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吸血鬼来到ABO世界 第1章 亲王

冷，莫名其妙的冷烟雾似的笼上身，冻得老雷露在空气中的胳膊炸开层层鸡皮疙瘩，手下开路的匕首不自觉多用了几分气力，一刀砍到覆着单薄衣物的大腿肉：“嘶！”

血淅淅沥沥地涌出来，淋上发紫的棘狼草叶和地表。

今天是满月，圆盘高悬，却被疯长的林木挡了个干净，空气还很差，明明该是夏夜清凉而有生机的山野，却一片死寂凄寒，只有两人时轻时重的喘息声，散在林中听不到一点回响。

“操！”他低骂一句，飞快撕开衣角包扎上伤口，一阵龇牙咧嘴，一旁的达恒却低呼：“找到了！”

达恒拂开挡住视野的棘狼草，最先入目的却是月亮。

太大了，大到无法忽视的程度镶在悬崖边，十三区里经常看不到的洁白月色此时竟让他想起烈火，仿佛有逼人的热度和光亮，逼退他的视线。

那座峭壁边的古堡就在燃烧的月华里，庞大、无声，留下个神秘的黑色剪影。

城堡很高，高耸的塔楼让达恒怀疑是否超过了十三区中心教堂的高度。快一百年前皇室复辟后颁布的第一个皇令就是“限高令”，所有超出皇宫和教堂高度的建筑一律铲平。这条皇令虽说仅限首都范围，但很快向外蔓延，最终推平了帝国上下所有高楼，每座城中所有人都能一览无余地看见城市中心的大教堂。

达恒一把扶起老雷，兴致勃勃地就往前冲去。

山风呜咽飘过，吹开层层堆叠的长荆林叶，达恒的视线清明了点，余光却瞧见刚刚路过的那截干瘪的棘狼草似乎……饱满了点？

像是吸饱了血。

*

大门打开的声音很轻，甚至没有城堡内飘出的风声响。城堡内却是一片明亮，两人惊愕抬起头，看见几丈高的堡顶竟做了露天的天窗，苍茫月色从圆形的天顶降临人间，照亮城堡内漂浮的尘埃以及，正中遮天蔽日的长荆木。

根部隐没在不见光的地面，大约深扎进地底土壤；树冠参天，树叶却稀落，只有枝条峥嵘，铺满了城堡几乎目之所及的全部空间。

但是再大的长荆木也不值钱，古董、文玩才值钱。人类文明越往前走，就越怀念起代表陈旧历史的老东西，就越有人乐意为之买单。

天顶的月光倒是节约了他们余量不多的手电电量，勉强照亮了城堡内部一些古老年代的银饰和花纹。

达恒撸起袖子，抓起匕首就开始敲凿。

——但是看得见的宝贝取不下来，其余偌大的城堡，居然空空如也得只剩墙角烛蜡！

“我操！啥也没有？”随着探索深入，达恒一开始的小心谨慎荡然无存，他飞快地撞开一扇又一扇门，“亏我来之前还以为自己要发了，结果就这样？”

神神秘秘，故弄玄虚，原来就是个花架子！

他们走在城堡四层的走廊间，毫无收敛的说话声在长长的廊道间泛起回音，显得内部更加空旷。

老雷也烦，失去耐心地推开走廊尽头最后一扇门。

这扇门比别的都重，老雷一下没推开，手上再加了几分气力。余光是廊道侧窗里明晃晃的月亮，空明澄澈得让人杂念都一扫而光，他脑海里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月亮，刚刚有这么大吗？

大到几乎能看清表面红色的纹路，就像眼白里的血丝。

但是不等他细想，他先为眼前的一幕惊到说不出话！

“咋不进去？”达恒嚷道，探头向室内望去。

老雷听见自己的颈骨嘎吱作响，似乎是用力想要转开头颅，但是做不到。

这一间的布局像是卧室，重重垂帘床幔掩映着深色的大床。墙边开着一扇镂空的窗，雪白的窗帘被山风吹动，在幽暗中轻晃，月色光影变幻，在某个恰到好处的角度照亮室内物件。

那“床”四角方正，看着一点不像床，倒像是——

“棺材？”达恒低声惊呵。

“不、不止。”老雷好半天才找回自己声音，“里面有人……”

山风忽地大作，花白帘幔翻飞，露出一座黑色橡木棺材，隐隐有着暗红色的雕刻与纹饰，棺材盖随意地放在一边。

达恒咽了口水，他想起一晚上的颗粒无收，掐紧手心走上前。

棺材里的“人”，或者说尸体，逐渐显露出全貌。

流畅的黑色长发服帖地整理在背后，融在通身的深黑色长袍里，大面积的黑色只显得暴露在外的肤色更为苍白毫无血色，唯有紧闭的眉目是浓墨点缀，骨节分明的双手交叉在胸前。

虽是毫无生气的尸身，却一点也无腐朽痕迹。

“靠，快来看。”饶是达恒刚还和老雷置气，面对这诡异至极的一幕也忍不住回身招呼同伴，再回头便对上一双睁开的眼。

猩红。

达恒“啊！”一声，摔在地上。

“干什么一惊一乍的？”缓过劲来的老雷上前扶起达恒。

“他……他眼睛刚才睁着……”达恒瞠目结舌地看着尸体依然紧闭的双眼。

老雷开始不耐烦了。“跟你说了在野外要小心，不是要你随时被吓破胆！”

