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者有灵气和内力护体,但楚南甄现在只是个凡体肉胎,这么一遭身体有些受不住,一阵眩晕感涌上来,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于是三人就在城门口落了脚,朝城范围不小,离城主府还有些距离,所以便拦了辆马车回去。
车上,执师翊坐在楚南甄身旁为他顺气,一脸担忧地盯着他,眼中似是有“愧疚”。开口道:“抱歉,我应该慢些。”
“无碍。”他摆摆手道。原本这件事就怨不得别人,是自己的问题罢了,要是自己也为仙者,何至于此这副模样。
即便知道没多大问题,但心里的那抹“愧疚”还是挥之不去。
林风也盘腿盯着两人的举动翻了个白眼,扬起傲娇的小脸道:“既然事情已经解决,城主就得遵守承诺。”伸手到执师翊面前,“之前可是答应的十二锭银子,还有两锭没给我。”
城主府最不缺的便是银子,执师翊也算是出手阔绰的主,点头淡淡道:“到府时自会有人给你。”
反正早晚都会有,也不急于一时。
也不知走到了哪里,外面声音有些吵,其中掺杂着“哭喊声”和“尖叫声”,听得人心里发毛。但并未多想,觉得大抵是哪家夫妻吵架吵的狠了。
“你拿完钱就走吗?”楚南甄突然问。
“你这不是废话!?”林风也突然拔高音量,脸涨的通红,好似一只炸毛的狮子,“我告诉你,你可别看上我!你们两个拉拉扯扯就算了,我、我可不是断袖!”
此时他已经完全缓了过来,此话一出,楚南甄立马大声反驳,道:“谁谁谁看得上你!还有谁要跟你拉拉扯扯!我跟执师翊再正常不过的举动,你竟想的如此龌龊!”
两人性格大差不差,一副要吵起来的架势。执师翊听到楚南甄的话眼底划过失落,但很快又调整好情绪,在林风也即将开口之际打断他们。
执师翊坐直身子道:“既如此,那我便不挽留林公子用膳了。”
林风也扭过头去清咳几声,别别扭扭地问道:“那今日之事……你会告诉师尊吗?”用不用膳倒是无所谓,就怕师尊知道今日之事后对自己失望。
告!
狠狠的告!
告的他满地找牙才好呢!楚南甄心里发出尖锐的爆鸣,全是气!
“今日离别之后,林公子有何打算?”执师翊转目视前方,问道。
“长远的打算还没想好,寻思先去那江湖上闯荡一番,结交些志同道合的好友,同他们一起好好修炼,行侠仗义,说不定日后能成仙,成为师尊的骄傲呢。”说到师尊时,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笑。
“不做杀人的勾当啦?”楚南甄抱臂,一副贱兮兮的模样,轻轻歪身到林风也面前,“不做啦?不要我命啦?”指了指执师翊,眯眼道:“不要他命啦?”
执师翊见状,没忍住暗笑。
林风也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猛的回头瞪他一眼,现在恨不得跟他打一架把人打死!超大声道:“我已经改过自新!不会再做这种事情了,你还想怎样!?”
楚南甄耸耸肩,摊开手白眼道:“纯气你呗。”谁让你说我是断袖的,活该!
“既如此,那我便不会告知令师。”执师翊再次打断两人,提高音量好言提醒道:“以后莫要走歪路,小心一去不复返。”
少年人心气盛,容易冲动,若真是陷入恶人圈套,被人拿住把柄,这辈子就得搭在里面了。
经历过才会慢慢懂得,就好比这次,让林风也长了不小的记性,点头道:“知道了,我以后一定走正道!”
回到城主府时已是傍晚,谷雨已在门外等候多时,见他们下车才走上前,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城主,宫里来信。”
“先是公公死在雾林,后有陛下来信,这怕不是问罪来的。”楚南甄皱眉道。
“怕了?”执师翊道。
“怕什么,我命又不值什么钱。”楚南甄无所谓道。侧头面带疑惑地问道:“你怎么老问我怕不怕,我很胆小吗?”
