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吸血鬼来到ABO世界 第10章 奥菲莉亚

第七区是首都经济中心，承载全首都医疗和基本商品服务。全区百米高楼林立，楼宇之间由供悬浮列车行驶的光轨连接，以光轨为界将同一栋建筑割裂出分明的上下两半，上层光鲜亮丽，下层覆满充斥各色电子广告的显示屏，日夜不歇刺激地表行人眼球。

“那些生活在上层的人，一辈子都可以不用落地。”也许是商钺盯着这奇特的建筑构造时间稍长，接待他的人类侍者低眉敛目，嘴里说的话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微倾的身姿探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微凸的腺体和若隐若现的信息素提示这是一个omega。

但商钺只是beta，还是个刚从棺材里醒来、对现代性别适应不良的年长吸血鬼，他视若无物地从侍者推开的小门里进入室内，忽略了长时间维持同一个姿势的omega眼底似有若无的幽怨。

室内倏然一静。无论是举杯畅饮还是高声攀谈的，所有人同时停下手中动作，数十道余光隐晦打量过商钺，转瞬又无事发生般续上前言，仿佛刚才的死寂并不存在。

商钺听见靠窗的两人低语：“刚醒来的新人？beta，畏光，八代往后。”

“血脉太淡，闻不出是哪家的小孩。”

商钺：......

他拢着兜帽，自顾自穿过人群，在吧台手指轻扣两声。

“想喝点什么？”调酒师眼波带了钩子，从商钺身上一晃而过，一开始的恭敬化为几分懒散。

“酒难喝，来点水。”

调酒师脸色一变。

“什么水？”

“天上的水。”

调酒师收起了浮于表面的轻浮，毕恭毕敬地将商钺引至酒馆后台的隐蔽通道。

“水在地下，大人。”

光线几变，在地下空间近乎黎明般昏暗，唯有四角墙壁点起几根蜡烛，放大的火焰倒影摇晃在墙壁暖光上，却照不出任何在座诸人的影子。

他们衣衫翩翩、面容美艳，优雅端起酒杯饮下猩红液体，弯着眉眼轻声细语。

商钺在调酒师带领下坐到空桌旁，不多时，一个beta施施然捧着一个托盘出现，托盘上摆满蓝色秘药，瞬间牵制全场目光。

“老板，偏心可不好吧？”说话的omega以扇掩唇，露出的双眼却发红。他身边簇拥着几个alpha，闻言猩厉的眼齐齐盯上老板和商钺。

“你懂什么，这可是贵客。”beta的长相在以美貌著称的血族里可谓平平，血脉也不过五代，说话却很不客气。

骄纵惯了的omega却不敢发作，隐怒的视线转移向一身长袍商钺。

不知道几代的杂种、见不得光的东西！

“只有这种？”omega眼中的“杂种”探出手，随意拿起了有价无市的S级秘药，对着墙边烛光端详。

神秘的荧蓝光芒流淌在他指缝间，衬出微妙的冷白。

确实是美林德医院里的那些东西，如假包换地出现在专供吸血鬼的黑市里。

吸血鬼自死地迁出至今逾百年，社会网络在人类社会嵌入得比商钺想象更深。审判官不肯给出药剂，但暗中记住样子的夏恩反手就找出吸血鬼这边的获得渠道。

一个隐于摩天大楼下的小酒馆，门口只容单人通过，内里装潢一应旧时模样，却是吸血鬼的世界。

地上用于交换情报、找物寻人，地下用于非法交易。

所有秘法、禁药，乃至活人、血族本身，有市便有价，皆可在此获得。

酒馆老板却平平无奇，血统不见通天、也没有背靠什么种族，夏恩打听来的只言片语也只知这人名唤老唐，因为手中情报难计其数，暂时没人敢动他。

“这些药除了发情、强化机能，还有什么作用？”

“这个暗号知道得可不多，大人身份想必也不一般？”老唐端起桌上酒壶给商钺倒酒，血红的液体汩汩斟满透明高脚杯，“应该还用不上我告诉大人这药用途吧？”

老唐凑得近，能看见藏在兜帽下的人挑起一抹笑：“久眠之人，能知道些什么？”

“久眠”两字很轻。

最近几十年是有吸血鬼在源源不断苏醒在死地，又随着大流进入人间。但老唐比别人了解得多一些，眼神一转便不再废话：“这药的用处就是如大人所言，但我还知道点别的。”

老唐随手取过一支药剂拧开，澄清液体在烛火下泛着幽光。他浑不在意背后多出来的数十道贪婪视线，将药水递向商钺：“大人可以闻闻看。”

那是种奇特的芳香，仿佛带着热度，瞬间灼烧躯体。商钺凝神感受片刻，才确信那竟然不是错觉——长生的吸血鬼在背叛人类这个身份时，就永远失去了属于人类的温度甚至**，永生与冰冷为伴。

