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弥的身边总会发生怪事,虽然他知道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是有bug的,但陆弥总觉得他所经历的bug比别人一生经历的都要多,像是这世界的bug都汇聚在他一个人身上似的。高震为了安慰他,把陆弥所经历的种种bug称为奇遇,陆弥心中却是有苦难言。为了不让高震为他担心,陆弥尽量不会向高震抱怨,大多数时候都是他自己一个人扛。
这个世界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引导着,而陆弥就像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陆弥的亲身经历告诉他,他就像个傀儡一般,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下。而这个别人......或许并不是人。
陆弥在香案前跪了许久,而后仿佛像是脱力了一般,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学校的课程安排向来松垮,到了大四更是如此,这几天都没什么课。陆弥回到二楼浴室简单的洗漱一番之后,便回到卧室倒在了床榻上。
到底是谁?
这个世界......到底是由什么而运转?
陆弥的脑海又冒出来这样的疑问,但没有人能回答他。而如果他对别人提出这样的问题,他会被别人当成病人看待。不久之前,他与高震在外吃饭聊天时就曾提及,但依然没能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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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店里的桌椅被客人占了大半,陆弥来得这么早便是想占个靠里一点儿的位置,他不想吃饭时被人打扰。正好今天上午专业课的考试已经考完了,陆弥的心情很好,他觉得自己这次应该考的不错。
陆弥却还是大意了,他竟然忘了自己的“霉运体质”,每当他高兴的时候,结果却往往和他期望的相反,而当他不高兴的时候,事情或许会有好的结果。
高震看着陆弥,吞吞吐吐地想将实话告知:“那个......”
“考完试还没一会儿,监考老师没找到你,她就让我转告你。你......你的试卷又不见了。”
陆弥的脸顿时僵了僵。
高震有些焦虑地挠挠头,语气自责:“哎呀,我还是没忍住,本来想吃了饭再告诉你的,但又怕忘了,真是......”
陆弥笑了笑,摇头道:“没事,反正早晚都是要知道的。”
陆弥笑得实在太牵强,这笑容让高震更加过意不去了。高震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就没办法了吗?会不会是谁搞恶作剧啊?”
陆弥深呼吸一口气,他并不是不能接受这件事,但他内心的不安感确实加重了不少。丢试卷这种事对陆弥来说并不新奇,他从小学开始就经历着,而后每次只要他考试之后心态很好,试卷必定失踪或损坏。他也曾经怀疑过是有人在搞恶作剧,但他并没有得罪什么人,而且在老师眼中他一直是个好学生,只不过他这个好学生总是成绩未知。
在考完试的一瞬间,让试卷在监考老师的手上消失,或者踩上一个很脏的脚印......这种事是人能办到的吗?如果说真的是有人在搞恶作剧,那从小学到现在一直发生这样的事,并不是巧合吧?
况且,陆弥从小到大经历的怪事也并不只是这一类。常人无法想象的事,都会在他身上一一应。他就好像是一个试验品。
比起相信是人为的恶作剧,陆弥宁愿相信这是一种超能力,而运用这个超能力的人有读心术。陆弥现在越来越确信,那个会用读心术操控他人生轨迹的人真实存在,而且这个人想玩弄他。如此一来,他每次开心的时候事情便会发生剧变,难过的时候也是。或许那个人真的可以感知到他的心情。
听高震如此一说,陆弥脸上笑着,心里却不好受。
这时,饭店老板才总算把饭菜上齐了。
饭店老板看着陆弥,和蔼地笑了笑:“今天是我和我老婆的结婚纪念日,所以呢,我多煮了两碗面,正好这一桌就你们两个人,那两碗面就当是我请你们的。”
说完,陆弥还未来得及婉拒,老板就已经进后厨端面去了。
高震倒是高兴,心里想这老板人真好。
“老板人太客气了。”
陆弥调侃道:“这话你怎么不当着老板的面说?”
高震愣了愣:“面不是还没端上来吗?”
陆弥扶额,便也不再说话了。
看着高震乐呵呵地吃面,陆弥难得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鬼神吗?”
“当然有啊。”
高震的手还在握着筷子捞着面往嘴里送,说出的话有些听不真切:“我小时候还看见过呢。你呢?你见过没?”
陆弥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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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想起来那时自己与高震的聊天,陆弥叹了口气。但他现在一个人躺在床上,用一只胳膊遮住眼睛,孤独却是算不上,他心里倒是觉得解脱了。
神与鬼见倒是没见过,但陆弥会幻听,还会做梦,梦到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陆弥从几年前就有吃安眠药入睡的习惯,如果不吃,他压根就睡不着。夜晚到来时带给他的不是安静,而是折磨。他偶尔会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轻语,但那人说的是什么却又听不清。在梦中的他就像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他好像看见一个披着长发的人在受刑,而有时那人却又背对着他,陆弥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梦中的陌生人经历着一切,却又从未见过那人的正脸。
这几天陆弥幻听与做梦更加频繁,安眠药好像不太管用了。
究竟是服药太多产生抗体,还是因为学业压力增大,陆弥已经不想深究。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他竟真的渐渐有了睡意。在他的意识即将模糊之前,他感觉到了耳边传来的一丝凉意,像是有人在他的耳边呼吸一般,只是有些冷,却让人感觉心惊。
陆弥猛然睁开眼睛,霎时间睡意全无。
明明还是冰凉的感觉,但陆弥却渐渐心跳加速,他在害怕。虽然并不是第一次经历,但说不害怕是假的。
房间里很是安静,静得几乎能落针可闻。陆弥还是保持着刚刚躺下的姿势,他就像一个没有生机的植物,任何情况下都一动不动。
耳边又感觉到一丝丝凉意,那个东西像是在捉弄他。
几分钟过后,又是一股凉意。
再过几分钟,陆弥察觉到了耳朵上像是黏着什么东西,有些凉又有些软。短短几秒钟过后,那种奇怪的感觉才消散。
是有东西舔了他的耳朵吗?
陆弥内心疑惑不解,但他的眼睛睁得太累了,就在他想再次熟睡之际,耳边传来极其轻微的笑声,只有他能听见,像风铃轻轻摇晃。
“你......”
我?
陆弥愣了愣。
“你马上就会来陪我了。”
轻轻的声音像幽灵一般,冰凉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
陆弥知道自己不会听错,这是个男人的声音。这声音就像落于花朵之上的蝴蝶,很轻柔,又好似某种宣告。
陆弥无法再说服自己,把刚刚听到的声音当作幻听。他想坐直身子,却发觉自己动不了。
陆弥只能保持原封不动的姿势,语气尽可能冷静询问道:“你到底是谁?”
在这个只有他一人的房间里,陆弥的问话显得有些滑稽,倒像他在自言自语。而回答他的,也不过只有沉默罢了。
陆弥不知道已经过了多长时间,他在一片静默中合上了眼眸。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耳畔冰凉的气息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