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梦宗师 第3章 记忆共振

警笛声如尖锐的蜂鸣撕裂夜空，祝颜在第九区交错如蛛网的巷道里狂奔。神经接驳靴与量子地砖剧烈摩擦，溅起的蓝色火花在潮湿的墙壁上炸开，转瞬即逝。身后，治安局的悬浮警车在楼宇间穿梭，探照灯的光柱如同巨蟒，在巷口不断扫动，随时可能将她捕获。

祝颜的肺部像被火烧一样疼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她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全息投影——治安局已经封锁了方圆三公里的所有出口。投影上闪烁的红点显示，至少有十二架武装无人机正在向她所在的位置合围。

"该死..."她咬紧牙关，将身体紧贴在潮湿的墙面上。八年来在黑市摸爬滚打的经验告诉她，现在必须找到一个临时避难所。她快速检索着脑中的记忆地图——作为星港市最出色的记忆猎人，她曾将整个第九区的地形都刻录在自己的记忆芯片中。

拐进一条堆满电子垃圾的窄巷，祝颜猛地刹住脚步。腐臭的电子元件散发着刺鼻的气味，全息广告残留的光影在墙上明灭不定，映出她苍白而紧绷的脸。她伸手扶住墙面，试图平复剧烈的喘息，却摸到墙面残留的潮湿——那是某种粘稠的液体，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荧光，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是..."祝颜的瞳孔骤然收缩。她认出了这种液体——记忆共振液，只有高级记忆实验室才会使用的特殊介质。按理说，这种价值连城的液体绝不应该出现在第九区的垃圾巷里。

她蹲下身，用手指蘸取了一点液体。荧光液体在她指尖流动，竟然自动形成了某种复杂的符文图案。更诡异的是，她后颈的共振器突然开始发烫，与这些液体产生了某种共鸣。

"祝颜，涉嫌非法记忆交易与扰乱公共秩序，立即停止抵抗！"扩音器的声音从头顶炸响，祝颜抬头，看到治安局的无人机群正呈扇形包抄过来。她咬了咬牙，摸向后颈发烫的共振器。这个陪伴她多年的装置，此刻正以一种异常的频率震动着，仿佛有生命一般，让她的皮肤下传来阵阵刺痛。

祝颜的思绪回到八年前，父亲将这枚共振器植入她后颈的那个雨夜。"它会保护你，"父亲的声音在她记忆中回响，"当真正的危险来临时，它会指引你找到真相。"当时她并不明白父亲话中的含义，直到实验室爆炸的那晚，这枚共振器确实救了她一命。

突然，后颈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祝颜闷哼一声，险些跪倒在地。她颤抖着伸手触碰，指尖触碰到的不再是光滑的皮肤，而是凹凸不平的纹路。幽蓝色的符文如同活物，在她的皮肤上迅速蔓延，从后颈向肩膀扩散。符文所到之处，皮肤传来灼烧般的疼痛，仿佛有火焰在血管中燃烧。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破碎的画面在她脑海中闪现：父亲实验室里泛着冷光的仪器、巨大的记忆罗盘在黑暗中缓缓转动、还有戴着青铜面具的身影在阴影中若隐若现。这些画面一闪而过，快得让她抓不住任何线索，只留下无尽的疑惑和恐惧。

"警告！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治安局的声音再次响起，无人机群突然加速，激光瞄准器的红点已经落在祝颜身上。她强忍着疼痛，从腰间掏出一枚记忆干扰弹。这是她在黑市交易中得到的宝贝，能短暂扰乱电子设备的运行。

干扰弹在地上炸开，发出刺目的白光。无人机群瞬间陷入混乱，在空中盘旋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祝颜趁机冲进旁边的通风管道，金属管道的边缘划破了她的手臂，鲜血渗出，滴落在管道内。

管道内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祝颜艰难地爬行着。后颈的符文持续发烫，她感觉自己的意识都开始变得模糊。突然，管道外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还有治安局人员的喊话声："她进管道了，分成两队，在出口堵截！"

祝颜心中一紧，加快了爬行速度。她的神经接驳靴在金属管道上刮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前方隐隐透出一丝光亮，那是管道的出口。但她知道，出口外等待她的，可能是更危险的境地。

爬行过程中，祝颜发现管道内壁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与她后颈浮现的符文极为相似。更令她惊讶的是，这些符号在接触到她的血液后，竟然开始发出微弱的蓝光。

"这是...记忆共振符文？"祝颜喃喃自语。作为记忆猎人，她见过各种记忆存储技术，但这种能与血液产生共鸣的符文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些符文似乎组成了某种路径指引，指向管道深处某个未知的目的地。

