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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喷吐着蒸汽驶入站台,德拉科·马尔福透过车窗玻璃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灰蓝色的眼睛里映着翻滚的乌云。六年级了,一切都变得不同了。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臂,那里有一个他既骄傲又恐惧的标记。
"马尔福,该下车了。"潘西·帕金森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德拉科整了整领带,拿起自己的龙皮手提箱。当他走下火车时,一阵冷风迎面吹来,掀起了他铂金色的头发。他眯起眼睛,看到海格正在招呼一年级新生。
"听说今年有个转学生,"布雷斯·扎比尼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据说是从德姆斯特朗来的,纯血统家族。"
德拉科挑了挑眉。"德姆斯特朗?有趣。不知道卡卡洛夫有没有向他提起过我父亲。"
当他们登上马车时,德拉科注意到一个陌生的身影正站在最后一辆马车旁。那是个高挑的男孩,黑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小马尾,侧脸棱角分明。男孩似乎感觉到了注视,转过头来,灰色的眼睛与德拉科的目光相遇。那双眼睛让德拉科想起某种猛禽——锐利而警觉。
"那就是转学生,"潘西小声说,"艾略特·布莱克。"
分院仪式上,当麦格教授叫到"布莱克,艾略特"时,礼堂里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布莱克这个姓氏在魔法界有着特殊的分量。男孩从容地走上前,坐在凳子上。分院帽几乎刚碰到他的头发就高声宣布:"斯莱特林!"
斯莱特林长桌爆发出掌声,德拉科却微微皱眉。他注意到当分院帽宣布结果时,布莱克脸上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复杂表情。
"欢迎加入斯莱特林,"当艾略特走到长桌旁时,德拉科主动伸出手,"我是德拉科·马尔福。"
艾略特握了握他的手,力道适中。"久仰大名,马尔福。"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德拉科无法辨认的口音。
"德姆斯特朗怎么样?为什么转学?"德拉科直截了当地问。
艾略特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评估这个问题背后的意图。"气候太冷,"他最终回答,嘴角勾起一个浅笑,"而且我听说霍格沃茨的魔药学更胜一筹。"
德拉科注意到艾略特说话时右手食指轻轻敲击着杯子边缘,这是个不易察觉的紧张信号。"斯拉格霍恩教授确实是个天才,"德拉科说,"不过斯内普教授才是真正的魔药大师。"
"我很期待。"艾略特回答,然后转头看向教师席,目光在邓布利多身上停留了片刻。
开学第一周的魔药课上,德拉科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观察着艾略特。这个转学生操作精准得令人惊讶,切制瞌睡豆的手法堪比七年级学生。当斯拉格霍恩教授宣布他们需要搭档完成一份活地狱汤剂时,德拉科抢先一步走到艾略特桌前。
"搭档?"德拉科提议道。
艾略特抬头,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点头。"荣幸之至。"
他们的合作出奇地默契。德拉科负责称量材料,艾略特则处理更精细的步骤。当其他组还在为瞌睡豆的切法争论时,他们的坩埚已经散发出完美的珍珠母光泽。
"精湛的技术,"斯拉格霍恩教授赞叹道,"斯莱特林加二十分!"
下课后,德拉科故意放慢脚步与艾略特同行。"你在德姆斯特朗学了多久魔药学?"
"三年,"艾略特回答,"不过我母亲从小就教我。"
"纯血统家族大多如此,"德拉科点头,"布莱克家族一向重视传统教育。"
艾略特的手指再次出现了那种轻微的敲击动作,这次是在他的魔杖上。"确实如此。"
他们的对话被克拉布和高尔打断,德拉科不得不与他们讨论魁地奇选拔的事。当他再次回头时,艾略特已经不见了踪影。
当晚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德拉科坐在壁炉旁最舒适的扶手椅里,听着潘西和达芙妮讨论最新的《女巫周刊》。艾略特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前,专注地阅读一本厚重的古籍,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
"他在看什么?"德拉科低声问布雷斯。
"《高级变形术理论》,"布雷斯耸耸肩,"从晚餐后就没抬过头。"
德拉科起身,装作去拿饮料,绕路经过艾略特的桌子。"深夜用功?"他随意地问道。
艾略特抬起头,迅速合上书,但德拉科还是瞥见了书页边缘的一些笔记——不是英文,可能是如尼文。"习惯晚睡,"艾略特说,"德姆斯特朗的作息比较...特别。"
德拉科注意到艾略特左手手腕上有一个奇怪的印记,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当他伸手拿杯子时,袖口滑落,那个印记就消失了。
"魁地奇选拔在下周,"德拉科说,"你会参加吗?"
