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烟火往下坠 第6章 chapter 1-6

省质检的成绩陆陆续续出来了。

除了数学大题做的不太理想以外，其他各科都在栀栀的预估范围内。

栀栀对自己的成绩还算满意，参照这个分数，不出意外，考北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班主任抱着教材走进教室，对刚发下来的卷子讨论纷纷的同学们渐渐安静了下来。

班主任等全体都安静了，这才开口说话。

“今天各科老师会开始进行试卷评讲的工作，虽然卷子还没全部到手，但我听说，有些同学已经向科任老师打听了自己的成绩了，是吧？”

有几个学生对老师点了点头。

班主任扬起手上的一张A4纸说：“我这里已经有各位同学这次考试的年段排名了。”

几个玩得好的同学隔着好几张桌子遥相望了一眼，脸上表情既紧张又兴奋。

方栀栀下意识转头去看邱弋，他正支着下巴看着老师。

发现栀栀的目光后，邱弋移眸看了她一眼，抬了抬眉毛，仿佛在问：“看我干嘛？”

栀栀看出邱弋其实很关心成绩，表面却装作不在意，但实在是太紧张了，一眼就能被看穿。

栀栀摇了摇头，转回去，心里憋着笑，觉得邱弋好可爱。

“这次我们班总体成绩不错，成绩靠前的几位同学发挥得都很稳定，比如方栀栀、陈乾，分别取得了年段第七和第十的成绩。”

班主任分别看向栀栀和陈乾，对他们投以表扬的目光，接着说：

“还有一些平时成绩不太理想，但这次进步很大的同学，比如……”

班主任停了一下，仿佛接下来要讲出口的名字，连自己都觉得相当不可思议：“邱弋同学。”

......

教室里的人被分成了两类，一类是普通同学，他们集体转头看向邱弋，带着讶异的目光。

一类是方栀栀，她的表情比听到自己的成绩时还要高兴。

“邱弋这回在年段的排名是第八十九名，比上一回进步了五百多名。”

听班主任宣布完，邱弋终于松了口气，同时忍不住笑了起来，一笑这回的排名，二笑上回的排名。

他转头看方栀栀，两个人脸上那种收获的笑容，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懂。

班主任也很替他高兴，问他：“邱弋，能不能跟大家分享一下，你进步这么快的秘诀是什么？”

邱弋很少在课堂上被老师点名，他平时当自己是空气，老师也当他是空气，可是悄悄的，事情发生了改变。

邱弋从位置上站起来，答：“秘诀是……”他低头看栀栀，满脸温柔：“和方栀栀做同桌。”

底下同学一片哗然，班主任也似乎嗅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讯息。

邱弋看向老师，继续说：“我同桌真的帮了我很多，我在她身上学到的不仅仅是几道题目的解题方法，而是一种学习态度。

她平时真的很努力，对待学习非常认真，是她的这些品质感染了我，让我也想试试努力的自己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邱弋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所以……真的很谢谢她，让我知道优秀的人之所以优秀，不是没有道理的。”

栀栀全程仰着头看邱弋。

她第一次听他说这些，第一次知道她在他心中的模样。

努力，认真。

......

一直以来，栀栀始终埋着头默默地前进着。

她认真努力，只是因为想要靠自己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她无所谓会不会被别人看到。

然而当这一切被别人悄悄看进眼里，栀栀发现自己竟然这么高兴。

也许，因为这个人是邱弋的缘故吧。

班主任总结了一些什么，栀栀已经完全没在听了。

她发现自己对邱弋已经不单单是好感，喜欢那么简单。

她好爱他。

令她感到满足的是，她从邱弋身上也同样感受到了这一点。

他爱她。

他的每个眼神，每个表情，都令她踏踏实实地知道，他非常爱她。

下了课，邱弋问栀栀：“晚上我跟几个打球的朋友一块吃饭，粽子也在，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栀栀迟疑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

邱弋明白她的顾虑，没有强迫她，用商量的语气说：“吃完饭我就送你回家，不会玩太迟。”

正好周五，栀栀心想，跟家里人说考完试和朋友出去放松一下，应该没什么关系。

虽然这句话的可信度极低，所有人都知道她方栀栀是没有朋友的。

“怎么样？”邱弋不想给栀栀压力，没表现出来，但心里其实很想她去。

栀栀点了点头，说：“好，我跟你一块去。”

邱弋咧嘴露出一排大白牙，别提多高兴了。

聚餐的地点选在一家大排档，十个人的圆桌坐了十三个人。

据说原本只有七个人，知道邱弋要把女朋友带过来，全都赶着来凑热闹了。

几个大男人对栀栀好奇的不得了，又怕不太礼貌，傻呵呵地笑着看她。

栀栀一下子成了焦点，混身上下不自在极了，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邱弋感觉出来了，开口替她解围：“欸欸欸，干嘛呢你们，跟看国宝似得。”

