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
楚放笑了,“你想死吗?”
“楚少爷,我这就得说说你了。”
“兄弟看你入学这么久了还没融入班集体,搞特立独行那一套。实在于心不忍,这才帮你一把。你怎么说话如此难听!”
赵时透说:“区区五千米!对普通人来说是个挑战,对天天游泳健身的你来说岂不是易如反掌?不过我当时帮你报名时也没想到你会生病哈……”
“好伟大,我是不是得给你鼓鼓掌?”
“唉,那倒不……”
话没说完,电话被利落地挂断。
林与真总算是反应过来,大概是赵时透在楚放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他报了名,现在楚放病还没好全,运动会又迫在眉睫,所以他今天才忍不住跟自己吐槽。
怎么觉得,楚放有点惨……
“赵社长经常这么坑你吗……你们关系可真好。”
楚放拧了下眉心,“你难道觉得他很靠谱?”
“交朋友最忌讳这种野心勃勃,没心没肺,猝不及防就拿你当垫脚石往上爬的人。你要是遇到这种人,千万别心软。”
“那你……”
“我?”楚放冷哼一声,“我就当做慈善了。”
林与真这回是完全站在楚放这边,楚放不仅心地善良,包容朋友的过错,还大方正直起来,他严肃地跟着点了点头。
“嗯!辛苦你了。”
但林与真没想到的是,楚放的善良程度已经到了他不理解的地步,几乎是舍己为人。
因为没过多久,他就听说楚放在做长跑的相关训练。
于是顶着逐渐萧瑟寒冷的秋风,他找到了操场上匀速跑着的楚放,斟酌几秒,小跑着跟上去,保持着和他频同率的步伐,“你不能去比赛,病还没好完呢。”
楚放目不斜视,专注调整着呼吸,步伐轻盈,“后天就比赛,就练今天这一次不会有事。”
喉间涌上痒意,他忍不住咳了两声,林与真登时急得大喊起来。
“我说的不是训练呀,是比赛!”
“比赛我会拿第一。”楚放轻飘飘地说。
林与真都要被绕晕了,索性抿着唇一言不发,陪他跑完了剩下的两千米,汗水浸湿了衬衣,草草拉伸完就捞起外套往出口走。
他运动没什么天赋,但身体轻,耐力好,加上一周三次的游泳锻炼从不偷懒,这两千米慢跑对他而言并不算十分困难,可还是累得说不出话。
一想到楚放要在竞赛的状态下跑两倍这样的路线,累上两倍,他就心里闷闷堵堵的,一点也不期待那天的到来。
“谢谢。”楚放拉伸时和他说话。
林与真硬邦邦地“嗯”了一声,说完又觉得自己刻意得要命,好像莫名其妙闹脾气似的,一点也不成熟,就草草丢下一句“你量力而行”,转身走了。
渐晚的落日余晖笼罩操场,照明灯一盏盏亮起,风声随着运动后的心跳在耳边猎猎作响,也托起他膨胀的心绪。
林与真穿上外套,一边闷头往外走着,突然想起楚放好像没带外套,动作一顿,犹豫半秒后赌气般没有回头。
这么大的人还不会照顾自己的身体。
是觉得自己拖着病去跑步的样子很帅吗?!
操场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夜跑自律达人踩着运动鞋上了跑道,还有人带着小音响放歌。
楚放坐在阶梯上注视着夕阳,一点点沉入城市的尽头,高楼大厦的另一端,温度或许会更高一些。
尽管喉咙很干,他也没有掏出水瓶来喝一口。期间拒绝了两个搭讪的同学,兴致索然地呆坐一会儿,刚准备起身,一件外套从天而降罩住了脑袋,眼前霎时一黑。
“抱歉!”去而复返的林与真扒着围网,歉意合掌,在操场外的小道上迎风立着。“我本来想扔到你座位旁边的,你快穿上,别着凉了!”
楚放取下衣服,错愕地后望。这深绿色围网有两米多高,林与真隔着网奋力一甩都能这么有准头。脱了外套,里面是件白色短袖,动作间左边袖口落到了肩膀,露出线条流畅的肩头,在半沉的夜幕中白得晃眼。
“你不冷吗?”
林与真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你是病号,要注意身体。”
“如果后天一定要跑的话,那……”他结巴了会儿,楚放一步步踩着台阶走到围栏,目光一错不错地望着他,“嗯?”
“那,那我会给你加油的。”近乎泄气地耷拉下肩膀,林与真叹了口气,“跑吧!如果再病了,我会照顾你的,房东大人。”
楚放笑了下,垂眸片刻,方才道:“赵时透和我说……你会来终点接我。”
林与真不记得自己和赵社长应允过这个事,事实上他没和任何人说过这句话。
“我的确是会来终点接你没错,但是好像没跟……”
“那就够了。”这件外套是林与真的,薄度适中,很适合在略带凉意的夜晚抵挡寒意,但穿在他身上却有点小。
不过楚放还是把拉链拉到了顶,直到鼻尖都是林与真身上常年带着的好闻香气。
赵时透后来软磨硬泡了他半天,求他好歹到个场,不比赛也没事,本人亲自去弃权,这样锅就甩不到班长身上。
楚放所在班的班长是赵时透有点好感的学妹,娇滴滴,温温柔柔的一个女生,平时当班长也不会说重话,这种遇到运动会报名人数不够的情况没人愿意牺牲自己给班干部帮忙。赵时透脑子一热,就把好兄弟楚放报了上去,给人家救个急。
楚放大可以就此弃权,实际上他一开始就不打算答应这个荒谬唐突的请求。
但赵时透无心的两句话点醒了他。
“我还打算麻烦小林去终点线接你呢,毕竟他们大三的下个学期就要实习去了,最后一次参加运动会,这么特别的日子留个纪念多好!”