"也许,"艾略特回答,"我更擅长找球手的位置。"
"那是我的位置,"德拉科微微抬高下巴,"不过你可以试试击球手,我们去年毕业了两个。"
艾略特笑了笑,那笑容让他锐利的五官突然变得生动起来。"我会考虑的。"
接下来的两周,德拉科发现自己越来越频繁地注意到艾略特的反常之处。他对纯血统家族礼仪的了解无可挑剔,却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对麻瓜事物的好奇;他能背诵最古老的纯血统家谱,却在听到某些纯血统至上的言论时微微蹙眉。
最奇怪的是,德拉科有两次看到艾略特在宵禁后溜出宿舍,而且回来时身上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草药味——不是温室里的那种,而是更野性、更原始的气息,像是禁林边缘的植物。
第三次魔药课后,德拉科决定跟踪他。
那天晚上,当艾略特再次悄无声息地离开宿舍时,德拉科披上隐形衣跟了上去。艾略特熟练地避开费尔奇的巡逻路线,穿过几条秘密通道,最后来到了七楼的一间空教室前。令德拉科震惊的是,赫敏·格兰杰正在那里等他。
"你迟到了,"格兰杰说,语气中带着熟悉的责备。
"斯内普今晚在走廊上巡逻,"艾略特回答,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我不得不绕路。"
格兰杰递给他一叠羊皮纸。"这是你要的资料,关于混血巫师在魔法部的晋升记录。"
德拉科的心跳加速。混血巫师?为什么艾略特会对这个感兴趣?除非...
"谢谢,"艾略特接过羊皮纸,"我还在查那个咒语的反咒,可能需要更多时间。"
"小心点,"格兰杰严肃地说,"如果马尔福发现——"
"他不会,"艾略特打断她,"目前为止,他对我只是普通的斯莱特林式好奇。"
德拉科的手指紧紧攥住隐形衣。这个布莱克是个骗子,一个混血巫师伪装成纯血统混入斯莱特林!更糟的是,他居然和格兰杰勾结。愤怒在德拉科胸中燃烧,但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也随之而来——一种被愚弄的羞耻感。
他悄悄退回走廊,心中已经盘算好如何揭露这个冒牌货。
机会在魁地奇选拔赛上出现了。艾略特确实报名了击球手的位置,而他的飞行技术令人印象深刻——太令人印象深刻了。德拉科作为找球手在空中盘旋,眼睛却一直盯着艾略特。那个飞行姿势,那种转弯的方式...他在哪里见过。
突然,他想起来了。三年前的魁地奇世界杯,保加利亚队的替补击球手就是这种风格。而那个击球手是个众所周知的混血巫师。
比赛结束后,德拉科在更衣室拦住了艾略特。"有趣的飞行技巧,"他冷冷地说,"非常...国际化。"
艾略特正在擦拭他的扫帚,动作顿了一下。"谢谢,"他谨慎地回答。
"特别是那个俯冲转弯,"德拉科继续道,逼近一步,"让我想起保加利亚队的打法。你知道,那个混血击球手叫什么来着..."
更衣室突然安静下来,其他队员都停下了动作。
艾略特直起身子,灰色的眼睛直视德拉科。"你想说什么,马尔福?"
"我想说,"德拉科提高了声音,"一个真正的纯血统布莱克怎么会学习混血巫师的飞行技巧?除非——"
"除非什么?"艾略特的声音变得危险地平静。
"除非你根本不是纯血统,"德拉科冷笑,"你是个冒牌货,一个混血巫师伪装成布莱克家族的人混入斯莱特林。"
更衣室里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艾略特的表情变得冰冷,但德拉科注意到他的手指又开始轻微颤抖。
"你有什么证据?"艾略特问。
"你的飞行风格,你和格兰杰的秘密会面,你对混血巫师晋升记录的兴趣,"德拉科一一列举,"还有你手腕上那个印记——不是家族纹章,是某种保护咒语,对不对?用来掩盖你的真实血统。"
艾略特沉默了片刻,然后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外的动作——他解开了左袖的扣子,露出手腕内侧的符文。那确实是一个咒语印记,但远比德拉科想象的复杂。
"这是反追踪咒,"艾略特平静地说,"为了防止食死徒找到我和我母亲。"他环视更衣室,目光最后落在德拉科脸上。"是的,我是混血巫师。我母亲是布莱克家族的人,父亲是麻瓜出身的巫师。我们在保加利亚生活了十年,直到去年..."他的声音哽了一下,"直到食死徒发现了我父亲的身份。"
更衣室里鸦雀无声。德拉科感到一阵眩晕,他没想到艾略特会直接承认。
"你欺骗了所有人,"德拉科最终说道,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玷污了斯莱特林的名誉。"
"我玷污了什么?"艾略特反问,"因为我证明了一个混血巫师也能在魔药课上胜过纯血统?也能在魁地奇场上飞得一样好?还是因为我证明了血统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价值?"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打在德拉科脸上。他抽出魔杖,同时听到周围一片抽魔杖的声音。但艾略特没有动。
"要决斗吗,马尔福?"艾略特轻声问,"在所有人面前证明纯血统的优越性?"
德拉科的魔杖微微颤抖。他想起父亲的话,想起黑魔王的期望,想起左臂上那个灼热的标记。他应该诅咒这个冒牌货,应该揭露他的真面目给全校看...
