你俩不会不干好事去吧?!”
“能他妈的不干什么好事?操!”骂完了,时溪也很无语,春忘总是在他精神临界点上横跳。他耐着性子指了指东方的天边,“现在已经要亮天了。”然后冲黄耳眨了眨眼。
黄耳瞬间明白了时溪的意思,笑了一声,带着时溪就飞了出去。
春忘见自己被甩下,破口大骂:“卧槽,姓时的、姓黄的,你俩能不能行?我怎么得罪你俩了?等等我。操!”
黄耳带着时溪落在一处小溪边,哗哗水流声不绝,溪边长着青翠的草丛,零星有几株白色、紫色的小花在风中摇曳,时不时传来阵阵幽香。
时溪踏过凝着露珠的青青草丛,在溪边蹲下,洗了把脸。然而他刚扬了一把水到脸上,便听到一声咆哮:“时溪,你为什么不带着我?操!”
随着咆哮而来的还有一片巨大的水花,但就在水花即将扬落时溪身上时,突然刮来一阵大风,将水花逆流刮了回去,扬了春忘一身水。
不用想,这大风就是黄耳弄的,时溪见状洒然一笑,露出一脸欠揍的神情:“想不到老天都不帮你,看这风来的多么是时候。”
“我操了,姓时的、姓黄的,你俩缺德带冒烟的,记住你俩了! ”春忘还在尖声怒骂,黄耳就提着野兔走了过来,一脸若无其事地说:“可不是,我的宝贝谁能不帮,就算老天不帮,还有我呢。”
时溪:“……”他刚才听到他叫他什么?
“我操了,你俩能不能行,我要被恶心吐了!”本想出口恶气的春忘,非但恶气没出成,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谁知他话刚骂到一半,便猛地顿住,因为他看到了黄耳手中的东西,他顿时由破口大骂转为嬉笑奉承,“那什么,黄兄手中拿着的是什么呀?”
黄耳没理他,手中短刃转的纯熟,而时溪用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了春忘一眼,似是在说野兔你都不认识?想要巴结奉承,起码换个借口好不好?
春忘见没人理他,也似是觉出这般说法不够明智,于是他走上前去,换了个说法锲而不舍地说:“哦……原来是野兔呀,这只野兔挺大的,我看够咱们三个吃了。”
时溪觉得有必要提醒对方一句,他掏了掏耳朵,说:“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说记住我了,还说要被恶心吐了。”
春忘一愣,顿时有些讪讪。
时溪:“不过记住我什么,恶心我什么的,我倒是不在乎的!”
春忘:“时溪,你真心地善良,我以后要向你学习——”
时溪笑了起来,说:“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一听到这话,春忘怎么就觉得不会有好事呢?好像上一次也是这样!但是最开始这句话,好像还是他自己起的头——问时溪吃不吃“烤乳鸽”时候的事儿?
他正这么想着,就听到时溪大方地说:“这野兔看着大,实际扒了皮,去了内脏,再烤熟也不剩下什么了,我和黄耳两个大男人吃一只野兔,估计也就将将饱。但谁让你也在呢,我勉为其难,就把兔菊给你吧!”
春忘听了半天,正要感动的泪流满面,却突然听到最后几个字,他眼珠一突,说:“兔……兔什么?”
时溪摇了摇头,正要说他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春忘就嗷地一声蹦了起来,指着时溪骂道:“我他娘的操了,你还给我吃菊?我祝你,不,这回我咒你,我咒你以后每天,不,是日日夜夜被爆菊!!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