那感觉实在太煎熬，不少血族变本加厉地投身**、放浪形骸，从滚烫的人血□□中汲取暖意，尽管无异于饮鸩止渴。

为此，血族内部有一段时间很是流行作用于人类的□□剂，某种意义上像是现在秘药的前身。

但是又不尽相同。

“大人应该感觉到了，”老唐不卖关子，“这个药剂不仅仅用于人类，同样适用于吸血鬼。”

发情、失去理智，以及血律增强。

吸血鬼内部以血脉为标准划分出森严等级，根本的依据就是源自血脉的天赋血律。血律在一般情况下无法变更、不可强化，自接受初拥起就永生不变。

“大人，这个药是人类造出来的，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它们可以用在吸血鬼身上。”老唐声音更低，“也许是有吸血鬼插手其中、也许是有吸血鬼成为人类的试验品，无论是哪种情况，现在密党不存、秩序混乱，各族都是群龙无首的状态，我怀疑......大难降至。”

商钺只笑：“群龙无首？也许二代都要苏醒了呢？难道都死光了？”

“我一个五代，哪里敢置喙大人们的事。”老唐将全新的一支药剂推向商钺，“但我知道上次二代齐聚，就是圣战之时。”

天崩地裂的战争席卷人间，血族败走，人口骤减三分之一。

二代的尊长死得死伤得伤，到目前为止，只醒着一个被天使重伤、深受屏障压制的商钺。

而百年已逝，彻底沦亡的成了天国。

如果幸存的二代悉数醒来，在失去天国制衡的情况下，很难说下一场战争会不会发生在人类和血族之间。

“现在没有天国，那么神去哪了？.......天使又去哪了？”商钺脑海里闪过熟悉的可恨面容。白金的长发垂至腰间，澄澈又平静的蔚蓝瞳孔，任何人为那视线停留，都不由自主生出忏悔之意，如神亲临。

众天使之长，天国最强战力，威望比肩神明。

这个问题他问过很多人，琼、夏恩、现在是老唐。没有人说得上天国覆灭的原因，最接近的可能是来自极点的所谓神迹，地上的人与天上的国一同横遭巨变。

老唐也只是知晓一星半点。

“我听说，神明陨落，天使可能降生成人。”

......

等送走商钺，老唐也没心情继续营业，将地下的客人悉数交给下属，自己摆摆手当了甩手掌柜。

直到背后的房门阖上，独身一人的凌乱卧室里，老唐深吸口气，从门边垂挂的上衣口袋深处里缓缓取出一个吊坠，他的手心不断浮现灼烧的伤口，下一秒又飞速愈合，如此反复如同酷刑。

十字形状的吊坠中心嵌有一颗纯白宝石，不断闪烁减弱的同色光辉。

如果商钺在这，可以一眼认出这个吊坠的来历。

圣遗物。

所有吸血鬼的克星。

老唐在数十年前侥幸获得这个十字吊坠，因为残留的天国能量所剩无几，恰好适用于探测别的吸血鬼的危险程度。

根据老唐的经验，吊坠反应越大，他就最好避开对方、趁早跑路。

老唐靠着这个在风谲云诡的第七区保住了一条命。

但在刚刚的吸血鬼出现时，原本垂在胸口的吊坠倏地爆发出老唐见过的最剧烈的强光，几乎等同传说中的圣光，瞬间烤烂他的皮肉。

久眠？

是哪个大人物刚刚苏醒？

“天上的水”这个暗号，其实他只给了莫莱亚斯族，传说中的密党派之一。

难道......

老唐惴惴不安，不由捏紧手中吊坠。忽然，他摊开掌心，发现吊坠不知何时湮灭所有光芒，从中心宝石处四分五裂，化成一堆碎片。

*

商钺一出来就发现自己被人跟踪。

说是跟踪也许不太妥当，因为跟上来的人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难言的烟草味信息素存在感鲜明地弥散人群、引起侧目，前方商钺拐进巷道的脚步一顿，头顶悬空的绿色灯牌光线刺眼，照出巷道尽头缓缓走来的omega和身后几个保镖。

omega还摇着那把流光溢彩的宫廷扇，扇骨雪白，面上装点的长羽也雪白，在劣质广告光效下流光溢彩，不似凡物。

注意到商钺视线，omega把玩扇面，语气天真：“漂亮吧？美人腿骨最适合做扇子骨架，又细又直，而这羽毛，你猜是什么东西做的？”

他纤细的手指陷在柔顺光洁的翎羽里，不多时便浮现细小伤口，又在自愈的本能下消失。

商钺漫不经心的神色敛下。

“是天使的羽毛啊，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把扇子！”omega咯咯直笑，“可惜就是白得太单调了，你说用珠宝装饰会不会更漂亮一些？”