但不知为何,他想起了魔药课上艾略特专注的侧脸,想起他在图书馆熬夜读书的样子,想起他提到父亲时声音中的那一丝颤抖。
"你不配,"德拉科最终放下魔杖,"斯莱特林不需要骗子。"
他转身离开更衣室,身后传来艾略特平静的声音:"也许斯莱特林需要的正是打破传统的人。"
接下来的两周,斯莱特林内部形成了明显的分裂。一部分人,如克拉布和高尔,公开敌视艾略特;另一些人,尤其是低年级学生,却对他表现出意外的尊重。德拉科则完全避开了艾略特,每当两人在走廊或公共休息室相遇,空气中就会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直到那个雨夜。
德拉科被一项秘密任务困扰——修复那个该死的消失柜。他每晚都在有求必应屋尝试各种咒语,但进展甚微。这晚,当他从塔楼返回时,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迫使他抄近路穿过禁林边缘。
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魔杖发出的光在雨幕中显得微弱无力。突然,一阵剧痛从左臂传来——黑魔标记在灼烧。德拉科踉跄了一下,靠在一棵树上喘息。疼痛和寒冷让他意识模糊,他滑坐在地上,长袍被泥水浸透。
"需要帮助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雨声。德拉科勉强抬头,看到艾略特站在面前,他的魔杖发出稳定的光芒,照亮了两人之间的雨幕。
"走开,"德拉科嘶声道,"不需要你的...帮助..."
艾略特蹲下身,光芒照亮了德拉科苍白的脸。"你的手臂,"他敏锐地注意到德拉科紧抓左臂的动作,"是那个标记在疼吗?"
德拉科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恐。"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类似的症状,"艾略特简短地说,"在保加利亚。黑魔法标记会反噬施法者,特别是在..."他犹豫了一下,"特别是在施法者内心有冲突的时候。"
德拉科想反驳,但一阵更剧烈的疼痛让他蜷缩起来。艾略特迅速挥动魔杖,施了一个防水咒隔绝雨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
"喝下去,"他命令道,"能暂时缓解疼痛。"
德拉科怀疑地看着那瓶紫色液体。
"如果我想害你,"艾略特冷笑,"大可以留你在这里等死。"
出于无奈,德拉科喝下了药水。几乎立刻,一股暖流从胃部扩散到全身,左臂的灼烧感减轻了。
"这是什么?"德拉科惊讶地问。
"我母亲的配方,"艾略特回答,收起空瓶,"专门对抗黑魔法反噬。"他站起身,向德拉科伸出手,"能走吗?我们得离开这里,禁林在雨天不安全。"
德拉科犹豫了一下,还是抓住了那只手。艾略特的手掌温暖而有力,轻松地将他拉了起来。
他们沉默地走回城堡,防水咒在他们周围形成一个干燥的气泡。德拉科偷偷瞥了一眼艾略特的侧脸,雨水顺着他的黑发滴落,灰色的眼睛专注地看向前方。
"为什么帮我?"德拉科最终打破沉默。
艾略特没有立即回答。当他们走到城堡后门时,他才开口:"因为我见过被黑魔法彻底吞噬的人,马尔福。那不是一个值得羡慕的命运。"
德拉科想说些什么——也许是反驳,也许是感谢——但艾略特已经转身走向另一条走廊,黑色的长袍在身后飘动,很快消失在雨夜的阴影中。
第二天早上,德拉科在斯莱特林长桌看到了艾略特。他正和几个四年级学生讨论着什么,神情专注而耐心。当德拉科经过时,他们的目光短暂相遇,艾略特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他的谈话。
魔药课上,斯拉格霍恩教授宣布了一个特殊项目——制作一种极为复杂的药剂,需要两人一组在一周内完成。德拉科注意到艾略特独自坐在角落,其他斯莱特林学生都刻意避开了他。
"马尔福先生!"斯拉格霍恩愉快地喊道,"你和布莱克先生上次的合作非常出色,要不要再次搭档?"
整个教室安静下来。德拉科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可以拒绝,可以公开羞辱艾略特,可以巩固自己作为纯血统领袖的地位...
"当然,教授,"他听见自己说,走向艾略特的桌子,"如果我们能再次创造魔药奇迹的话。"
艾略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是一个真诚的微笑——这是德拉科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笑。"荣幸之至,马尔福。"
当他们开始称量材料时,德拉科压低声音:"这不代表我原谅了你的欺骗。"
"当然不,"艾略特同样轻声回答,"也不代表我认同你的纯血统优越论。"
两人对视一眼,某种无需言说的默契在空气中流动。德拉科突然意识到,尽管他们的立场对立,但在魔药台前,他们找到了一个共同的领域——一个超越血统、超越家族、超越战争的中立地带。
"先把月长石磨成粉,"德拉科说,递过研钵,"你的手法比我精细。"
艾略特接过研钵,他们的手指短暂相触。"遵命,搭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