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荷崎的猫猫牌自由人 第2章 梦里

还是在梦里，远处的落日蓦地躲进了地平线，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半晌，在一片昏暗中，黄发青年回过头来，眼睛里似乎弥留着落日前一秒的光亮，他语气坚定道：“队长，我会打爆阿兰的！”

一声轻轻的温和的笑响起：“阿兰也说要打败你。”

“哇！这家伙这么狂？”

灰发青年插话：“你怎么好意思说别人狂的？”

“哥哥们说话弟弟别插嘴！”

“闭嘴吧你！昨天为了这事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小屁孩是谁？”

“你。”

“你好不要脸！”

昏暗的天色下，一黄一灰两个身影又吵了起来，他们一个推着炫酷的摩托车，一个扶着摩托车后座驼着的好几捆麦子，叽叽喳喳吵了一路。

在他们身后，一辆小拖车慢吞吞地开着，用来放麦子的车厢里空无一物，一只黑白相间的猫猫趴在青年的腿上，在颠簸的起伏中睡得正香。每当稻荷崎的几人来这处山间的“旅游景点”时，小拖车、拖拉机、耕地机都会莫名其妙失去一会儿作用。

回到半山腰的一处小木屋，袅袅的炊烟从烟囱里冒了出来，一个狐狸眼青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好巧。”

“伦太郎？你怎么在这？”

“放假，来度假。”

“你在做饭？你做的饭能吃吗？”

“能吃，死不掉。”

“行，阿治先吃。”

“这乌漆嘛黑的一坨能吃？”

银白色头发的青年将熟睡的猫猫放在了软垫上，回头的时候就看见几个人像是高中时候那样，闹腾得不行，甚至为了“一视同仁”，打了个远在另一半球的阿兰的视频电话。

青年没拦着这几个成年后鲜少能聚在一起的后辈们，他看了一眼桌子上黑乎乎的“菜”，起身往厨房走去。

客厅这几个打通了电话，那头是清晨，还在晨跑中的黑皮大高个出现在屏幕里。

“我去，你们早餐吃这个是不是太奢侈了？”

“什么早餐？有时差啊！我们这是晚上！”

“你也知道有时差？大早上给我打电话？”

“这个你别管，阿兰你老实说，伦太郎是你派来毒死我的吧？”

“他干啥了？”

狐狸眼青年正对着自己的“杰作”合影，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闻言扭头，一本正经地对着阿兰说：“你想吃我寄给你。”

“你的好意我领不了，留给阿侑吧，给他补补脑子。”

“喂！你小心大后天比赛我给你脑袋来一记暴扣！”

“你是二传手，要扣也是我扣你吧？”

“发球暴扣，懂不懂？”

“阿治，你快把手机抢走，我看见这家伙就手痒！你们在北那里？小满呢，我要看小满静静。”

手机被一把夺了过去，镜头转了转，对准了软垫上睡得四仰八叉的猫咪。

“小满小满，你阿兰叔叔想看你。”

“睡得这么香，我摸一下肚子应该不会被打吧？”

“啪！”

猫猫似乎被吵到了，一巴掌挥了过去。

“桀桀桀，反正摸到了。”

“这鬼灵精也就睡着了能摸两下，醒着的时候只让队长抱。”

“队长呢？”

“厨房，你以为你的菜能吃吗？”

“我去帮忙，你们几个厨房废。”

“队长队长！看着点阿治，别让他用脚做菜！”

“你们好恶心。”

真的……好吵……吵死个猫啦！小满飘在半空中都觉得这些家伙吵，自己以前是怎么受得了这些家伙的？

这是自己的梦诶，吵吵吵，像什么样子！

他飞到这几个人身边，一人挠了一爪子，这才满意地飘到厨房去，继续黏着他家北北，围着北北转来转去，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我以后要是不见了你记得要贴寻猫启事哦”，“也不要给我洗澡，会缩水”，“还有还有！要乖乖吃饭哦”……

