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元青一愣,“说我吗?”随即轻笑道,“我还以为自己一脸憔悴呢。”
单跃灵认真道:“确实是很憔悴,但是你知道吧,就是那种——病弱的美人的感觉,我见犹怜的……”
说了一半突然反应过来阎元青的话,她补充说,“没事,一会你害怕的话叫出来好了,大家也不会笑话的。”
阎元青:“……”
“我不怕,你忘了我们的剧本了?”
你今天两次都不选我的时候怎么不记得剧本。
单跃灵心里吐槽,但想到他的伤,还是决定宽容一些。
阎元青继续说:“一会我表现出害怕,然后你就表现出保护我的样子。”
总觉得这个剧本有一点奇怪,按照正常来发展,不该是她害怕,然后阎元青大胆地拍拍她的肩膀说“没事我在”吗?
不过这种剧本也确实不像她的性格。
她扭头看了看阎元青那张漂亮的脸,更觉得怪怪的。
*
清子龙那边开始缓缓地把他的故事展开。
“故事的背景是一个古代的大户人家。那个家里有一个嫡长子,大家都喊他少爷。少爷长相俊美,已经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但他还是孤身一人。只因他的家里家规森严,而他和自己的婢女深深相爱着,他答应扶她为正妻,但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俩的私情很快就被家人发现了,一天趁着少爷出门,那个婢女被抓了起来。少爷回来以后,一直不知道他心上人的下落。他找啊找,终于在某个夜晚,他感觉到有人一直在敲他的窗户,他下床一看,原来是自己的爱人。”
“原先美丽的少女蓬头垢面,她问少爷:‘你看到我的手了吗?’少爷这才发现她的两只手臂都被砍去。少女一直在笑,追问着少爷——”
“你看到了吗?”
“我的手呢?”
“我的手呢?”
“婢女突然安静了下来,她看着少爷说:‘我找到我的手了。’”
“少爷问,‘在哪呢?’”
“在这呢!”
清子龙猛地跳到了阎元青的脸上!
“啊!”
阎元青他大喊了一声,整个人瞬间倚靠到了单跃灵肩上,人几乎要跳起来。
清子龙大笑:“哥,你这个胆子也太小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单跃灵对这种吓人方式并不感冒,她从小看过不少恐怖电影,始终坚定地认为jump scare是最低级最无聊的表现手法。
这种无聊的吓人方式能把阎元青脸都吓白,她十分佩服。
她拍拍他的肩膀,用其他人听不到的音量小声说:“你这个演技太好了,白丁香都要自愧不如了。”
阎元青:“……”
对面的唐岱看到了这一幕,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他这是想要你的安慰吧?”
阎元青皮笑肉不笑地回复:“是、啊。还好有人安慰我,其他吓到的人可没人安慰。”
暗指前面唐岱虽然反应没有自己大,但也是明显的一惊。
“唐老师这么关注他!”
“你也很关注唐老师啊。”
“谁被吓到了我不说。”
大家嘻嘻哈哈嘻闹间,梁冉突然冲不远处的阴影处喊了一声:
“谁!”
*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寂静的黑夜因为失去人们的声音而瞬间变得可怖,入耳的只有海浪声与风吹树叶的窸窣声。
发出动静的地方是密林的出口处,被灌木遮挡的地方有阵阵摩擦的声音。未知最容易引起人的想象,人的大脑总是擅长幻想最恐怖的一幕。
“怎么回事?”单跃灵一边探头看,一边小声嘀咕。
想起了什么似的,阎元青马上拉住了她的手腕:“你别乱动。”
他是真害怕单跃灵像上次一样很虎地就莽上去。
这里是荒岛,不是像过去那样相对安全的环境。
和她整个人的体形相比,此刻他手心的这节手腕是偏细的,有点让人意外。
单跃灵总是生龙活虎生机勃勃的模样,让他以为这个人身体里有无限的能量,没想到手是这副模样。
孙百龄身为队长率先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
“我也去。”
单跃灵和梁冉同时出声。
“你们两个女人就留下吧,我和马哥一起去。”孙百龄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们。
单跃灵一听,不悦地皱起眉头:“别搞这些。”
她能接受孙百龄考虑同行者有伤在身、年龄大精力比不上年轻人、胆子小会害怕这些看起来客观的理由,但无法接受理由仅仅是“女人”两个字。
梁冉直接把孙百龄最不想面对的那层遮羞布一把掀开,冷笑道:“男人就很行?白天你的安排导致唐岱落水,白丁香和马逸兴吵架,行在哪里?”
