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记事录 第26章 第 26 章

洛南川把何轼带到客房，虽然是客房，但看得出他也是很精心的装修过，墙壁和地毯都和楼下客厅一个色系。

“你先洗澡吧，我下去给你倒杯牛奶。”洛南川把柜子里的洗漱用品拿出来，交给何轼，顺便在他头发上轻轻揉了一把：“这边没有睡衣，我把我的拿来，你先将就着穿一下。”

“不用了小川哥，我喝水就可以。”

“你先洗澡，我也要喝，正好一会儿给你带过来。”洛南川说完话，到了隔壁把睡衣拿过来，交给何轼就下去热牛奶了。

他手里搅拌着牛奶，开始走神，想起第一次见何轼，单薄的身体好像下一秒就能被风吹走，他记得当时只是轻轻一撞，并没有很用力，而何轼却像是受到了多大的冲击，都要摔倒了，他想要扶一下，都被他冷漠的挡开了，就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乎别人是不是打架了。

洛南川觉得自己刚才就是关心则乱，他对何轼太小心翼翼了，所以才忘了原来的可可有多不近人情。他是用了这么长时间，何轼才像一块儿常年冷冻的冰块儿一样，慢慢融化了一点。

“可可，洗完了么？”他特意等了一会儿才把牛奶端上去敲门。

“小川哥，我洗完了。”洛南川的敲门声刚落下，何轼就来开门，把门口让开，想让他进来，身上略大的睡衣，让他的脸有点红。

他把牛奶递给何轼，看着他被水汽蒸的红彤彤的脸和脖子，咽了口口水：“我就不进去了，虽然有暖气，但还是要注意一下，趁热把牛奶喝了吧。”

说完就进了隔壁的房间，独留何轼在门口有些发呆：小川哥这是怎么了？

清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何轼已经在床上发呆了一会儿了，他隐约听见隔壁开门关门的声音，穿上衣服洗漱完，下楼发现一个房间的门半开着，里面有些粗重的呼吸声，走近才看到这原来是一个健身室，洛南川正在里面锻炼身体。

何轼敲了一下门，洛南川抬头看到他，放下手中的器械，抬手招呼他进来：“醒的这么早，我还想锻炼一会儿去做早饭呢。”

何轼看到已经有点汗珠已经挂在洛南川的额头上了，他走过去，冲着洛南川微笑了一下：“嗯，我觉不多，你继续锻炼吧小川哥，我去做早饭。”

说着转身就想去厨房做饭，但是他突然想到里面的东西他不熟悉，而且私自动别人的东西，他觉得不太好，所以尴尬的又转过头来问洛南川：“那个我对厨房不太熟悉，可以随便用么？”

“厨房就那么大一点地，做饭的材料都在里面。”说完看着何轼笑：“你会做什么？可以点餐么？”其实洛南川并没有经常进厨房，里面的很多东西的位置他自己也是模棱两可，也就是在阿姨没有时间过来的时候，自己做个简餐。

“啊？”他早餐都是吃粥和鸡蛋，想起在洛青林家里吃的那顿早餐，太过丰盛，他还真不会做。

“帮我煮个鸡蛋。”洛南川笑意更大的看着他。

何轼知道他逗自己，就红着脸点头答应，快速离开了，洛南川的笑声正好传到他耳朵里。

他走到厨房，发现洛南川口中就那么大一点地的地方，比他们的宿舍都大，何轼突然觉得洛青林的忍耐能力挺强大的。

他先从冰箱找出鸡蛋，开始煮上，才把橱柜门打开看了一遍，找到熬粥需要的食材。

洛南川冲完澡下来走进厨房，粥已经熟了一会儿，为了更好吃，何轼还在不停的搅拌着。

“好香啊，做的什么？”洛南川穿着宽松的居家服，走到何轼的背后，好像一抬手就能把何轼包围起来。

“小川哥你结束啦，我熬的皮蛋瘦肉粥，马上就好。”何轼转头看了一眼洛南川，他刚洗完澡的沐浴露香气都沾染到自己身上了。

“嗯，吃三明治么？我做两个。”

“…好。”

洛南川走开，去旁边做三明治，何轼后背一轻，那种莫名的压力消失了。

当洛南川把三明治做好，何轼的粥也熬好了，端到餐厅，两人在餐桌两边坐好，何轼觉得这些动作有点过于流畅。

洛南川把切好的三明治递给何轼，然后把鸡蛋剥好，递到何轼手边的盘子里。

“谢谢，你快吃吧小川哥，我自己剥就好。”何轼看他一顿忙活，结果自己还没吃上一口。

洛南川拿起勺子，才喝第一口粥，怎么说呢，味儿有点怪，但是又不难喝，他平时很少喝粥，更是少喝咸粥，所以有种奇怪的感觉。

“怎么样？好喝么小川哥？”何轼似乎很在意他的意见。

“很好喝，皮蛋哪儿找的？”他以前还没发现家里还有这东西。

“和鸡蛋挨着，我本来想做小米粥，但是看到了皮蛋，觉得皮蛋瘦肉粥也不错。”

