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这个又陡峭又潮湿的奇怪斜坡,时子寒似乎有些恐惧的样子,只要许渲一慢下来,就猛地用枪杆子杵他。
不知道在急些什么。
拖着一身伤,不管是实际的光线还是身体的感受,完全是“眼前一片黑”,许渲耐着性子撑着,三步一跪倒的往前走。
现在是累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要不然,就给这家伙就地解决,他身上肯定带了恢复药剂,先满血复活再谈其他事情。
没天光,那就是……基地只是底儿塌了,屋顶墙壁都没塌?再往后,许渲也不确定了。
半坡上,有个平台,一时没摸到再向上的路径。
“等等!”时子寒在身后对着许渲的小腿又是一杵。停下来了,指着面前六七道大大小小的石头缝的其中一个,让许渲带头往里走。
“啊?”看着不像是能走人的样子。然而,时子寒的声音里又透着些许“认得路”的意味,肯定记得没那么准就是了。
洞口比人稍大些,下宽上窄,更黑了。
摸着粗粝的岩壁,裸露的石块棱角分明。
奇怪了,如果说这地下早就有空腔,附近又有溪流,不可能没有水份浸润,岩石怎么像是刚用钻探机挖出来的一样粗糙。
因为许渲实在不想直立着走路,就歪在石壁上扶着向前,身上刮下来不少半干不干的土渣。
后面跟着的那家伙看到里面有路可走,似乎有些喜悦,在这种地方找路,确实太为难他这个上层人士。
手掌贴着凹凸不平的墙壁慢慢挪着摆烂,把身上的泥巴都蹭一蹭,没走出十几米,突然间,许渲觉得岩壁上掉下来的东西不只有自己身上粘住的泥巴,还有几片水滴形的,光滑的,边缘尖锐的黑色片状物。
这是……腥风乍起。
果断转身,比整个路程中的行进速度要快上百倍,拦腰叉起身后什么都没察觉到的时子寒,拔足狂奔几步就回到了洞口处,向地面扑倒,借着惯性松开胳膊,把他再往外推出几米。
看见仍然在状况外的那位猎枪青年脱离交战范围,双掌拍在地面上翻身而起,双腿并拢尽力向上一蹬,来个“兔子踢鹰”,恰好给跃起在上空意图扑杀二人的劣鳞蹬得飞起,后背撞在了洞口处。
没有意料之中的僵直,或者说僵直的时间非常短,几乎无法察觉。
许渲也没有指望这个,借着这一蹬的力量跳起身直立,上前一步,迎着劣鳞掉下来的身体伸出手,极速解决一只。
马上就被劣鳞尸体压倒了,恢复满地乱爬根本起不来的状态颤颤巍巍抓住了时子寒的脚踝,“时总,您指路不靠谱啊……前面没路了,尽头就一个石坑!”
“不是这个,那就是旁边那个!”时子寒急得很,立刻催促着许渲起来探索新路径。
两分钟后,又是许渲疾跑冲了出来,时子寒再次挨了许渲的“卡车冲撞”,摔坐在石头地上屁股开花。
这次,是时子寒抬起枪口瞬间瞄准,解决了劣鳞,后面还跟着一只,只能是许渲转过身去解决它,这只体型小多了,根本不成问题。
“时总好枪法!”不忘来几句假惺惺的恭维“可是这条路这好像也不对啊……”
如此往复试错,到了最后一个最小的洞口,时子寒有自信了,低声叱喝道:“就是这个!走!”
“可真好意思……”许渲被枪口杵着嘟囔,不是这个还能是哪个啊……
这条路,人走进去都要上下左右的挤着石壁了,许渲不得不屈着膝盖,才能不撞到脑袋。
奇怪的是,身体挤着粗糙的石壁,勉强抬起手来扣一扣,竟然就有几片鳞落在了掌心里。
比前几条洞穴岩壁上的鳞片都要多,路也要更长,仿佛真的通往什么地方。
蹲下身,摸索岩壁与地面的交界处,把交界处散落的渣土抓起来一把,摊开来用另一手去摸。啊……散落在角落里的,几乎全都是鳞片,只有少量的碎石。
按道理来讲,这个狭窄的洞穴,劣鳞是进不来的啊,就因为一定要挤在这里走,所以蹭掉了不少鳞片吗?
另一方面,许渲倒是豁然开朗,双手双膝着地往前爬了几步,扭头向身后:“哎呀,时总,这样爬着走就不会挤在石头上了,你也……”
“啊——你给我站起来!”