其中一个扎着小辫子，年纪看上去比一众人大个三五来岁，身上颇具艺术气息的哥哥说：“跟国宝有得一拼。来，我先敬咱们伟大的方同学一杯，代表广大群众，感谢您牺牲自我，把邱弋这祸害给收了。”

邱弋自嘲：“......瞎说什么大实话。”

大家笑作一团，栀栀也放松不少。

她笑着举杯，很大方地喝了。

十三个人里，除了栀栀以外，还有一个女生，叫许透。

她同样带着好奇看着栀栀，打趣道：“我常听他们抱怨说，自从邱弋交了女朋友后，翘课打球的事都不干了？”

粽子有话说：“何止啊，前三天不是质检考试吗，邱弋天天中午带着嫂子来我店里读书，这转性转的，我都快不认识他了。”

邱弋搂着栀栀的肩，一脸骄傲：“你们懂什么，两个人在一起互相成为更好的人，这叫做好的爱情对的人。”

众人纷纷心想：这人是谁？我好像有点不认识他。

......

菜吃到一半，小辫子哥哥提议玩会儿骰子。

几个人一看就是经常玩的，一人面前开了一瓶酒，个个都兴奋了起来。

小辫子哥哥给栀栀也递了一瓶，邱弋伸手接过来：“她不会喝，我们俩一队。”

大家终于有意见了，这恩爱秀得没完没了的。

小辫子哥哥问： “你们两人一队？那怎么喝？”

邱弋根本没在怕的：“她摇我喝。”

栀栀生怕自己拖后腿，小声对邱弋说：“我没玩过。”

“没关系。”邱弋满脸宠爱：“你随便喊。”

其实还有讨价还价的空间，但和栀栀初次见面，小辫子哥哥也不咄咄逼人了。

第一局开始。

栀栀先喊：“七个六。”

小辫子哥哥喊：“加一个。”

接着是许透：“九个五。”

粽子：“十个六。”

栀栀在邱弋边上耳语：“我现在跳开他，他是不是得多喝两杯？”

邱弋坏笑地点头，很鼓励她这么做。

栀栀也笑，把盖子掀开。

她骗人了，手上一个六都没有，场上的六加起来也不够十个。

粽子得喝三杯。

大家拍着手幸灾乐祸。

粽子一脸无辜：“嫂子你不是说你不会玩吗……”

邱弋捧过栀栀的脸亲了一口，催粽子：“少废话，赶紧喝了。”

许透可坏了，在这个时候起身献殷勤：“粽子我帮你倒酒。”

然后给他满满地倒了一大杯。

饭桌上爆发一阵哄堂大笑。

江边忽然窜上了一轮烟火，大家伙纷纷转头去看。

许透最为积极，跑到了栏杆边说：“好漂亮啊。”

桌上的人接二连三也跟了过去。

一群少年站作一排，烟火红的绿的映在他们脸上。

几个酒喝多的傻乎乎地笑了起来，清醒的人互相指着笑那些喝多的人。

气氛相当融洽，所有人都很开心。

栀栀看着身边的人，内心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今天晚上这些人，给了她前所未有过的温暖。她心里好喜欢这个小团体，喜欢他们不带任何有色的眼睛看她，喜欢他们热情地把她当朋友一样对待。

这一切都是因为有邱弋。

他不知不觉改变了她的生活，把她从黑暗的泥沼中拉了出来。

栀栀想到这里，伸手抱住邱弋，将身体靠进他怀里。

突如其来的撒娇，邱弋不知道她怎么了，但是心里已经被暖化。

他疼爱地摸了摸她的头，也伸出手来抱住她。

两个人相拥在一块，隔江望着烟火。

......

邱弋实践了他的诺言，一吃完饭就送栀栀回家。

栀栀迈着轻快的步伐上了楼，开了门，屋里的情景却一下子把她从天堂拉到了地狱。

妈妈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头发凌乱地跌坐在地上。

继父低着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

栀栀急忙向妈妈跑过去，走近了，她身上大片的淤青便更加清晰地映入眼帘。栀栀心一揪，眼泪啪嗒嗒地就落了下来。

她红着眼，带着满满的仇恨与愤怒瞪着继父，没有问“你为什么又打妈妈”这样的蠢话。

继父不为所动，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对她说：“你回来了。”

栀栀咬着牙，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你回来正好。”

继父从沙发站起来，说：”我正好有事情想跟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