小满也不知道为什么满脑子都是“吃饭吃饭”，就好像北北吃饭是一件超级重要的事情。

就这样想着想着，转着转着，他感觉有点头晕。

眼前的一切都紧跟着开始转圈圈，像是被卷进了漩涡里，或者是被丢进了洗衣机？

不准丢洗衣机！他不想变成咪咪猫……

不知道转了多久，小满晕乎乎地再次睁开眼，只看到大片大片的白，随后一个又一个气泡蹦跶了起来，里头五彩斑斓的，还有好多熟悉的人影，然后气泡越变越大，“噗呲”几声炸在了半空中。

好多好多北北呀，能不能不要炸北北了？

小满伸手去抓泡泡，却不想反被泡泡吸了进去，他又感受到一阵头晕目眩的失重感。

一睁眼，好像还是在那天晚上。

热闹之后是长久的静，聒噪的人好像都走了，只留下小木屋里一猫一人。

很安静，也很冷清。

盘腿坐在蒲团上的青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怀里的猫猫，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相框，正看得出神。

小满飘了过去，看到了木质相框里的照片。

照片左上角有个显眼的黑色猫爪印，照片里是一群穿着黑色球服的少年们的合照。小小的一个北北站在画面正中间，肩头披着外套，环着胳膊，神情严肃，他身后拉着一条横幅，小满认得几个字，隐隐看出是写着什么“春高”、“排球”的字眼。

小满大大咧咧地坐到相框上，伸着脖子凑近北北，忽地就撞进了那双清冷寂静的眸子里，那里有着小满看不懂的情绪。

梦里的北北……在想什么呢？

“喵。”他伸出爪子，搭在了青年的脸上，又张开短短的胳膊像是一个拥抱的姿势，“喵喵喵。”

——来吧，人，靠在猫宽阔的胸膛上吧！

青年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抬手触了触侧脸，有些忪怔地左右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看着怀里……空荡荡的位置，看了很久很久。

意识到北北根本看不见自己，小满撅了撅嘴巴，伸出肉垫，又踩在了青年微微蹙起的眉头，歪头，再次喵了一声。

——我在这呀，笨蛋。

“噗呲”一声，这个泡泡也应声破裂。

他又掉进另一个记忆泡泡里，这个泡泡里的世界在下雨，雾蒙蒙一片，让猫看不清楚，只听得见冰冷的雨滴声夹杂着乱七八糟的说话声。

“还好有小满陪着队长，自从奶奶……反正总感觉队长清清冷冷的，没个人味儿。”

“队长，你为什么给小满取这个名字？”

“小满又胖了两斤，哈哈哈！被队长要求减肥了！”

“第五百二十张小满的照片。”

“小满，哥哥我可是拿了世界赛亚军哦，下一次就会拿冠军啦！”

“小满呢？我做了新口味的饭团给它尝尝。”

“小满去哪了？”

一个小小的土包旁站着好多人。

平日里聚在一起就能吵翻天的几人沉默着，都没有说话。

“你们该回家了，不用在这里陪我。”有些低哑的声音在清冷的月色中响起。

“队长……”

“其实，”他安慰着所有人，“如果这辈子小猫获得很多爱的话，下辈子也许会变成人。”

“那他下辈子会来稻荷崎吗？”有人闷闷地问，“他这么闹腾，估计能把学校给掀翻天吧。”

“……会的。”

诶，小猫会变成人吗？

变成人就可以……擦掉北北眼角的眼泪了吗？顺便再擦擦那几个聒噪的人类的眼泪。

他虽然没上过学，但他是一只有文化的猫，他知道人类掉眼泪代表着伤心和难过。

但是……他们为什么伤心难过呀？

小满想不明白，只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本来就像是一块棉花糖了，现在更像是一阵风，差点就被吹跑了。

他双手双脚并用，在空中以游泳的姿势艰难地扒着空气，尝试靠近小木屋，好不容易钻进了窗户，扒拉住了门槛，就看见北北又将已经冷掉的、一筷子都没动过的饭菜倒进了垃圾桶里。