执师翊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回答,良久才吐出“我觉得罢了”几个字。
“……”
鬼来不怕鬼,妖来不怕妖,上次偷听纯属意外。
“外面冷,进去说。”
虽已立春,但夜里的风总归还是凉的,吹的久了身体会不适。
谷雨按照执师翊的吩咐给了林风也剩下的两锭银子,拿到钱的那一刻他是肉眼可见的开心,抛了抛手里的银子,转身就离开了城主府。
两人坐在前厅,同时盯着他的背影,楚南甄托腮道:“有钱还真是能让人抛弃难过。”
“以后你难过,我奉上千两银子来哄你可好?”执师翊认真地问道。
闻言,楚南甄没忍住笑出声,道:“我是贪财,但不是无底洞啊。”
谷雨走过来,将宫里来的那封信递到执师翊面前,接过,打开看到内容后,眼见皱了皱眉。引得楚南甄有些好奇,虽然会害死猫——死猫就死猫吧!
“快说说信上写了什么!”
“陛下说,让你回中城去。”
执师翊并不打算瞒着他什么,将信递给他,信纸总共两行字,都是威胁的话语。
-天子一怒,血流三千里不止。若想保朝城百姓性命,便把他放归中城去。-
楚南甄心里“咯噔”一下,皇帝怎知他在中城,有些不解,自己又不是朝中大臣,怎值得陛下如此关注。越想越不对劲,又为何与朝城百姓性命有关!?他始终想不明白。
虽有些懵,但还是将想法否定掉了,锦衣玉食的天子身居高位,要风得风,要雨来雨,为何和一个乞丐过不去,大抵是巧合吧。
目光再次落到信纸上,看到那两句话时皱紧眉头,一瞬间,心底对陛下的厌恶开始生根。
心道死老头你管我去哪儿呢!
楚南甄抬起头,有些不耐地问道:“这皇帝怕不是哪里得病了?”虽是问的话,但手却指了指脑袋。
一个人离城,竟要朝城全部百姓陪葬,楚南甄真的怀疑陛下话本看多了,要不就是脑子有病。
“陛下病魔缠身多年,可不就是病了。”执师翊弯眸笑道:“别怕。”
“……”
怪不得呢,还真有病。
楚南甄问道:“你可知陛下要我回去为何事?”
“不知。”执师翊轻轻摇头,目光一直注视着他,淡笑道:“既不想回去,那便安心的住在这儿吧。我会护你周全,少——君。”
“……那我突然还挺想回去的,毕竟答应给别人的桃子还没给。”说到这儿,不免回想起自己曾住的草屋,也不知桃子树是否还在开花结果。
咂吧咂吧嘴,突然就有点馋桃子了。
执师翊低头轻笑,再抬起头时一脸认真,道:“谁都想得到你,我也不例外,话虽如此,却有区别。”
他还是没懂,开玩笑道:“谁都想得到我,那我还真是块香饽饽。”
“嗯。”执师翊转头对谷雨道:“替我写段话给宫里那位。就说,‘陛下您要硬碰硬,还是要命’。”眼中似有寒光闪过,语气也有些冷。
我靠——
楚南甄心里倒吸一口凉气,这人还真敢说,也不怕陛下亲临找茬……
-
信送到宫里也有了些日子,宫里那位没再有其他的动静,也算是安静了几日。楚南甄享受着每日送来的日钱,一停不停的数着钱财,心里乐的开花。
执师翊这位城主也当真是清闲,整日无所事事,除了坐在房间里看自己数钱就是数钱,有时候楚南甄真的在怀疑,是在看他还是看钱——
直到今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府外就有人在喊,声音很杂乱,听起来似是有不少的人。不出意外楚南甄又被吵了起来,他坐起身来烦躁的揉了揉头发,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声音沙哑道:“什么事儿非得早上来啊——!”
昨日执师翊派谷雨送来了新袍子,也是昨日才发现这些日子一直穿得是婚袍。
也没人提醒他——
领口为白,其余为墨蓝,好似夜空中的明珠一般。清醒过后,草草穿好衣裳下床到门前,开了一小条缝往外探。
“要看便出来看。”执师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楚南甄被吓一跳。
打开门,就见执师翊站在门旁边,抱臂盯着他,尴尬的讪笑两声:“哈哈,好早啊!”
执师翊上下打量他一眼,嘴角上扬道:“嗯,确实早。”心道好看。
“你怎么知道我要偷看的……?”
“上次,便是这样。这次,一定也是。”
“……”
好一个推理法,他无话可说。
执师翊:“门外有人,随我出去看看。”
打开门,就见外面一群穿丧服的人,不知流了多少泪能明显的看出泪痕,最后面有一辆木车,上面盖着白布,用不着猜也知,里面躺着的不是尸体便是尸块。
为首的是个七十岁左右的老奶,头发已经花白,见门开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苍老无力地哭喊道:“城主啊!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我的儿被人害死了!我的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