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飞速思考的迟缓间,陈川眉间亲轻蹙,制造一种“欲语泪先流”的状态,深深呼吸了一口颤抖的气后,才挂着一个陷入回忆的笑开口。
“将军刚刚十五那年独自带兵去洛城丹祁山剿匪,和当时洛城最大的匪徒组织展开殊死搏斗,最后精疲力尽和匪首决斗时,为了保护一名被抓住做人质的九岁的少年不小心摔下山崖,小少年立马奔回村里寻来父母将将军带回家中救治,当年村里人家都穷,举村集资才从城中寻来好大夫为将军治伤,好在山崖不算高,没有伤到要害,将军体质好恢复得也快,将军能下床做恢复锻炼时,还教了那小少年一招半式的武功,离开的那天,举村送行,那小少年还给将军塞了许多自己做的香馍。”
杜莫恒眼神从惊讶转到惊喜:“你……就是当年那个小少年?”
我不是。陈川心道。
“是。”陈川嘴道。
这段情节在原文中是作者是为了立人设与展现军民之情写的,那少年之后再没出现过,但在杜莫恒死前的走马灯中出现了这一幕,说明这件事对他意义非凡,顶替这小少年身份不仅可以解释他的问题,同时还能将他们的关系往深层推进。
他声情并茂继续开演,眼角都挤出点泪花:“从那时起,我就发誓,我一定要成为像将军一样勇猛、可以保护别人的人,可以成为别人启蒙者甚至榜样的人,所以即使我是玉瓷体质,即使我习武比别人要多付出千万倍的辛苦,我也毅然在神佛面前发誓,终有一天,我一定要翻过千万重山来到将军身边,与将军并肩作战!”
泪花凝结成水珠恰好与此时落下。
原来这就是入戏的感觉,他腹诽,这滴泪真真是很多导演的梦中情泪,要是自己没做棋手做个演员是不是也挺有前途的?
杜莫恒眉头却忽而蹙了蹙:“我记得当年那个小少年似乎不叫陈川?”
“没错,叫周文辉。”陈川知道以杜莫恒的记性不会忘记那家人姓名,所以在准备顶替少年身份的时候就打好了腹稿,也幸好他记性不错,还记得一个小配角的名字,“将军离开后的第三年,我父母在出远门做工时遭遇意外去世,我被恶亲戚下迷药,卖到离家乡很远的陈家村,被一对不能生育夫妻收养,改成现在的名字。”他闭上红红的眼眶,故意向里翻身,作出不想让人看见眼泪的模样,出口的声音含着极力压制后的微颤。
“我从此,再没找到回家的路。”
此话一出,杜莫恒沉默了良久,才问出一句:“陈家夫妇,待你如何?”
陈川又往被子里缩了缩:“不算差,但他们年事已高。当时买下我只不过为了填补自己人生缺憾,我到陈家一年后,他们就像很多实现愿望的临终之人一样撒手人寰了,是我亲手将他们拉倒山上安葬的。”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原文对这小炮灰家世也只提了一句来自陈家村父母走得早,以这时代的信息流通度不可能查得那么精准,他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你这体格,又才将将十三岁,把两位老人拉至山间埋葬,着实不易。”杜莫恒叹出轻浅的气,而后起身,“我还有点事处理,你早点休息。”
陈川这才做费劲转身的模样,挂着双湿漉漉的眼睛就要起身行礼:“属下……”
“行了。”杜莫恒立刻将人托回床上躺着,“伤养好之前,都免礼。”
陈川立马露出感激星星眼(发自肺腑版):“谢将军。”
虽然不明显,但他似乎看见杜莫恒在转生身时露出一抹笑。
系统:[杜莫恒爽度 1000,宿主原世界霉运-1000,杜莫恒当前总爽度-8000,宿主原世界当前总霉运 8000。]
欸?
嘻嘻。
房间清静下来,他也终于有空复盘今天的事。那些小动作只有自己和孟芝洲知道,不过这时代又没摄像头即使对方明知自己在搞鬼也拿不出证据,但已孟芝洲那种肚量和报复心必然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
管他呢,先好好睡一觉再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棋手,最不惧对手出招。
第二天上午,就有新消息传来,总结而言,上次的刺杀事件杜莫恒几乎查到和孟芝洲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孟芝洲及时推了个背黑锅的出去,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同时还将自身塑造成被诬陷的受害者,并亲自到将军府登门谢罪,惹得杜莫恒倒是内疚起来了,非得留人用午膳,据说准备了一大桌菜都是那姓孟的爱吃的,这会正准备开席呢。
陈川眉尾一挑就有了主意——这热闹不凑白不凑。
悄悄摸到凉亭处,他先躲在草丛后暗中观察,凉亭里的圆桌上已经摆了几道凉菜,杜莫恒和孟芝洲正从赏景幽道上边谈笑边向凉亭走去。
“阿洲坐。”进入凉亭后,杜莫恒邀孟芝洲坐主位。
“算了。”孟芝洲莞尔一笑,带着些许苦涩,“平日被那些规矩约束太多,若我有的选只想做个林间平民,在恒哥哥的府里我想自在些,就别在意那么多了。”他委身一转跨到另外一个位置坐下,像个天真孩童般笑起来,“恒哥哥,这里能看到池塘里的小鱼,我就坐这。”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恒哥哥也快坐,我都饿了。”
杜莫恒盯着他侧脸愣了两秒,而后在他没看见的地方嘴角勾起些许柔笑。
“好,我今日就陪着阿洲坐。”
杜莫恒刚准备坐下,一阵风忽而穿过,已是夏初,风并不刺骨,但孟芝洲立的形象是弱不禁风,风来时候非常适时地咳嗦两声,杜莫恒眉头一蹙,脱下外袍就准备往孟芝洲身上披。
陈川窥见他面上假装不知情但透出得逞得意余光的眼角。
“大黄,看你的了!”陈川转头对狗嘴被自己捏住、目光十分急迫的中华田园犬说。
“汪!!!”