他刚进校,林与真就半只脚踏出校门了,相识得太晚,过程也坎坎坷坷。
想到这楚放的心脏便止不住地跳。
林与真以往的运动会是怎么过的?有参加项目吗?还是在场外加油呐喊?也会目光专注地追随着一个看好的选手,为他由衷地喜悦或遗憾吗?
他还没有……和林与真拥抱过。
或许在冲破终点线后,全场沸腾的欢呼声中,林与真会关切地接住浑身疲惫又亢奋的他。而在高强度的竞技运动之后,夺冠的运动员激动地抱住朋友,是很正常的行为吧?
“你会在终点线接住我,对吗?”
林与真觉得楚放的语气很奇怪,郑重地仿佛交接自己的生命。
“我肯定会啊。”他说。
开幕式如约在S大最大的操场举行,一个个整齐的方队百花齐放,俊男美女令人目不暇接,林与真坐在观众席拍手拍到麻木。
激昂的进行曲响彻校园每个角落,方队走到主席台前方时,操场大屏上便会显示领队举旗手的特写。不知是学生会哪个人拍大腿想出的鸡肋设计,正因为此,每个院绞尽脑汁选出院里最好看的门面担当,不仅脸得好看,体态也得优越,走起路来赏心悦目,就为了那四秒钟左右的镜头。
金融系的上一届举旗手是方狮影,准确地说自他入校以来就霸占着着位置,但这次候选人多了个势均力敌的楚放。
方狮影看到论坛内投票数据时,正准备请几个兄弟吃顿饭,好发动一下人脉拉拉票。
结果当天下午,楚放就主动弃权了,理由是要专心准备比赛项目。
他纳闷着去查了下对方的比赛项目,发现竟然和自己是同一个比赛——五千米长跑。
“诶,咱们院的方队怎么乱了?”张瑞在观众席上,举着望远镜远眺,拉了拉一旁的林与真,“你看你看。”
法学院方阵确实有一小阵骚动,举旗手躺倒在操场上,四周围了几个神情着急的人,很快有担架来抬走。
“举旗手好像晕倒了。”林与真把望远镜还给他。
张瑞已经在手机上和方队里的熟人连上线了,“我朋友说是没吃早餐,低血糖突然倒下了。那咱们举旗手咋办?”
“会没事的。”低血糖对以前的他是家常便饭,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身体素质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好,已经很少出现这种情况了。
就是不知道那个同学跌倒时有没有撞到头之类的。
这种情况的确少见,但不算特级意外,负责人应该会有应急措施。
但不知张瑞在手机上看到什么,忽然抓起林与真往外走,“快快快!”
林与真一头雾水,穿过观众席狭窄的过道,差点摔一跤,“快什么?!”
“想不想加综测分?”
林与真眼睛一亮,“想!”
他做梦都想,对保研人来说,综测分当然越多越好,但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张瑞来不及解释,拉着他下楼梯朝法学院方阵跑去,扭头看一眼,林与真垂耷的刘海被风吹撩开,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隽长精致的眉眼,气喘吁吁,困惑地朝他歪头。
“到底要干嘛呀?我们要去哪里?”
很快他就知道张瑞这是要干嘛了。
“吴导!我们来报名!”张瑞迈着长腿抢先一步赶到方阵前,握着林与真肩膀推上前,“他来替可以吗?他学习能力很强的,举旗迈步扭腰啥的,他一分钟就学会!”
林与真瞪大了眼珠,紧张地不敢动弹,像个木偶般杵在原地。吴导打量的目光从上之下扫视他一遍,暂时没说话。
身后又陆续跑来几个看到群里消息的同学,林与真这才搞清楚现状,应该是举旗手的位置需要人替,导员在院群里发征集。
“……导员好。”
张瑞拍了把他的背,给林与真拍一个踉跄,“导员,你还不相信年级前五的实力吗?绝对不会给你掉链子的!”
“不是成绩的问题,举旗手代表了咱们院的形象,得让人眼前一亮,颜值肯定是得不一般的,还要上镜……再等其他同学来一起看看吧。”
这句话在林与真耳朵里几乎是委婉地拒绝了,更何况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好看到能充当门面的程度,万一给人丢脸了挂在论坛上……
“这多简单啊,半分钟!您先别看其他人。”张瑞说着就朝女生扎堆的人群中挤进去,嘴甜地四处借东西。
“姐姐妹妹们,有没有带……”
吴导看到林与真的时候心里也确认了一半,但前面入场方队还多,不急着下决定,就打算看看张瑞要做啥。
没多久,张瑞就捧着一堆化妆品跑过来,这边是树荫下,凉快得他呼出一口气。
林与真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求!评!论!
(窝囊嘶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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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运动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