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万人嫌转化为虫母 第32章 032

032 推测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江辰星犹疑说道，“我之前在寇闻身上，看到了和刚才那个小孩身上很类似的斑纹。”

艾泽尔沉默一瞬，脚下轻点，腾空跃起，轻松破坏了电梯里的监控。

虽然他们的面孔早就被监控捕捉，但更关键的还是在于谈话的内容，因此处理完毕后他才说道：“那位女士，确实和一些场合里出现过的寇夫人很像。”

z373忽然想起什么，拿起了手上的终端，调到日历，日历上显示日期为3063.1.12。

一个相当眼熟的日期，不过——

“如果这个地方的时间是正确的，寇闻的年龄就对不上了。”艾泽尔看了眼日期说道，“寇闻和你我同龄，都是68年出生，如果他63年就已经存在，那么现实中他起码应该是25岁，而不是20岁。”

“如果他的手术不是一次就成功呢？”江辰星想起了猝不及防进入四层半后，看到的一仓库失败品，“就算是手术成功，他真的能完全顺利的按照人类的进程来成长吗？”

艾泽尔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又轻声说道：“但也不排除这个地方本来就是完全扭曲的。”

“我进入后，的确被安排了一个联邦潜伏者的身份，正在进行一项暗查的工作，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问题，我和我联络人失联，拿不到具体的任务目标，然后就撞上了来抓捕我的寇闻，他在虫族的身份不低，起码是将虫级别的职位。”

“只是问题也在这里，我很快就想起了自己到底是谁，但是寇闻好像彻底失去了作为人类的意识和记忆。”

“从以往的接触来看，他应该不算什么心智不坚定的人。”

即便是情敌，艾泽尔也不会随随便便诋毁对方。

江辰星稍加思考后，抛出了一个猜测：“如果对寇夫人的判断没错，那么在现在的世界线里，应该是有两个寇闻。”

“从个体角度来说，就算是工厂流水，也不会制造出两个一模一样的存在。但这个世界里出现了两个本质完全相同的人，违背了常理，所以后来进入的寇闻因某种互斥性，就出现了自我混乱？”

说到这里，江辰星看了眼站在身边的z373，对方正乖巧沉默着，撞上江辰星的目光后露出无辜表情。

——虽然z373信誓旦旦表示过这是世界没有第二个祂，但江辰星并不太相信。

如果寇闻的情况是真，那么z373最开始很可能是想顶掉他的身份。

就像是在玩游戏，他们一行人被系统强制注册上线。

寇闻属于是满级大号突然登陆到了二十多年前游戏刚开服的时候，但是他的身份信息已经被初级账号使用，因此他被上线后就遇到了系统异常，导致自己正在使用的账号出现混乱。

江辰星和艾泽尔状态正常，因为他们在目前的时间线中，还没有出生，身份信息还未被占用。

而z373一定在这个世界也有一个初级“账号”。

这个敏锐的怪物掌握了比其他人多更多的信息，因此一开始就很精明地盗用了别人的账号，结果没想到玩着玩着正主来了，偏偏祂又和正主处于一种账号关联完全绑定的模式，因此幸运地卡到bug，复制出了一个可以正常使用新账号。

但如果江辰星没醒呢？如果他没有顺利上线呢？如果他彻底迷失在这个梦里呢？那么最后在现实世界中醒来的会是谁？

江辰星不由得地深吸了口气。

“这样也不是说不通。”

艾泽尔沉吟了一下，看了眼站在一旁的z373，继续向江辰星抛出疑问：“那么你呢？辰星？你怎么会是虫母？这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江辰星回过神。

z373笑眯眯地看着江辰星，似乎也想听听他能编出什么理由。

“我应该也是被安排的身份。”江辰星没有慌张，而是目露思索，似乎在认真思考。

“一开始我以为自己只是普通的工虫，当时的周围虫族并没有对我有太多的反应，但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变故，可能是我为了救你，被世界意识阻拦，从而制造了新的危机。”

他当然不可能告诉艾泽尔自己正在融合虫母的蜕皮期，站在对方面前的是一只活脱脱的活人变虫，可能下一秒就要蜕皮完成进一步往完全的虫母方向迈进。

他只能半真半假的糊弄，而且事实上也就是为了救艾泽尔才出这么多问题。

“至于这个人……”江辰星顿了顿，轻声说道：“你知道我常年都在做心理咨询。”

