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惊春山月 第15章 业火焚烬长缨一梦

月寻风和裴覆雪此刻正并排站着，面前是那被邱枝江评价为城内底蕴最深厚的当铺——博古阁。

虽然说名头很大，但老板看起来似乎是个低调人，门口的装饰平平无奇，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简朴。

月寻风和裴覆雪对视了一眼，抬脚走了进去。

鉴于邱枝江说他和这当铺掌柜有点子交情，也提前说过了，月寻风便直接走到柜台前，抬手敲了敲。

柜台前的伙计显然也不大简单，上下打量了月寻风和裴覆雪一眼，随后热情开口道:“您二位就是邱先生说过今日要来寻掌柜的贵客吧?请二位稍等，小的前去知会掌柜一声。”

月寻风“嗯”了声，旋即抱着胳膊等待。其实她是有点不大适应没有刀在怀中的感觉，但奈何刚刚惹出那么大一个祸，还是得避避风头。所以她刚刚把刀给了裴覆雪，让裴覆雪用他那雪白厚重的狐裘遮掩一二。

或许这就是穿得厚的好处也说不定。

她心里的小九九自然没叫裴覆雪知道，而掌柜的也没让他们等太久，不一会儿就一掀帘子，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面目平凡的中年妇人。

极普通的长相，似乎丢进人堆里，能和众生万象融为一体，丝毫不引人注目。而这样一张脸，若是去干情报相关的行业，想必也是个中好手。不过月寻风在乎的都不是这些，她忽的意识到，这位掌柜的，或许也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她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强者才有的气息。几乎是难耐的，她立刻就想拔刀与之切磋一番。不过她下意识去摸腰侧，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她的刀还在裴覆雪身上。

唉……真可惜，这么一个强者，她不去和对方切磋一番，总感觉像是错过了万两黄金。

对方却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瞬的战意，带着温和慈爱笑意的脸庞一下子锋芒锐利起来。她上下打量了月寻风一眼，而后不疾不徐道:“待到事了，这位小姐不若赏脸，与我品茗一番……”

这便是邀战的意思了。

月寻风一下子雀跃起来。不过她还记得正事，故而从怀中取出那枚琉璃珠子，递给了掌柜的。

掌柜的接过珠子细细打量一番，面上看不出什么波澜，只是稍稍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二人随她前往屋后详谈。

及至三人都落了座，掌柜的举起那枚珠子，语气依旧柔和包容，说出的话却不那么美妙——

“这珠子，时间也有些久了。”

“?这珠子难道是什么老古董?”月寻风看着那枚除了好看点，旁的什么都看不出的珠子，有些纳闷地问。

“说它是老古董，其实也不错。”掌柜的转了转珠子，将它的来历娓娓道来:“如若我没记错，它应当是一百一十年前炽火国所进贡的璃业珠，因着有定人心神的功能，且开采难得雕刻不易的特点，往往一枚珠子能拍出十万两黄金的高价。”

“而一百一十年前，文帝在位时的那次朝贡，炽火国为了以表敬意，特地献上了这枚在炽火国国内都难得无比的璃业珠。”

“据说文帝在位时，政治清明，海晏河清。周边无不信服，纷纷朝拜，是万国来朝的繁华之景。”

裴覆雪忽的开口，没头没脑地这么说了句。

掌柜的却笑了起来，意有所指道:“吗确实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时候了。不过，人总还是要活在当下的。百年前的风流人物，如今也不过是史书上的几行字罢了。”

“况且……当今无论如何，也是比不得文帝的。”

这话说的讽刺，月寻风听的脑袋晕晕乎乎，他们二人却像是确认了什么一样，一个会心一笑，一个继续沉默下去，像尊素白的，沉默的石像。

“这枚琉璃珠，后来被文帝赐给了当时的靖国公。后来求得文帝允许，又转赠给了靖国公的救命恩人——这在当时，也是一段君臣相得，情深义重的佳话了。”

“不过靖国公的救命恩人似乎是江湖中人，行踪缥缈，是以京中无人知晓这枚珠子的下落。”

说到这，掌柜的笑了笑，唏嘘道:

“未曾想，在一百一十年后的今日，这一枚珠子竟然能再现京城，可真是件稀罕事。”

“那……掌柜的可知当时靖国公的那名救命恩人，叫什么名字?或者……有什么特征?”

