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玫瑰 第1章 牺牲

黑鹰365纪年，一次海盗袭击第二星球的屠杀轰动了全星系。

联盟第一上将凯肆带领着军队进行对抗，副手克伦负责辅助与后勤工作。

一年后，前线传来消息，凯肆潜入敌方内部后因公牺牲，海盗围剿战争全面胜利。

而这场战役也被称为“黑鹰围剿”。

得知这条消息的时，诺威司正在联盟办公室内与副手商量着“特殊发展星系回收计划”的安排。

联盟内目前仅有十二大星系的统领权，近期还因为发现未开荒的能源星球与其他星系的人大打出手。

“我理解您的难过，上将。”

带来消息的正是克伦。

他站在办公桌前，附身递给面前正襟危坐的Omega一支还沾着露水的玫瑰，玫瑰下是一个做工精致的木质盒子。

似乎是刚从重要的场合赶来，克伦身上还穿着联盟的军服，胸前镶嵌的功勋明晃晃刺激着诺威司的眼睛：“作为联盟的上将，凯肆他做到了保卫联盟和人民。”

他说话的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愉快，视线落在了诺威司的脸上，像是欣赏，又像是旁观眼前这个刚刚失去丈夫的漂亮Omega不易显露的脆弱。

诺威司紧紧攥着资料夹，手背上明显可见的青筋凸起，他不敢相信这个令人难过的消息，但刻进骨子的教养让他稳住自己的情绪，带着体面的笑：“谢谢您，克伦上校。”

“愿上帝保佑您。我还在此次围剿中发现了一枚禁用芯片，我需要同首脑进行特殊汇报，请原谅我的离开。”

诺威司强撑着笑容，起身目送克伦的离开。

擦得锃亮的皮鞋向前走了几步，最后停在了室内外颜色各异的地毯中线上，它的主人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朝着室内的人询问，丝毫没有在意旁边副手的存在：“如果上将不介意，明天我想邀请您出游。”

Alpha手里还带着一枚手杖，把手处雕刻着精致蛇头，由带着精致手套的手掌控着。他又像是明白自己会被拒绝般，微微歪头，嘴边挂着浅笑，一副坦然的样子：“不用很快给予答复，我喜欢等待。”

办公室门关闭的刹那，诺威司的身体控制不住地跌在椅子上，脸颊微微发麻，大脑已经做不了任何思考。

“上将，请您振作一点。”

副手慌忙搀扶起诺威司的手臂，眼前的Omega很瘦，被抓住的衣袖都是宽松的。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几天没有休息，面前的办公桌摆满了资料，侧面的虚拟屏显示着地位坐标图，目前局势虽然稳定，但还有很多工作需要他们清理与完善。

诺威司本应该在结束后，与平安归来的凯肆一同进餐，他甚至让厨房准备了Alpha爱吃的餐品，可一切都因为牺牲的消息改变了。

副手安慰的声音不大，却字字砸进了诺威司的心底。

“抱歉伯柆。”诺威司依靠在椅子上，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他撇了一眼桌面上那朵玫瑰，此时正开得娇艳，“我没办法快速吸收这个消息。”

没有人能快速接受自己爱人的死讯。

诺威司和凯肆是合法伴侣。

在这个由精神力、信息素与Alpha为主导的社会中，所有人都带着对于ABO的刻板观念。

就连身为S级Omega的诺威司考进联盟军校的时候，也被所谓Alpha大男子主义的人冷嘲热讽过，而诺威司后来也成为了联盟军校内第一任Omega军官。

规则总要有人打破，这个世界不缺勇敢的人。

而诺威司这样想，也这样做了。

可还未等诺威司打开那个作为遗物的盒子，作为乌托邦的第三星系全面沦陷，星系海盗炸毁了迁越点，捣毁了空间站，同时还将外交官露佩俘虏。

“诺威司上将，你怎么看？”

诺威司胸口憋着一口气，他被人催促着回神，神色一怔，看着坐在身旁的克伦上校，一时竟想不起来在做什么事情。

诺大的会议室装潢灰色冷淡，除了诺威司和几个在联盟就职的上将，其余都是驻守在地方的人依靠通讯投影参加这场会议。

克伦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态，最近高强度的收尾工作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在本次围剿战役中被首脑亲自提了职位，确认和审核的时间不到两天，是难得的办公进度。

这也让克伦本人又近一步迈向了权利中心。

而现在因为海盗再次行动，首脑需要合适的人和办法应对，就此开始了这场集体会议。

“第三星系的难民目前停留在备用空间站，已知迁越点全部被炸毁。”站在首脑身后的技术人员翻看着个人端上的数据，手指虚抓着个人端上的资料，将之投放在背后的大屏上。

首脑一身严谨的黑色军装，肩膀上站着代表最高权利的黑鹰，他坐在上位，视线环绕一圈，抿着唇等待下话。

诺威司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攥着衣角，强制自己耐心跟进会议内容。

技术人员看起来不大，娃娃脸，说话语速很慢，他抬眼扫视在场的几人，推了一下鼻梁上酒瓶底的眼镜，将一枚芯片的资料图投放在大屏上，还夹带着其相关数据，继续道：“有一枚名叫“H”的芯片近期在黑市被贩卖，金额高达三百万星际币。”

芯片本身不大，为了方便在场的人看清，技术人员贴心的放大图案。

“而且，根据克伦上校带回的数据，第三星系还出现了已故上将凯肆的精神网痕迹。”