“我怎么就被吓破胆了！”压抑的火气一下被撩上头，脾气本来就爆的达恒猛甩开老雷的手，“你上回发现这地方的时候不先自己探探，搞得我陪你忙活一晚上就只见着几根破蜡烛！”

达恒年轻气盛的脑海里倏忽闪过曾经听说的老雷的传言：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然后一个人私吞宝贝……

他看着老雷一瞬阴沉的脸色，心道不会这个人早就探过究竟这次拿他开涮吧？

但老雷只是不轻不重地撇撇嘴角：“上次换成你发现这地方你敢自己一个人行动？”

“说不定早吓尿了。”

……换成是我，达恒抑制不住地想，一定谁也不告诉，自己一个人夜探古堡。

……老雷又为什么这么好心拉上他分赃？

……十三区里，还有几个好人？

卸磨杀驴几个字绕在他眼前，他看着老雷扭过去的头，只觉得在那双尖厉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丝狠戾。

……先下手为强……

捶在身侧的右手手背贴上了一段冰凉。

达恒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他右腰上的刀鞘，鞘里插着不离身的匕首。

但是这把匕首为什么现在收在鞘里？……因为顺手……他要搬东西，刀没处搁……可是搬什么东西……都怪老雷，神神叨叨地带他来古堡，结果什么也捞不着……不对，不对！那刀为什么插在了刀鞘上！？

右腿伤口撕裂般的疼痛针扎进脑海！

达恒发晕的脑袋短暂地清醒过来，他看见老雷的脸目眦欲裂地放大在眼前、胸口，随之而来的是一捧热腾腾的液体，瞬间染红他的视野。

老雷的身体向他崩倒而来。

……但是没有头。脖子上的断口平整，只在骨头交接处有点锯齿痕迹——达恒的刀平时剁肉骨头时就会这样。

……头在刚刚擦着他的脸飞过去，淋了他满身的血。

老雷的尸体迎面撞进达恒怀抱，他右腿剧痛，因为老雷僵硬的手指鸡爪般插进匕首割开的伤口里，撕开新鲜的一大截，汩汩冒出流动的血。

在断颈的背后，露出棺材里的“人”半倚的身影，墨色绸缎滑在他身上，在月色下泛出点盈盈的微光，血红色的华丽眼眸不合时宜地盛着诡谲笑意。

像盛放在枯坟上的玫瑰。

“居然能醒过来？”

达恒最后一线的清明神智里只看见那人泛白的嘴唇开合，紧接着是眼中血光大盛，一瞬盖过月光。

不，是雪白月光也被亵渎成血红，室内狂风大作，薄纱的窗帘被高高吹起，卷起不知是室内还是室外盘旋的长荆木叶——

他看见了一轮血色的月亮。

安静待在在妖异的人，或者说是“鬼”身后。

达恒喉咙发出“嗬——嗬——”的窒息声，漫天的血红侵蚀他的视野，吞没最后一丝神智，大脑的自保系统自动闪回所有被忽略的细节：右腿的伤口、吸饱血的棘狼草，突然出现的森林古堡……

适才在山林受伤的不是老雷，一直都是他。

这地方自从王朝复辟、帝国重建就是个没名字的野生荒林，土质差到只能长吃不了也用不了的棘狼草和长荆木，只有十三区的赏金猎人时不时光顾挖点地底下的便宜货，但任凭经验最丰富的猎人也只敢在外围活动，丛林绵延千里，没有人知道尽头在哪里。

但达恒当猎人十余年，今晚第一次走出了这片以为没尽头的无名荒林——那是尽头吗？还是……地狱？

闪回的思绪只在一秒，紧接着戛然而止，整颗头“砰”一声炸裂开，散在商钺眼前，像是放了场血肉烟花。

看完整出戏的商钺百无聊赖地撇撇嘴：“没意思。”

盘旋的长荆木叶簌簌飞落，有几片如有神智般飘向商钺，在他修长素白的手指上蹭了蹭。

“殿下。”

“欢迎回来。”

细细弱弱的声音说道。

剩下的叶子勤快地收拾起满地狼藉，有几片格外殷勤地趁尸体血未凉，在旁打了半天转挑出了个干净部位接出了半捧热血，递到了商钺唇边，被一饮而尽。

“人类怎么会闯进奥姆里德？”商钺支起身子，泛白的唇色此时才涨上鲜艳的红，本就绝艳的容貌更添妖异。

叶子细声道：“好像是受伤了。”

奥姆里德，又名“死地”，是以吸血鬼为代表的黑暗种族聚居地，天然有一层屏蔽人类的结界，凡人轻易找不到入口。

“奥姆里德的结界这么弱了？”商钺诧异地挑眉，起身从棺材里踏出，“不过这人的血还挺好喝，有股红酒味。”