松手的刹那陈川闪电般撒腿就奔,狗子大叫一声就狂追,陈川故意将脚步放慢并显得虚浮,最终以一个非常自然的姿势摔在凉亭边。
“唔!”他吃痛闷哼一声,在察觉杜莫恒匆忙过来的脚步声时,他费力挣扎想要爬起来,那大黄狗却又气势汹汹扑过来。
“雷霆!”杜莫恒一声大喝,大黄狗立马定住不敢动了。
这是杜莫恒养了五年带上过战场的狗,非常守规矩和听杜莫恒的话,至于今天为什么能被陈川拿捏……
他只不过在饭点的时候主动跟喂狗人说他来,而后将肉在衣摆内滚了一圈,再将肉藏起来,故意在饭点还没吃饭的时候从雷霆面前经过。
此时此刻,那大黄狗虽然坐在地上不敢再进,却目光热切、舌头伸得老长呼哧呼哧盯着他,口水迅速积聚成小水洼。
“雷霆可能没吃饱在闹腾,将军让人再喂它些吧。”陈川已变成跪拜姿势,一幅低头颔首急着为狗狗说话的模样。
“去。”杜莫恒手一摆就示意下人去办,随即将原本要给孟芝洲披的外袍顺势披在只着中衣的陈川身上,“伤还未愈,起身。”
待陈川站稳,杜莫恒才问:“怎么回事?”
“回将军。”陈川委了委身,“属下是习武之人,躺得实在有些难受,就到门前晒晒太阳吹吹风,刚好瞧见雷霆,和它对视上的一瞬它突然就朝我扑来,我下意识就往前跑,也没顾上方向,没成想叨扰了将军。”他抱歉笑笑,“现在想来我直接转身回房关上门就是了,惹将军笑话了。”
和杜莫恒说话的同时,他已经能感觉到从凉亭里始终射在自己身上恶狠狠的目光,随即眉眼一抬一幅刚刚看见人的模样。
“呀!九王爷!小人拜见九王爷!”他赶忙下跪行礼,“小人眼拙才瞧见九王爷也在,请九王爷赎罪!”
杜莫恒半伸不伸的手落入他余光,尽管杜莫恒位高权重,但九王爷身份毕竟更尊贵,自己跪拜九王爷,杜莫恒也不好替他拒绝。
“啊呀,陈侍卫有伤在身快快请起。”孟芝洲匆匆小跑而来亲自将他扶起,端得一副善解人意体贴入微的模样,前一刻还恶狠狠的目光已不见一丝踪影。
“多谢九王爷。”他向孟芝洲行了拜谢礼,“那小人就不打扰王爷与将军用膳了。”
转身时他觉出杜莫恒的欲言又止,影帝上线的他故意脚步虚浮一个踉跄。
“怎么了?”杜莫恒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人。
在书里是有这一段的,只不过前情不一样,书里孟芝洲为了接近杜莫恒借口切磋棋艺才来的将军府,在凉亭坐下开饭前故意装头晕栽倒进杜莫恒怀里,假称自己有“饥厥之症”——类似于现在的低血糖,惹得杜莫恒心疼不已,抱着人顺了半天气。
“回将军。”陈川喘着虚软的气,“属下有饥厥之症,许是久未进食,有发作迹象了。”他刻意脱离杜莫恒的手欠身,“无碍无碍,属下回去喝点糖水便是。”
蹭——
一道惊异的目光如利剑射来,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被抢了戏份和台词的孟芝洲差点没端住。
“别折腾了,一起用膳吧。”杜莫恒发话,“阿洲不介意吧?”
目的达成!陈川窃喜,虽说王爷们身份尊贵,但个个都巴结着重权在握的杜莫恒,只要杜莫恒发了话,必定不会拒绝。
“啊……自然。”孟芝洲迅速稳下心绪,“陈侍卫这病症可不能饿着,这就用膳吧。”
回去后孟芝洲还坐在了原来的位置,而杜莫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与他隔了个位置坐下,两人默契且微妙地都没说让陈川坐哪,陈川发动“只要我没道德就不能道德绑架我”技能,堂而皇之在两位中间落座。
孟芝洲:“……”
陈川听见某人牙关咬死的咯吱声。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陈川腹诽,我还没完呢。
阅文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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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绿茶一杯接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