月寻风没注意到裴覆雪的目光颤动，而是看着掌柜的，希望能从这里得到那么一点线索。

掌柜的想了想，片刻后方才开口:“那也是很久以前的奇闻异事了，若非和文帝扯上关系，只怕这桩事都不会流传下来。”

“只依稀记得，靖国公的那名救命恩人，似乎是玉，一名刀客。”

刀客……这江湖上使刀的人数不胜数，更遑论还是一百一十年的人物了，只怕同处一个时代的人都早已死去，寻不到只言片语。

“好了，关于这枚珠子，我也只知晓这么点东西了。”掌柜的把珠子递还给月寻风，而后笑道:“还未请教你们二人名姓?”

月寻风笑了起来，“我乃江秋茗，这是我阿姊，江秋露。阿姐天性怕羞，不大爱开口言语，多有失礼了。”

掌柜的却摇了一摇头，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闪出一点促狭，她开口，不再是伪装出来的慈爱:“我是问你的真正名姓。小姑娘，你是一名刀客，见人如见刀，你不会不明白吧?”

月寻风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那总是被热情冲淡的，独属于江湖人，独属于刀客的凛冽杀意在此刻铺展开来，恍惚间，站在这的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把绝世的宝刀。

“敢问前辈名姓?”

裴覆雪不知何时凑到了月寻风身边，一把寒光凛凛的刀就被他放到了月寻风手里。而月寻风接过刀，一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眸此刻抬眸，毫不畏惧地看向掌柜的。

“你应当报上你的名姓来。”掌柜的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软剑，刺耳的破空声传来，如蛇一般蛰伏又急射而出，垂在足边时，像是一条真正的蛇一般，似要嘶嘶作响。

月寻风却不惧，提刀直直迎了上去。

她的刀势看似大开大合，实则暗含细腻。像是一只自在的鹿，一朵缥缈的花，轻灵地横劈而来。

掌柜的自不会坐以待毙，软剑斜刺而出，弯弯绕绕，缠绵般缠绕上月寻风的刀，直逼月寻风的面门！

月寻风侧身一闪，腕上一用力，刀势反转，猛若虎啸山林，在软剑尚未反应过来之时，直直砍向掌柜——

就在此刻，那软剑阴恻恻地落下，猛地扑向月寻风的脚踝！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月寻风的刀离掌柜的胸口只一寸。而掌柜的软剑也将要缠上了月寻风的脖颈。

“英雄出少年。”

掌柜的这下子真是欣然笑了起来，发自真心地夸赞道。

“前辈并未出全力，我这也不算赢得坦荡。”月寻风收手，恭谨地抱拳:

“是晚辈学艺不精。”

“现下，可以告知我你的名姓了吧?”掌柜的收起软剑，如蛇一般隐入袖中。

“晚辈月寻风，敢问前辈名姓?”

或许在这个江湖，切磋见真情。两个本来压根都不认识的人此刻似乎相见恨晚，一见如故。掌柜的扬了扬眉，毫无记忆点的眉目一下子生动起来，盈满热烈——

“舟云回。”

“……‘破影剑’舟云回舟前辈?”

月寻风失声道。

“您自十五年前之后就再也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许多人还以为您已经……”

“那群家伙就不能盼着点人好?”舟云回抱着胳膊，有些无语地回道。片刻后，她瞧了瞧月寻风，若有所思道:“你倒有点像我的一位故人，她也极擅长刀。”

“家师晚来迟……您可能与之交手过?”月寻风这么问。

“不，不是晚来迟那个家伙，而是……你知道‘长缨女侠’吗?”

“‘长缨女侠’?晚辈并未听闻。”

舟云回听到这，像是有些自嘲道:“也对，那群人必然不会让这些消息继续在江湖上流传。”

她定了定心神，注视着月寻风的眼眸，慢慢道:

“‘长缨女侠’玉昭寻，当年江湖上数一数二的耀眼人物，刀战八大门派，在长山上把那些趾高气昂的家伙们全部揍了一顿，打响了自己的名声。”

“后来……后来她与当时的武林盟主越天风相知相识，不久成婚，也算是江湖上的一段佳话。”

“哪知十五年前……一朝惊变，越家满门上下被灭了个干净，凶手正是天奇门……亦或是它背后的人。”

听到这，一直安静着的裴覆雪抬起眼，注视着月寻风的背影，若有所思了起来。

“不过所幸祸害没能遗千年，前些日子，天奇门不也被人血洗了个干净。也算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了。”

舟云回说到这，眼里闪着快意。而后，她注视着月寻风，几乎有些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替她将一缕碎发别到了而后——

“你的一双眼睛，很像她。”

打游戏啥都还没学会，学会了买外观（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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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业火焚烬长缨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