“是不错，你以前经常做饭？”

“嗯，以前奶奶干活回家晚了，都是我先做好饭，上了高中以后，就很少做了。”

“怪不得这么好吃，原来是经验颇丰的大厨。”说着洛南川又喝了一大口。

“没有，就是很简单的粥而已。”何轼被夸的有些害羞。

“至少比我强。”他最擅长的就是三明治，热牛奶。

“对了，你和那个张绪是中学同学么？”洛南川想起昨天晚上，姓张的好像对他有点敌意。

其实他自己对人家也有敌意，只是没察觉到。

“不是，他……他是……”何轼说的磕磕绊绊。

“可可锅锅，他们都不和我玩，你去陪我放风筝好嘛？”三四岁的张绪因为人小，大孩子都不带他玩，他拽着这个和他相邻并不近的邻居哥哥，想让他陪他放风筝。虽然那只风筝都破烂不堪，可见它是受到了多大的折磨。

何轼对这个小孩带着同病相怜的怜悯，这小孩是不到两岁就没了妈，他爸经常抽烟喝酒，喝醉了就打他，小孩吃了上顿没下顿，三四岁瘦的和豆芽菜一样，何轼想到自己至少有爷爷奶奶爱护着，所以他对小张绪很是同情照顾，尽管那时候的他也才六七岁。

“不行，你没吃饭没有力气，今天中午我奶奶做了回锅肉，我带你去我家吃，下午去放风筝。”小何轼牵起小孩的手，把玩耍的小伙伴留在身后。

“可可，你带着小猴去干嘛？还玩捉迷藏么？”小猴是何轼的小伙伴给张绪起的外号，形似。

“你们玩吧，我们要回去吃饭啦。”

“奶奶回锅肉熟了么？”其实时间还早，都没有十二点，但小孩子时间观念差，饿了就要吃的。

“还没中午呢，怎么饿……你咋又把他带来了？”何奶奶从屋子里出来，刚想给孙儿去做饭，看到了何轼身后的张绪。

“他好几天都没吃饱饭了，刚才我和渊儿他们捉迷藏，他躲在渊儿家的猪圈后面，我看他饿的不行还想放风筝，就把他带回来吃饭。”何轼把张绪带进屋里，饭没熟，他只能大口大口喝水，顺便给张绪到了一杯，还加了白糖，被张绪喝了个精光。

“他们都不往家带，就你带，我看他是看你好欺负。”何奶奶指了指张绪。

“才不是！他是看我打架厉害，他们都不敢欺负我，所以才跟我回来的。”何轼扬起骄傲的小脑袋：“是不是小绪。”他爷爷就是他骄傲的资本，因为之前他在学校里打架，那时候他爷爷身体还很强壮，往小朋友堆里一站，很有压迫感，小朋友就都不敢惹小何轼了，他还觉得是自己打架很厉害。

“嗯，可可锅锅很厉害。”小孩还知道拍马屁。

“哈哈。”小何轼笑呵呵的揉着小孩的脸，也不嫌他脏。

何奶奶不是那种抠门小气的人，就是觉得小孩他爸人品不好，所以不想和他们有关系，但是小孩子站在这，她也是觉得怪可怜。

“今天你们玩游戏辛苦了，中午奶奶给你们加餐。”

“耶！”两个小孩高兴的跳起来。

“可可？”洛南川看他三明治还没吃完，就发起呆来了。

“啊，哦，他是我以前在老家一起玩的弟弟，后来他们搬家了，就断了联系。”

“多大搬家的？”洛南川追问。

“大约**岁吧，记不清了。”

原来是发小。

洛南川看何轼似乎不太愿意说，便转移了话题：“你知道你妈妈那边的房子马上就要搬迁了么？”

“嗯，昨天我妈和我说年后就能搬进新房子。”

“你妈妈没要拆迁款？要置换的新房子是么？”

“她说那边的房子挺好的，离小学也近。”

“我去看过新房子，建的确实可以，但是那个地方有些偏，而且就一所不是很好的小学，你妈妈没有想过重新换个地方生活么？”洛南川没说那个地方鱼龙混杂，并不太适合小姑娘生活，怕何轼觉得他矫情。

“她说和邻居住了很多年了，大家有个照应。”他有时候觉得他妈过于要强和爱面子，不想落人后也不想太出头，甚至连搬家这种事，也会考虑到邻居。

“也是，不过那地方有些乱，你提醒你妹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小心点。”洛南川还是说出口了。

“嗯，我会的。”何轼吃完最后一口三明治，对着洛南川点点头，洛南川知道他懂了他的意思。

“一会儿吃完，要不要在放映室看电影？”他记得姚书成说过，看电影是何轼感情最丰富的时候。

“不好意思小川哥，我还有作业没写完呢，导师说最迟今天晚上交，前两天忙着比赛就没写，今天要回去写完，不然会扣学分的。”难得听到何轼有些抱怨的语气，洛南川竟然笑了。

“行，一会儿吃完水果送你回去。”