终于爬出管道，祝颜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废弃的工厂。这里布满了生锈的机械装置，全息广告的残骸在风中飘动，发出沙沙的声响。远处，治安局的悬浮警车的灯光正在逼近，如同野兽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

工厂内部空间巨大，高耸的天花板上悬挂着已经停止运转的机械臂。地面上散落着各种记忆存储设备，有些已经被时间腐蚀得面目全非，有些却出奇地保存完好。祝颜注意到，这些设备上都刻着相同的标志——一个被荆棘缠绕的记忆罗盘。

"父亲实验室的标志..."祝颜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这个标志她再熟悉不过了，正是父亲实验室的专属标记。难道这座废弃工厂与父亲的研究有关？

祝颜刚要寻找藏身之处，后颈的共振器突然爆发出强烈的蓝光。符文光芒大盛，照亮了整个工厂。她痛苦地捂住脑袋，脑海中响起一个冰冷的机械音："共振频率已锁定，启动抹杀程序。"紧接着，工厂的墙壁上突然伸出无数银色的丝线，如同贪婪的触手，向她缠绕过来。

在这生死关头，祝颜强忍着剧痛，启动共振器的防御模式。淡蓝色的能量场在她周身展开，将靠近的丝线震碎。但她能感觉到，能量正在快速流失，而治安局和神秘势力的威胁，如同两张大网，正在向她收紧。

"必须找到控制源..."祝颜环顾四周，注意到工厂中央有一个凸起的平台。平台上方悬浮着一个破损的全息投影装置，隐约还能辨认出是一个记忆罗盘的形状。

她艰难地向平台移动，每一步都要抵抗银色丝线的攻击。后颈的符文已经蔓延到她的半边脸颊，带来剧烈的灼烧感。但更令她恐惧的是，她开始感觉到有某种外来的意识正在试图侵入她的思维。

"小夜莺，你终于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她脑海中响起。祝颜浑身一颤——这是傅临崖的声音，但比她记忆中的更加冰冷机械。

"傅临崖？你在哪？"祝颜警惕地环顾四周，但工厂里除了她和那些银色丝线，看不到任何人影。

"我无处不在。"声音回应道，"看看你的周围，这些设备，这些符文，都是我们共同记忆的载体。"

祝颜突然明白了什么："这些银色丝线...是记忆载体？"

"聪明。"傅临崖的声音带着赞许，"它们正在寻找匹配的记忆频率，而你后颈的共振器，就是最好的钥匙。"

祝颜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这些银色丝线是记忆载体，那么它们攻击她的目的就不是杀死她，而是...读取她的记忆？

就在这时，治安局的无人机突破了工厂的窗户，激光瞄准器的红点再次锁定在她身上。同时，更多的银色丝线从地面升起，形成了一道屏障，将无人机隔绝在外。

"他们想要你的记忆，小夜莺。"傅临崖的声音变得严肃，"但那些记忆不属于他们，那是我们共同的过去。"

祝颜的视线开始模糊，符文已经覆盖了她大半张脸。她踉跄着来到中央平台，发现平台上有一个凹陷，形状与她后颈的共振器完美契合。

"这是...陷阱？"她喘息着问道。

"是救赎。"傅临崖回答，"八年前，有人篡改了我们的记忆。现在，是时候找回真相了。"

祝颜犹豫了。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相信这个声音。但治安局的无人机已经突破了第一道屏障，而银色丝线也在不断消耗她的能量。她必须做出选择。

深吸一口气，祝颜转身背对平台，缓缓将后颈的共振器对准了平台上的凹陷。在接触的瞬间，一道刺目的蓝光爆发出来，整个工厂的机器都开始运转。

记忆如洪水般涌入祝颜的脑海。她看到了八年前的真相：父亲实验室的爆炸不是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傅临崖不是背叛者，而是为了保护她而身受重伤；而那些戴着青铜面具的人，是一个名为"记忆净化会"的组织的成员，他们试图通过控制人类记忆来掌控整个星港市。

最令她震惊的是，她看到自己与傅临崖曾经是恋人，而这座废弃工厂，正是他们共同工作过的地方。

"现在你明白了。"傅临崖的声音变得真实，一个全息投影在平台上逐渐成形。那是傅临崖的形象，但比祝颜记忆中要沧桑许多，右眼的疤痕也更加明显。"他们抹去了你的记忆，让你以为我是敌人。"

祝颜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为什么现在才出现？这八年你去哪了？"

投影中的傅临崖露出苦涩的微笑："我也失去了大部分记忆，直到三个月前，我在黑市发现了你的踪迹。我设下那个拍卖陷阱，就是为了激活你共振器中的隐藏程序。"