听到熟悉的名字，在场的人无一不看向诺威司。

刹那间，被视线裹挟的诺威司绷直了身体。他的胃部一阵翻腾，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抑制不住的呕吐感使他无法思考，

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却只觉喉咙处卡着什么东西。

——他没有想到凯肆的死还有后续发展。

凯肆的死亡，让从前忌惮他实力的人，开始贪婪着联盟这块美味的蛋糕。

精神网在这个时代代表了一个人的实力，也是标志。

首脑侧身靠坐在椅子上，手摸着黑鹰，一双丹凤眼紧盯着在场的人，与垃圾狗仔拍的模糊照片不同，本人留着一头格格不入的黑色长发，鼻梁高挺，是标志的美人。

他轻挥了手，示意技术人员停止吵闹的报告，将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诺威司的身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问道:“诺威司上将，据克伦所说，这个叫“H”的芯片，可以与古地球时代的精神毒品相提并论，危害很大。对此你怎么看？”

诺威司望着首脑灰色双眸下的不信任，没有说话。

他很少见到首脑——这位传说中整顿职场，下手毒辣的野玫瑰。

干过的缺德事、正经事数不胜数，曾经就有人质疑他大选用尽手段攀附权贵。

最后那个人得到了流放的下场，原因不得而知。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了，而这把火一烧就是好几年，久不停息。

“首脑。”诺威司用手臂强撑着摇晃的身体站了起来，他说话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会议室内却格外铿锵有力，“对于精神芯片的问题，我无法给你答复。”

精神芯片这种毒品类工具早在纪元230便被下令列入了违禁名单。

黑鹰围剿时凯肆刚刚牺牲，之后便在第三星系发现凯肆的精神网以及“H”毒品芯片的大肆蔓延，暗流中似乎是有人在推手。

首脑一边倾听诺威司的回答，一边侧头逗弄自己的爱宠，又像是玩不尽兴，又把黑鹰从肩膀转移到腿上，柔软的发丝因为主人的动作柔顺滑落，虚掩的遮盖那张极具诱惑的脸。

——是在怀疑诺威司对联盟的忠诚吗？

诺威司下意识咽了口唾液，强压下混乱，冷静又坚定的回答：“首先是凯肆早在远征中死亡，乌托邦系统的死亡证明是联盟亲自印章，而第三星系居民星，海盗能肆意出入，难道不是有人玩忽职守吗？”

第三星系护卫队队长是白迪兰，目前正在前线与海盗交战。

而护送民众的队伍在地下航道被海盗围堵，白迪兰手下亲卫钦十确认牺牲。

“白迪兰那边增援还没到吗？”首脑背靠在椅子上，无聊地用肉块逗弄着黑鹰，冲身后的技术人员问道。

“到了。”克伦打开了自己的个人端，将前线的信息投放在大屏幕上，“我让伯柆尽快赶到前线，目前已到达。”

首脑听闻站起身，黑鹰展翅飞回了原地，懒懒靠在主人的肩膀上休息。

他沿着会议圆桌走了一圈，高跟靴紧紧包裹着修长笔直的双腿，最后停在了诺威司的身后。

落地的塔塔声响彻会议室，也像是落在诺威司心头的判决倒计时。在场的上将们保持默契的无声，他们不知道说什么，打心底也并不想过多参与诺威司的事情。

牺牲事小，但牵扯进芯片就大了。

联盟法关于芯片走私使用，是可以判死刑的！

不管你是贵族还是民众，都是一样的待遇。

首脑比诺威司高了一头，此刻他微微俯身，温热的气息打在诺威司的颈后，吓得对方捂住了自己险些被攻击的腺体，狼狈地远离面前带着危险气息的Alpha，甚至还特意避开了旁边看戏的克伦。

他在众人惊恐的表情中，毫无尴尬地拍了拍会议室的桌子，冷着脸吩咐众人：“目前战事紧张，上将们，你们谁带兵胜利，联盟就给谁颁发玫瑰勋章。”

在场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玫瑰勋章，这可是联盟内最高的荣誉。

自联盟成立以来得到他的人少之又少，因为这项殊荣，不是死就是大残。

从设立到现在，获得的人仅仅Omega协会总长行起和前第四星系上将闻橙。

“首脑，玫瑰勋章的荣耀，我们担当不起。”第六星系上校躲在虚拟屏后，是一张干净的脸，这个Beta从开会起就没什么存在感，说话也怯生生没有气力。

其他人小声讨论着，一时间，现场氛围因为玫瑰勋章被点燃，但点燃的却是怎么推脱。

好吵。

诺威司皱起眉头，心底的情绪逐渐变得烦躁。

不就是打仗吗？这些人到底再推脱什么？

他抬起头，似乎是在透过现场争论人的脸，去比对十年前旧派们选择放弃人质的丑恶嘴脸，声音不大，却异常的刺激耳膜。

在场的Alpha们没有愿意冒险对抗霸占第三星系的星系海盗。

他们被安逸的生活养废了，已经不会带兵打仗了，更何况他们每一个人对精神网的适配只有不到及格线。

如果凯肆还在，这个时候早就被推出来了。

诺威司垂下头，想起了那时迎着阳光盛开的玫瑰，心底暗暗下了决心。

“担当不起？”首领双手环胸，带着白色手套的指尖随着呼吸规律地一点一点，声音带着几丝怒意，“或许我们该谈一谈各位还能不能坐稳……”

“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