他丢出自己习惯性的话术，不明说，留下足够的想象空间供对话人自己发挥。

“心理咨询？”艾泽尔轻轻皱眉，果然开始思考。

他当然对江辰星十分了解，毕竟是谈婚论嫁的对象，他早就把江辰星的全部过往调查得一五一十，而对方心理状态的不稳定，也是他对于缔结婚约这件事不肯松口的原因之一。

虽然在相处的过程中，他对温柔、体贴的江辰星产生了好感，但婚姻从不全部等同于爱情。

作为格林家族非嫡系却因为天赋受到重点培养的新生代，艾泽尔自身背负的压力重若千钧，如果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的婚姻卖出去，之后不得不做出的妥协就会更多。

他也想过不管不顾不考虑，可嫡系一支从来都敲骨吸髓的架势，让他无法像真正的少年人一样随心所欲，顺从心意确实很快乐，但如果结局是把两个人都拖累，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开始。

不过现实问题是现实问题，在纯粹面对感情的时候，艾泽尔还是会为江辰星心疼。

特别这个人刚经受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折磨，漆黑的眼睛还湿润着，憔悴得令人怜爱。

“我醒来后他就已经在我身边。”这倒是实话，江辰星轻轻叹了口气，“可能每个人都有阴暗的一面，而我的那一部分格外强势，所以在这个地方，他就出现了。”

说着，他看了眼身旁的“阴暗面”，脸上露出羞愧的神情，好似自己不该有什么阴暗的心理。

z373一脸的似笑非笑，比起江辰星的无害，祂确实一看上去就邪气满满。

不过这种时候祂不会给江辰星拆台，乖乖站在江辰星身边，认真展示自己和江辰星除了头发、鳞翅的颜色不同，什么都一模一样的外表。

艾泽尔没有多看那黑翼的蝶族，只是专注盯着江辰星，他的手指微微一动，似要抬起，但最终还是克制放在身边，安慰说道：“这很正常，谁没有过呢？这个地方本来就很古怪，就像我的耳朵……”

他笑了笑，一向忧郁沉静的面孔，露出少年气的满不在乎，他轻描淡写地说：“十多年前我来到中央星，做的第一件事就给我的耳朵做整形手术。”

江辰星睁大了眼睛。

艾泽尔耸耸肩，摸了摸头顶十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轻松说道：“你知道的，中央星的人都喜欢看见正常的、完美的人类，大概是战争带来的非我族类的ptsd吧。像我这种混血兽人，如果外表上有过于明显的非人类特征，并不是什么好事，即便兽人早已归化联邦。”

这时的他比在梦境之外话多不少，可能是现实太远，沉重的包袱被轻飘飘撂下，他还有心思开玩笑：“幸好当时我的嘴巴不像现在这样外突，不然还得做一整套颌面手术。”

艾泽尔并不喜欢看到别人脸上对自己流露同情，特别面前人还是自己的心上人时，因此他在自嘲结束后，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准备一下吧，要下电梯了。”

谈话回归“现实”，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江辰星的洞察一直没怎么停过，但转头往0层方向看去时，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堪比虫潮进攻一样密密麻麻的场景，不知道地下城从哪儿钻出来这么多虫族。

可是脱离了高浓度雄虫信息素的环境，他早就调整好了身体状态，怎么还会被虫族精准地找过来？

z373看穿他的想法，说道：“新生虫母的对雄虫可是天大的诱惑，只要是有可能的地方，都会被围追堵截。”

艾泽尔狐疑的目光看过来，似乎在疑惑这两人是怎么判断外界状况的，z373指了指头顶的触角，装模作样说道：“蝶族的感官器官从来都很敏锐。”

艾泽尔点了点头，没有表露质疑。

江辰星皱眉问道：“现在去哪儿呢？这个电梯到0层甲板就是最底层了，没办法再继续往下。”

在逼仄紧迫的环境中，三人迅速地交换了眼神。

*

“——叮！”

电梯门缓缓开启。

虎视眈眈守在门口的虫族，目露凶光朝里看去，下一瞬，就露出失望表情。

一个身形高大的兽人从电梯里走出来，浅灰的衬衫落拓不羁地敞开着，露出身上歪七扭八满是悍气的伤疤。

他的臂弯上坐着一个身材相对纤细的人类的，裹着白色的西装外套，只露出赤|裸的手臂和双脚，而那柔软的手臂，正紧紧搂在兽人的脖颈之上，白皙的耳朵泛着粉，像是刚经历了一场羞于见人的事。