工厂外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治安局的增援部队已经到了。傅临崖的投影开始闪烁："时间不多了，小夜莺。记忆净化会的人也在赶来的路上。你必须做出选择——继续逃亡，或者加入我，一起对抗他们。"

祝颜擦干眼泪，看着自己手臂上已经稳定下来的符文。这些符文不再带来疼痛，反而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

"我选择战斗。"她坚定地说，"但首先，我需要知道完整的计划。"

傅临崖的投影露出欣慰的笑容："计划很简单——我们要入侵记忆净化会的核心数据库，释放所有被篡改的记忆。但要做到这一点，我们需要找到记忆罗盘。"

"父亲的那个记忆罗盘？"祝颜惊讶地问，"它不是在那场爆炸中被毁了吗？"

傅临崖摇摇头："你父亲早就将它转移了。根据我这些年搜集的情报，它现在被藏在星港塔的最顶层。"

祝颜倒吸一口冷气。星港塔是记忆净化会的总部所在地，安保系统堪称铜墙铁壁。

"我知道这很危险，"傅临崖说，"但你是唯一能启动记忆罗盘的人。你后颈的共振器，就是你父亲用罗盘的核心技术制造的。"

又是一阵剧烈的爆炸，工厂的墙壁开始坍塌。傅临崖的投影变得不稳定："他们来了！记住，去第七区的老钟楼，那里有我们的人会帮你。"

投影消失了，银色丝线也全部缩回地面。祝颜迅速躲到一台大型机器后面，看着治安局的特警冲进工厂。但令她惊讶的是，这些特警的制服上，都佩戴着记忆净化会的徽章。

"果然如此..."祝颜握紧了拳头。现在她明白了，治安局早就被记忆净化会渗透了。

她悄悄启动神经接驳靴的潜行模式，借着工厂内混乱的掩护，向一个未被封锁的出口移动。后颈的共振器现在运行平稳，符文也不再带来疼痛，反而为她提供了某种奇特的感知能力——她能"看到"周围人的记忆波动，这让她能提前避开巡逻的特警。

就在她即将到达出口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祝小姐，这么急着走吗？"

祝颜猛地转身，看到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高大男子站在阴影中。他的手上缠绕着银色丝线，正是之前在巷子里操控机械蜘蛛的那个人。

"记忆净化会的猎犬。"祝颜冷笑一声，记忆匕首已经握在手中。

面具人发出低沉的笑声："傅临崖给你看了些有趣的画面，对吗？但那些都是经过剪辑的记忆碎片。想知道真正的真相吗？"

他突然甩出手中的银丝，祝颜敏捷地闪避，但还是有一根丝线擦过她的脸颊。瞬间，一段陌生的记忆涌入她的脑海——傅临崖站在燃烧的实验室中，手中拿着引爆器...

"不！"祝颜痛苦地抱住头，"这是假的！"

"记忆就像粘土，亲爱的。"面具人缓步逼近，"可以被塑造成任何形状。你以为傅临崖给你看的就是真相？"

祝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作为记忆猎人，她太熟悉记忆篡改的技术了。面具人展示的"记忆"太过清晰连贯，反而显得不真实——真正的记忆都是碎片化的。

"我有个更好的提议。"祝颜突然露出微笑，同时悄悄启动了共振器的全功率模式，"为什么不让我看看你的记忆呢？"

她猛地扑向面具人，后颈的符文爆发出耀眼的蓝光。面具人显然没预料到这一招，仓促间用银丝格挡，但祝颜的记忆匕首已经划破了他的袖口。

一瞬间，祝颜看到了面具人记忆中的片段：一个巨大的记忆编辑中心，无数人在液体舱中沉睡，他们的记忆正在被系统性地改写...

"原来如此..."祝颜喘息着后退，"你们不是在净化记忆，是在批量生产傀儡！"

面具人恼羞成怒，更多的银丝从他手中射出。祝颜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转身向出口狂奔。就在银丝即将追上她的瞬间，工厂的一面墙突然爆炸，强烈的冲击波将面具人掀翻在地。

烟雾中，一个机械改造人向祝颜伸出手："快走！我是第七区的人！"

祝颜认出了这个在巷子里遇到的改造人，毫不犹豫地抓住了他的手。两人冲出工厂，跳上一辆等候多时的悬浮摩托。

"抓紧了！"改造人喊道，摩托瞬间加速，将追兵远远甩在身后。

星港市的霓虹在祝颜眼前拉出绚烂的光带。她知道自己踏上了一条危险的道路，但这一次，她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后颈的共振器微微发热，仿佛在提醒她——真相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