“不用了小川哥，我自己坐地铁回去就行，出门就是地铁站，很方便的。”

“我今天没事儿，正好有空送你，再说了，我把你带来，还让你自己回去么？”

何轼不知道这是什么逻辑，但看洛南川坚持，他就没有再拒绝。

两人吃完饭，洛南川把碗和盘子收进厨房，放到洗碗机里，何轼在旁边看着，因为他不会用洗碗机。洛南川倒了两杯水交给他，让他端去二楼阳台。

何轼早上看了一眼二楼的小客厅，矮桌上放着几本书，可能是之前洛南川在这里看书忘收了。

他把水杯端上去，穿过小客厅是一个很大的封闭式阳台，有两张躺椅和桌子，何轼把水杯放躺椅中间的桌子上，站在阳台前往外看，这是高档小区，楼距很宽，隔着一个小花园，在刚下过雪的冬天，花园里还开着花，小喷泉也没有停止过。

楼下洛南川把水果切好，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张经理……”

“好看么？”洛南川把水果端上来，放在水杯旁边。

“好看，那是什么花啊？”何轼指着楼下花园里的花，他对花的认识十分有限。

“梅花还有一些茶花，这个小花园种了一年四季的花，每个季节都会有对应的花开放。”洛南川扶着何轼的肩膀，让他坐在躺椅上。

“吃点水果，北方的气候干，要多补充水分。”洛南川用叉子叉了一块儿苹果递给何轼，自己则直接用手拿起了车厘子往嘴里扔。

“谢谢。”明明是一小块儿苹果，何轼还分两口吃，秀气的像个小姑娘。

阳光正好的上午，两人安静的吃着水果晒着太阳，何轼看着窗外的景色，洛南川不时看他一眼，阳光打在何轼的脸上，形成了一层柔光，洛南川感觉能从那层柔光里看见他脸上的小绒毛，白净反光，因为咀嚼两边的脸颊微鼓，整个人温柔的不可思议。安静的时光却被突然震动的手机打破，何轼拿出来发现是于天打来的。

“小何，你在哪儿呢？伤员出院了么？”于天知道张绪的同学打架，他还以为何轼和张绪在医院照顾伤员。

“我不知道，我在外面。”说完吃了手里剩下一半的草莓。

“外面？别里面外面了，快回来吧！你看群里说秃头今天下午查作业了么？他以前可是从来没有突击过，不知道这次中什么邪了。”

“冯教授？他不是说下周二才交么？”如果今天下午交，就和晚上要完成的翻译作业重合了，这么说他可能来不及写了，这算是他入学来第一次没有写作业。

“本来说是下周二的，都说了不知道抽什么风，中什么邪！”于天急的抓耳挠腮，没有何轼在，他感觉失去了主心骨：“快回来吧小何，我需要你！”

“好，我马上回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回去和于天商量一下了。

何轼挂了电话，有些羞赧的看着洛南川：“小川哥，不好意思吃不完了，教授突然让下午交作业，我想回去补一下。”

何轼的手机声音不高，刚才里面说的什么他没听清，原来是交作业提前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我还多切了一些放餐盒里了，一起带着拿去学校吃吧。”洛南川说着去了卧室换衣服。

何轼下楼在门口换鞋子，等洛南川出来的时候已经背好包准备出发，看洛南川下楼拐进厨房，就想制止他：“别拿了小川哥，你留着回来自己吃吧。”

“刚才切多了，你带一些和同学一起吃。”说话间，洛南川已经提着一个餐盒出来了，把它放进何轼手里。

何轼看了看手中的果盒，心里好像有点酸涩。

“走吧。”洛南川拿着钥匙，看他的表情，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嘴贱的去调侃何轼，他轻柔的抚上何轼的背，把他带到电梯里。

周末的上午马路上车不是很多，洛南川知道何轼着急，便挑着近路赶到学校，加上开的快，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学校，期间何轼又接了一个电话，他还以为是于天催他，结果是张绪打来的，说他们回到学校，他去找何轼才发现昨天晚上没有回来，何轼告诉他昨天太晚，就在洛南川家里睡了一晚，现在快到学校了。得到消息的张绪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想到洛南川在旁边就没说话，只说等何轼回来再来找他，何轼说回去要补作业没空，不让他过去，张绪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知道了，然后挂了电话。

一旁的洛南川发现一个现象，何轼只要听到看到张绪或接到张绪的电话，就情绪瞬间低落下去，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极其强烈，按照何轼的性格，认识的人，即使讨厌也不会表现的这么明显，他有些疑惑，决定回去问一下姚书成……想到姚书成，啊啊啊头疼！

何轼挂完电话转头，正好看到洛南川皱起的眉头，他还以为是洛南川听到他冷漠的对话，觉得他是个两面派，想解释两句，虽然他不知道怎么说比较好，正纠结着，车也进了学校了，何轼到底也没想好怎么对洛南川说，所以下车的时候有点纠结。

“谢谢小川哥，这个餐盒和手帕我下次带给你。”

洛南川摇了摇手：“快上去补作业吧。”

何轼对他挥了挥手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