他手指微动，血月刹那退去红光，恢复银晖遍野，洒在他漫至腰椎的黑发上，和身上的长袍一时分不出谁是绸缎。眼眸随之褪去猩红，露出原本如墨的黑来。

一般来讲，血族的眼睛只有在动用力量时才会如血鲜红。

商钺拢拢袖口，走出房门拾级而下。

飘旋的树叶七嘴八舌地回应起商钺的话：

“是的，殿下，您刚刚喝的红酒味的血是因为alpha红酒味的信息素。”

“alpha……？信息素……？”

“没错，人类世界在452年前分化出了取代男女两性的三种性别，alpha，beta，和omega。alpha体魄强健，omega娇小柔弱，但拥有类似于子宫的生殖腔，可以孕育生命，通过AO结合的形式，类似于曾经的男女□□，两者拥有可以互相吸引的信息素，”叶子们滔滔不绝，“……按照人类的分类，您的性别是beta。”

“beta和alpha、omega的区别是？”

它们犹豫了一瞬，在堂堂莫莱亚斯族二代亲王的死亡视线里声线减弱：“比较弱。”

“比较无趣。”

“没有存在感。”

“用人类的话说就是……”

“建设社会的工蚁，AO情趣play的重要组成部分。“

商钺：“……”

一觉醒来先被骂了一顿。

城堡中庭数丈高的长荆木依旧迎着月晖，此时微微欠了欠树身，向商钺行礼。

“莱文，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殿下。”

闭眼前还是腥风血雨的千年圣战，天使的圣光长剑一把将商钺捅了个对穿，沉睡良久如今还泛着疼，商钺不用看也知道，胸口的位置还留着一道贯穿伤的疤痕，永远无法愈合。

毕竟那无限接近于“神罚”。

应该说，他没有原地灰飞烟灭，可真是个奇迹。

“是夏恩把我带回来的？”商钺心下有了猜测，“那瓶他馋了很久的血酒，下次送他吧。”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商钺走到树下，细数长荆木上不多的树叶。

即使血族享有永生，但毕竟不是不死不灭，千年易逝，人类种族朝代轮转，也足够血族更新换代几轮，更何况有那一场围剿黑暗种的圣战。

“是，殿下。”长荆木回声，“他还活着，莫莱亚斯族的很多‘人’都还活着。”

“但是我和他们失联很久了。莫莱亚斯族的幸存者在百年前，和‘死地’里的许多同类一样举族迁入了人间。”

*

十三区街头的霓虹招牌接触不良地抽风闪烁，在夜间的浓雾里晕开杂乱的色块，只能隐隐辨出“旺铺招租”的字样。

招牌下是一座粉红色的四方小屋，单向玻璃看不见内里，只有小窗上的电子宣传屏闪着“□□血得高效抑制剂，永久杜绝易感期困扰”长长一串字。

但是一路上碰不见什么人，垃圾腐烂的腥臭味融在地面辨不清颜色的水洼里，前方雾气里传来奇怪的嘎吱声，走近才发现小屋背后蹲着个五六岁的小孩。

在狼吞虎咽地啃一具尸体。

尸体破开的伤口还透着新鲜的血丝，融在小孩垂涎的口水里血一样地往外流。听到脚步声的小孩抬起头，商钺看到一双幽绿的眼睛。

是个“薄血”的吸血鬼。

吸血鬼通过“初拥”仪式，可以将人类转化为同族后裔，但是后裔的世代因为血液纯度的稀释而降低。一个二代吸血鬼初拥的人类会成为三代种，而三代种的初拥只能产生四代种，依此类推。

然而不断稀释的后果就是，迟早有一天吸血鬼的后代血液过于稀薄，以至于和人类不再存在本质的差异，无法继续繁殖后代。

他们被称作“薄血”。

半晌，小孩吸了吸口水，放下手里的尸块暴冲向商钺。

商钺藏在兜帽后的黑眸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

3，2，1……

空气中无声的数秒结束，小孩的身型瞬间定在半空！

他张大的嘴角还挂着肉丝，裸露的虎牙长至下颌，泛绿的眼睛里倒映出男人凑近的身影，墨色的瞳孔不知何时染上丝缕猩红。

“小孩，你的猎物不是我。”

商钺轻笑，利落地拧断小吸血鬼的脖颈！

扭曲的尸体轻飘飘落地，天一亮就会化作尘埃。

浓雾遮盖的道路尽头突然响起一声猫叫，接着“嘀——嘀——”地跑出一只机械白猫来，绕着尸体轻嗅两圈，精钢的尾巴立时竖起：“警告！——警告！——”

“发生恶意伤人事件！嫌疑人——”

白猫的头脑灵活地转了180度，充斥红色感叹号的玻璃眼珠锁定黑色斗篷下的商钺：

“一级嫌疑！”

“高危！”

“已锁定！”

超绝拖延症终于携新文和大家见面！！

虽然有一些存稿但不是很够用，目测未来还要边写新文边修修改改，所以更新节奏暂定周一到周六每晚6点更新，周日不更。

最近还要忙秋招，我会努力不耽误更文～～如果有突发情况会请假的！

先这样～希望大家喜欢这一本吸血鬼和天使的故事[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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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