孙百龄被戳中痛处,挥挥手:“行了行了,我不和你争,一起去。”
*
涛声阵阵,四个人蹑手蹑脚走到发出动静的灌木处。白天如同古墓的树林此刻像一个个站立的高大巨人,沉默漆黑,好像在自上而下地俯视蝼蚁,给人沉沉的压迫感。
耳畔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就是植物晃动的摩擦声,单跃灵的心紧了紧,脑海里闪过无数看过的恐怖片,肾上腺素逐渐上升,把警惕提到最高。
黑暗容易引发人的恐惧,孙百龄特地掏了手电筒来,白光在地上扫了几圈。
只有几个塑料瓶在风的吹拂下晃动。
“只是几个塑料瓶,估计是前面风太大了,吹了几下,就发出一点声音。”
孙百龄回去以后告诉大家。
虚惊一场。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但也没有讲故事的心情了,决定了轮流守夜的顺序以后就分别回帐篷入睡。
*
半夜,单跃灵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大片的后背都被沾湿,整个人汗涔涔的。
她又梦见了单语。
梦里单语变成了一棵巨大的树,她安心地拥抱着树,轻轻触摸上面的凸起,感受岁月留下的痕迹,树却突然动了起来。
树“咔咔”地弯下腰,似乎每一寸枝节都被折断,她有些疑惑地抬头:“怎么了?”
电光火石间,树长开了血盆大口,树干猛地将她提了起来,她醒来前眼前最后的景象就是树的口腔里蠕动的立柱物体,像虫,也像人。
她心慌不已,因为情绪的过度起伏,身体本能地出现了反应,她从脖子到胸口全部爬满了寻麻疹的风团,奇痒无比。
担心声音吵醒旁边熟睡的人,她翻身悄然离开了帐篷。
*
外面现在是梁冉在守夜。
她做事很认真,并没有打瞌睡或是发呆,而是警觉地观察着周围,因此单跃灵一出来她就察觉到了。
夜晚有些冷,单跃灵穿着长袖出来的,拿了件外套给梁冉披一披。
两人围坐在火边,梁冉没问她怎么突然出现,只是双手往后支撑,仰头缓了缓神,随意地和单跃灵聊着。
梁冉这个人,严肃古板,但是责任感强、懂得不少求生知识、有正义感、在自己的领域十分专业。
这是这两天下来单跃灵对她的认识。
“所有人里,我最欣赏你。”梁冉突然说道。
单跃灵并不意外,她对自己这两天的表现心知肚明。
和马逸兴、孙百龄这样的人比起来,她自然是出彩的那个,只是她没想到看着十分傲气的梁冉会毫不吝惜赞赏。
“你的身上有一种侠的精神。”
正义、勇敢、很有野性,让人相信不管怎样她肯定都能活得很精彩。
单跃灵笑了笑,从小到大她收到的这种夸赞并不少。
她自小就长得更高大一些,因为发育得比同龄人更快,她经常会追着那些欺负女孩的男生打。
在朋友圈里,她经常充当“保护者”的角色。她天然地怜惜所有女孩,总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护着她们。
女孩们则会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这些都让她感到幸福。
她的生命里充满了各种不安分与躁动,所以她毫不犹豫接下了跃山的担子,也不畏与“期行期”成为对手。
这是她的优点,也同样是她的缺陷。
“锋芒毕露容易招惹是非,有时候低头是好的。”梁冉建议道。
“姐,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单跃灵想到了陈教练,那个不苟言笑但是却很真诚的女人。
“她是个厉害的人,‘一个人就是一支队伍’我觉得说得就像她,你也是。”
梁冉笑出声,“你点我呢?我知道的,白天我也有很多冲动的时候。人到了这个年纪,还是会忍不住操心。”
“正常,咱们都是这种爱操心的命。有时候也不是为了要抢风头什么的,就是害怕出意外。这种心态说白了是不是掌控欲太强?”
单跃灵给火堆添了点柴,双膝曲着,下巴搭在膝盖上,怔怔地看着燃烧的火焰。
寂静的夜晚,两个不同年龄却极为相似的两个女人的心悄悄靠近。
“——也不是坏事,你真的和我年轻的时候很像。”梁冉伸伸懒腰,看了看表,“该换班了,我去喊人。”
“没事,我来吧,反正我现在睡不着。”
“那行,我先去睡了,别想太多。”
*
梁冉回去以后,单跃灵一个人在守夜。她不敢开小差,晚上那个动静她实在放心不下,但此刻又不放心一个人重新过去看,便只好百无聊赖地添添柴。
没过多久,天就微微亮了,海的尽头浮起白光,太阳在地平线下酝酿光线,等待时机成熟便发射照亮整个大地。
快要日出了。
无聊间,单跃灵看到阎元青从帐篷里出来,手上揣着东西,神色警惕。
被吓到求安慰的yyq听到灵宝的回答,内心:我恨你像块木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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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虚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