发现许渲好久不挪窝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名堂,介于刚才的“救命之恩”,时子寒没再用枪杆杵他,而是伸手向前推。
许渲趴下了嘛,不可能推到后背的,一顿探索,整个手掌结结实实推在了许渲的……电光火石间想到了这家伙是个Gay,还在自己公司的实验仓里和那个闻归溁光明正大“度蜜月”,一阵恶寒。
纵使隔着厚厚的塑胶防毒服抓到了也不行,手在空中甩了甩,像是要甩掉什么脏东西,马上收回到枪托上狠狠一杵,崩溃叱骂。
许渲是无语了,好在这条过于狭窄的缝隙已经接近了尾声,撑着力气飞快往前爬几步,摸到了洞口。
借着自己那不怎么样的夜视能力快速扫视,许渲没力气发表感想,天呐,可别指望身后这位邪恶小总裁带路去什么地方了。
小小的一块平台,连着斜坡,如果滑到了坡底,就是一条曲折绵延的通路。
可是,四面岩壁上,坡底通路连着的、九曲十八弯的拐角里,全都是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洞穴,也有可能是洞穴连着通路。
如果有光照着,说不定能看到的数量更多。
“实在走不动了,时总,您这是要去哪儿啊?”许渲歪在地上靠着岩壁决定耍赖。
一个大脚开球,许渲就顺着斜坡滚下去了。
摆烂的放松翻滚中,透过鬓角出流的汗液,隐约觉得身后有风。啊,危险……坐地刹车,堪堪停在了坡下的一处深洞旁,手指撑着深洞的边缘,推下去几粒碎石,连个落地的声音都没听见。
回头看看,这个深洞有点角度,正冲着许渲的后背呜呜吹凉风。
“危险危险,冷静啊时总!”
坡上跟着滑下来一个人,半圆壳子的脑袋,隔着那个自成人型的厚衣服呼哧呼哧喘。
当然得气喘啦,许渲折腾这一趟都觉得累得要死,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商二代大老板,穿的这身衣服怕不是得有二十斤重,密不透风可太保暖了,估计他在衣服里还背了包。
累死你算了,许渲想,反正我是不想再走了。
穿成这样,就是为了防止劣鳞感受到气味和温度吧,有备而来啊。
“哎呀呀,休息一会儿嘛,您全副武装的怕什么,我这啥也没有呢,有劣鳞来了肯定是先扑我啦,放轻松啊时总。”
“时间要来不及了,起来!”听着这个故意压低的声音,感觉他要急哭了。
在下就是一摊烂肉了,绝对不起来,许渲绕着那个深洞在地上滚。
一枪托下来被许渲的滚动躲开了,等到他收枪回手,许渲恰好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脑袋,“他说了,你能找到闻归溁!你给我找啊!”
“什么啊……”
“算了,你叫啊,这里……这里吼一声回音能传很远,你找不到就在这叫,他,他,闻归溁就会来找你!你们不是正难舍难分吗!”
“那多不好意思啊,时总!”许渲回过味儿来了,这个时子寒为什么在爬岩洞的时候突然大怒,那是因为……
马上决定松开一只手捏了个兰花指夹嗓子恶心他。
你丫伸手推的老子屁股,老子没说什么呢,你倒是生气了,什么人啊?不讲道理!
咔嚓枪上膛,闷闷的咬牙切齿从半球壳子里传出来,“在这死了也好,他一定会找到这个地方,就让他看到你……”
黑暗中睁大眼睛尽量吸取微薄到几乎没有的光线反射,而眼前就是漆黑的枪口。
刚才扑倒他的时候摸到枪杆了,别看这是个装饰华丽的古董老猎枪,实际上就是普通的精炼铁,强度比不了现代的合金产物。
倒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突然引入了什么玄幻因素,类似于……这是个装填银子弹的破魔枪,枪身上有防御结界之类的……
没问题的,应该可以捏弯枪口,而且速度比他扣下扳机更快。
绷起手臂上的肌肉,收紧核心,只等他下定决心时动手。
原本指望他这个全副武装有备而来的家伙认路领路呢,他也认不清,屁用没有……
就是现……哎?怎么有光在晃动?
一个枪托从斜刺里怼过来,狠狠杵上了时子寒的侧腰,他嗷一声就倒过去了,许渲是赶快改变动势,把手指塞进扳机下,防止他意外扣动。
“上帝保佑!原来是你啊许!看来我抵达的真是及时啊!”灯光马上熄灭了,然而,熄灭前,许渲已经看到了那个高大壮硕的影子打在石壁上,一个人比两个人宽的家伙。
好窝火!许渲捏枪托捏的嘎吱响,我自己解决不了吗?!轮得到你冲出来扮演什么救世主!啊!
假笑浮起,“你好啊,米哈伊尔团长!”
“是呀,我们又见面了呢!”米哈伊尔的声音里也酿着假笑,大踏步走过来要拉起许渲给他一个热情的绞杀式拥抱,如果他是游戏角色的话,这时候“绞杀-地狱之门”技能已经开始读条了。
但是许渲不起来,实在不想起来,更不想被这个毛熊给拉起来。
为了避免对话,把玩起手里的古董猎枪。
抬起来试了试,不知道该如何瞄准,这都没有准镜,什么三点一线的也没找到是哪三点。
“亲爱的许!你一定不会用吧,这可是古老的伊莱克斯猎枪,每一把的花纹都是手工绘制打造的,描画的是家族纹章,现在可能只有博物馆和狩猎比赛中会出现了!是一种完全靠手感瞄准的枪械,对使用者要求极高,你没有见过很正常!”
这毛熊倒也是全副武装,防弹衣都在身上,但只有他一个人,似乎没有带部下前来。
怪不得这枪这么奇怪,果然是贵族玩的……但是你能不能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