跟在兽人背后的是一只不起眼的虫族。

半弓着腰，低着头，态度卑微又恭敬，后背鼓鼓囊囊的拱起，应该是一只甲虫。

祂在电梯轿厢里摁着按钮，保证电梯门的敞开，见兽人走出门后，就几个小碎步追上去，恭顺的态度看着像是地下城的服务人员。

撞见把电梯门守得严丝合缝的虫族，兽人的步伐顿了一下，下一刻就不满皱起眉头，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坐在他臂弯上的人类收紧了手臂，有些紧张地蜷缩了脚趾。

不起眼的虫族服务生立刻走上前，拉开嗓子喊道：“麻烦客人们让一让，让这位先生先从这里通过好吗？”

雄虫们通过信息素的交流，对新生虫母的大致形象已经有所了解。

面前这只虫族不过是一只不怎么为信息素敏感的工虫罢了，在场的雄虫不由得放下警惕收回目光，勉为其难地挪动了一下脚步，为无关紧要的路人让开了通行的道路。

“谢谢、谢谢！”那恭顺的甲虫服务生鞠躬道歉。

随着兽人的步伐路过，有敏锐的雄虫皱着眉头，轻轻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新生虫母的气味好像变浓了一点。”

周围雄虫闻言，立刻仔细分辨空气中的信息素，下一瞬，视线猛然投向已经走上了观景台的兽人。

却见那畏畏缩缩的服务生突然展开了背上的“甲壳”，居然是一对完整的鳞翅！不知道祂什么办法把翅膀叠成了一团，装作了甲虫的模样，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地从虫群中穿过去！

那狡猾的虫族正振翅往观景台巨大的玻窗飞去。

地下城引以为傲的特殊材质，在祂面前成了柔软的胶泥，只停顿了片刻，就被溶开一个大洞，因为是停驻状态，地下城并不会完全封闭船体，船舱内外没有气压差，居然就叫那不起眼的蝴蝶轻飘飘地飞了出去！

紧随其后的是怀里抱着人类的兽人，他后肢肌肉发达，轻松跳出了数倍于自己身高的高度，单手攀在玻窗破碎的边缘，手臂一用力，就翻了出去。

下一瞬，他怀中飞出了那只被所有雄虫寻找着的银白蝶族，微弱的信息素散发出来，在场的雄虫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骗，但已经晚了，银白蝶族拉起兽人的手腕，努力展开叠到一起的翅膀，跌跌撞撞往地面俯冲而去！

地下城内部爆发出了可怖的啸鸣！

江辰星抓着艾泽尔，感慨幸好虫族的鳞翅和正常蝴蝶的翅膀大不相同，就算是折叠到一起也不会破坏形态，连疼痛都微乎其微，他勉强扇动翅膀，不熟练地保持平衡，以免落地的时候摔得太惨痛。

却听到背后一阵剧烈的咔嚓声，地下城的观景台的玻窗被汹涌而至的雄虫们破开了更大的洞口。

无数的甲鞘、翅膀摩擦出令人齿寒的震动声，巨大冷月之下，地下城帆船状的船舱里，涌出了密密麻麻的虫潮，往急速下坠、已经拉开距离的三个渺小身影追去。

而就在不远处，卡珊德拉所在的中心巢穴，燃烧起了熊熊火光，巨大的生物战舰正喷射着毒液炮弹，但是祂们的敌人悍不畏死，灵活地驾驶着涂装了帆船的穿梭舰，往蜂巢状的白色建筑上投射弹药。

无数兵虫在将领的指挥带领下，震颤鞘翅，向穿梭舰凶猛袭去，来自地下城的人类战士直接选择弃舰自爆，从空中进入作战机甲，在落地前的一瞬间再次腾空而起！

江辰星目瞪口呆看着面前的场景，连追在背后的虫潮都要忘记。

“说好的用偷的呢？”他不禁喃喃问道，“地下城的人这么悍匪吗？”

z373从旁边接过了艾泽尔的一只手，帮他承受了大半负担，讽刺说道：“不过是与虎谋皮的结局罢了。”

忽然，空气中传来一阵威慑力极强的信息素，仿佛巨大的浪潮，如海啸一般袭来。

是真正的、成熟的虫母气息！

属于中心巢穴的虫族战士们发出振奋清啸！

追击在江辰星背后的雄虫们，在这一刻，猛然从江辰星带来的蒙昧中清醒，祂们狂热的视线回归到虫族作战时的冷酷，以进攻性的信息素回应了虫母的呼唤，刹那后，迅速往地下城曾经的人类同伴尖啸而去！

爆炸的轰鸣和虫族的令人牙酸的嘶鸣彻底融汇到了一起！

而在遥远又仿佛近在咫尺的距离，穿透了时间与空间，隔绝了火焰和炮弹，江辰星再次对上了，卡珊德拉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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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0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