商钺忽然笑了。

因为靠海的缘故，第七区常有风，湿漉的水汽拂开遮盖他眉目的兜帽：“我管你喜欢什么。”

omega霎时看呆了。

他的双眼迸发出癫狂的兴奋，暴涨的尖牙不受控地刺破唇瓣：“我喜欢你的眼睛！我好喜欢！给我做宝石好不好！我会给你财富、力量、荣耀，甚至——”

沉默的alpha们猛然俯冲包抄商钺。

“砰！——”

一连串爆破声振扬沙尘，头顶的广告牌接连倒塌，四分五裂劈开前凸后翘的模特图像，只剩下泛着水光魅惑的眼睛摇摇欲坠悬在空中。

看着地面上的omega，像是滑稽的嘲笑。

冰冷的锋芒贴在他颈侧。

“永生？鲜血？这些我都有，你要给我什么呢？”商钺出现在他背后，说话声轻如耳畔低语，容易给人暧昧的错觉，但他手中短刀压在omega腺体上，几个alpha的血尚挂在刀尖、陷进omega的信息素里，铺天盖地弥散在整条巷道。

omega在发抖。

兴奋地发抖。

甚至握不住手中的扇，无暇的翎羽溅上地面积水脏污，分散了点商钺的注意力。

他忽然收起匕首，手心取而代之的是一瓶水蓝的药：“凯思特家的后裔？”

这句话太突兀，omega的所有神情都为止凝固。

商钺也没准备听他回答，单手辖制住下颚将整瓶药水灌进。

“你——”omega终于气急败坏，但在商钺犹如铁箍的制约下只能口齿不清地挣扎、吞咽、干呕，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发热发软，最终脱力跪倒在地。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嗯哼，发情剂，对血族有效，可以强化血律。”商钺走开几步，捡起扇子，“凯思特家的始祖天赋是‘真实之眼’，可以看破一切幻境，你被强化后大约也能有几分水准？”

话音一落，他拎起omega后颈衣领，眼前景物瞬息万变——

酒馆、献血旅馆、美林德医院，他们一站一跪出现在空无一人的负一层，最前沿的照明系统照亮每一处死角。

过快的瞬移速度进一步催发药效，红潮漫上没有血色的脸颊、逼出泪水，omega在高温的炙烤里含糊大骂：“杂种！——我要杀了你——”

发情的高烧已经让他失去部分理智，甚至没有意识到他口中的杂种是不可能这么轻易钳制他、又瞬息移动到百里之外。

商钺置若罔闻，冷眼看着负一层的廊道在“真实之眼”的效果下逐渐褪去所有伪装——

狼藉的走廊、暴力洞开的小仓库，所有药水药片被洗劫一空，留下零星几支来不及卷走的残余。

他面不改色拖着瘫软的omega往前走，若干诊室门口是干涸已久的血迹，电梯被人类的尸体堵满迫停，唯有密道大开。

原来这才是真相。

献血、死者与遭劫掠的秘药。

美林德医院门诊大楼的地下二层不知何时起都被笼罩在精心搭建的幻境中，不论是他、夏恩、审判官、傅晩、还是生活在这里的医护，所有人从踏入自动门起便毫无所知的身陷在重重幻境中。

这个幻境逼真，随人、事和物变化自动演算后续情节，即使面对二代的血族也基本无懈可击。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唯一的破绽，是傅晩带出来的药水。

这个人类，她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么？

更重要的是——商钺早该想到的——这个世界上有这个能力设计出不被他看穿的幻境的，基本只有两个人。

早早逝去的莫莱亚斯老族长，以及夏恩的同胞姐姐——

“奥菲莉亚。”

密道尽头的停尸间里站着个人，转过身来却不是商钺记忆里的奥菲莉亚，温润淡然的脸上近乎空白地浮现一点震惊。

他穿着一丝不苟的白大褂，胸口的位置挂着“制药主任·褚青”的医师名牌，雪白的色泽在鲜血狼藉的背景里显得扎眼。身前的解剖台上躺着刚刚切割开的人类尸体，身后的储存柜里满载的不是尸鬼而是新鲜获取的血肉。

脚下传送阵符文在见到商钺的瞬间骤然亮起。

商钺动作更快，暴涨的荆棘不费吹灰之力制服对方，但激活的传送阵无法中途暂停，或者说，他根本没想过暂停。

深紫色的光芒愈发耀眼，照亮商钺眼底自从看见omega的扇子起就隐约的躁怒，在摸到奥菲莉亚的线索却依然毫无所获时沸成明明暗暗的火。

“你是谁？”医生，同时也是吸血鬼的褚青喃喃道，“为什么能看穿我的幻境？”

“你的？”商钺冷笑，拎起昏迷的omega摔在人身上，“你也配。”

传送阵成型，紫色暗光吞没所有，短暂的晕眩后商钺耳边突兀炸开人声：

“欢迎来到巴士底狱，革命的火将从这里燃起！”

巴士底狱，from法国大革命，虽然本文是架空但是也会有一点点现实元素（可以忽略不计毕竟主要写的是未来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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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奥菲莉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