喂！你怎么梦里也不吃饭？

真的很让猫着急呀！

北北……

吃——饭——！

“噗呲”，最后一个泡泡也应声破裂。

小满猛地从梦里惊醒，着急地往四周看去，却没有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远处的路灯透过来一点光亮，他看清自己依旧在陌生的世界里，蜷缩在窄小的屋檐下，冷冷的雨水顺着夜风捎了进来，让他感受到了一阵又一阵……

咦，蛮热的，不冷诶？

他往身后一看，发现一把黑色的雨伞正撑在了那里，把冰冷的雨水阻隔在外头，还有……他被裹在了一件暗红色的衣服里，衣服的扣子被牢牢扣起来，把他整只猫都包裹住了，很温暖，还有淡淡的清香。

有好心人诶！

人类好，雨伞好，衣服也好！

等等！

小满猛地在衣服上嗅了嗅，这是北北的味道！这绝对是北北的衣服，他绝对绝对不会闻错的！

所以……天杀的北北！没认出缩小版的自己吗？为什么不带自己回家！！！

他啊呜一口叼住衣服的一角，急切地想顺着路上残留的一些味道去找他家笨蛋北北，就忽然感受到了一阵热意，他猛地吸了两口气，发现自己更热了。

小满顿时头晕目眩，呼吸加快，连心跳都扑通扑通跳的飞快，他有些不知所措，手脚发软完全失去了力气，差点脑袋朝下狠狠栽一个跟头，他只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进那件让他有安全感的衣服里，蜷缩起来。

再一次昏睡过去之前，他委委屈屈地哼了一句：“臭北北，快来带我回家好不好？”

……

临近七点，稻荷崎排球馆里依旧训练得火热，不仅有“啪啪啪”的击球声，还有吵吵嚷嚷的闹腾声。

一个银白色头发的少年带着一身水汽匆匆从屋外赶回来，球场上的争吵声忽的就静了。

主教练黑须法宗把捏在手中的黄牌重新揣进了兜里，走过去关切地问了一句：“北，你奶奶还好吗？”

银白色头发的少年头发淋湿了，身上的薄薄一件训练球服几乎湿透了，他回答说：“奶奶她没有大事，右脚崴伤，需要住院三天。”

“没有大事就好。”黑须教练递给他了一块毛巾，示意他赶紧擦一擦，又问起：“你外套和雨伞呢？大冷天淋雨会感冒的。”

“刚刚去医院的路上看见了一只流浪猫，给它留了伞和外套。”名叫北的少年接过教练手中的毛巾，一边简短地解释着，一边擦头发，“我没事的教练，我先去换身衣服，马上过来训练。”

他说得很平常，神情也一如往常的冷静，只是微微皱起的眉峰还是显露出些许担忧来。

“不急，练习赛刚打第一局，你去冲个热水澡再来。”黑须教练宽慰道，又问：“还在担心奶奶？”

“不是奶奶的事。”少年摇了摇头，擦着头发的手停顿了一下，“奶奶已经能拄着拐杖吵着不住院要回家了，很精神。”

黑须教练闻言也放下心来，摆了摆手不再多问，示意他赶紧去洗热水澡。

十分钟后，银白色头发的少年冲完一个热水澡，从休息室里出来，发现外头还在下雨，他望着屋外的阴雨连绵，眉宇间又皱起了几分。

从医院赶回来的路上，他发现那只小猫不见了，在周围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这么冷的天，那只小猫能活下去吗？

他有些歉疚地想着，自己应该在发现它的时候就带回家里，亦或者是想个更妥善的处理方式，而不是仓促地给它披了一件外套放了一把伞。

那把伞……刚刚在屋檐下也没找到，倒是远远看到过一个背影，穿着一条奇怪的破洞牛仔裤、撑着一把一模一样的黑伞，但是小猫又不是人，会撑着伞走路，他当时也就并没有多想。

现在想来，好像还有一个可能，会是那个人影救走了小猫吗？

他还是有点不放心，想着等下训练结束了，再去附近找找吧。

相信小满有文化的人请呼吸

不相信的去和北队battle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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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