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十七岁时我感受到了爱 第4章 第四章 那几年

徐温知一中午都抱着个手机跟许鹭聊天，连游戏都不打了，直到最后再不走就要迟到才依依不舍的放下手机跟许鹭道了别，蹬上自行车去了学校。

在下午放风前一节自习上课前，张不苟进教室催了一声检讨。

“写检讨内两个，下自习课之前交给我。”

本来还昏昏欲睡的徐温知听到这个瞬间就清醒了，正当他准备拿纸笔写的时候，周明朗问他有没有稿纸。

“你有稿纸吗借我两张。”

徐温知一边摆开一张笔记本的白色横线纸一边疑惑的问着他。

“写检讨还得用稿纸写?”

周明朗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不知道，反正我初中内会写检讨都用的，光是写检讨我一年就不知道买了多少稿纸。”

徐温知想着说，周明朗到底写过多少检讨?

“哎管他呢，你就用这个写呗，他又没说一定让你用稿纸写。”

“哦……”

听到这周明朗也妥协了，毕竟时间紧迫，两个人拿着笔唰唰的写了起来，动作相似程度99%。

过了一会，徐温知放下笔拿着检讨问周明朗：“你写完了吗?”

“写完了。”

周明朗唰一下划完最后一笔，一拍把笔甩在桌子上，两个人就这样挤在一起去了办公室。

他们到办公室的时候，张不苟正戴着眼镜坐在位置上敲电脑。

“老师……”

两个人就这样弱弱的把检讨搁在张不苟桌子上，张不苟拿起两张密密麻麻的纸看了一眼就放下了：“好。”

然后他摘下眼镜，身子微微一侧对着两人开始说教了：“你说说你们两个，都上了高中了，还这么不重视学习怎么行?现在已经跟初中不一样了，你们要面对的是高考，而且现在知识也难了，你们上课不好好听很容易掉队的。”

张不苟故作叹息，从桌子上翻找出一个文件夹，看了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徐温知。”

张不苟“哦”了一声，随后把文件夹凑近他们两个人说：“我看你们两个入学考试成绩还不差嘛，可见是聪明的，就是不努力。你看这个周明朗你再努力一下是要进尖子班的，徐温知你也要努力往前冲一冲了，进步空间还很大，你说你们能来一中就证明你们是努力过的，所以你们要好好珍惜自己努力的成果，未来要更加努力才行……”

就这样逮着他们两个人说到下课铃响之后才依依不舍的放他们回教室，穿过走廊之后，徐温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左路。

看着两个人从教室外回来，左路不禁好奇的询问：“你们两个去哪了？”

徐温知打了个哈欠，生无可恋的说到：“交检讨，喝鸡汤。”

周明朗也一脸无神垂头丧气的说：“不敢相信他怎么这么能说啊……”

楼道里的人越来越多，徐温知觉得太噪了就拉着两个人回了位置坐下，左路还是坐在上午的那个位置。

”这没人吗?”徐温知指着左路的位置问了一嘴。

“有，但是他下课就走了，上课才回来。”

回答她的是于谖，然后她就迫不及待的问徐温知：“老师跟你们讲什么了?怎么讲了这么久?”

徐温知一脸无奈的回答道：“瞎扯一堆呗，还能说啥?”

“此话怎讲？”

“那不是从幼儿园开始的老师就说‘这个孩子很聪明，就是不努力’这种话我都听烂了，对我也说对我爸也说，还说什么我们俩成绩不差……”

周明朗举手打断了徐温知一下：“我先声明，我成绩确实还不差。”

徐温知看了周明朗一眼，扭头撇了撇手。

“对啊，他成绩是不差，可是我入学考试成绩是年级倒数第二啊，哪不差了?”

徐温知又接着说：“说我进步空间很大是因为根本没有退步余地了，因为倒数第一缺考没来。”

“没事……”于谖一脸我懂你的表情安慰了徐温知一句。

”我是倒数第三。”

“没事，至少你还有退步余地。”周明朗一脸你加油的表情安慰了于谖一句。

徐温知双手拖着下巴，不经意间瞥到了左路投来的炙热目光……对了……许鹭说过，他不能吃辣。

“我饿了，要去食堂，你们谁去?”

“随你，我都行。”

沉默许久的左路终于发声，旁边的周明朗和于谖自然没有异议，相处了一天那两个两个性格开朗的人已经将对方视为知己，感觉下一秒就要在讲台下拜把子了。

下楼的时候，周明朗和柳谖自顾自的走在前面，左路默默地跟着他们，徐温知则“偷偷地”跟在左路身后，鬼鬼祟祟的身影，别人看了都以为他是什么跟踪狂。

突然，左路停了，扭头对徐温知说：“你不是饿了吗?”

言下之意就是，你快点给老子过来跟我并肩走。

徐温知自然听懂了，许鹭有时候就会像这样悄悄暗示他。

许温知小跑着上前跟着左路并排走，但是目光还是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左路当然知道他在看自己，嘴角扬起了一个蜜汁弧度。说白了其实就是心里悄悄暗爽了。

三年前，左路还在美国读8年级。他是在6年级的时候跟着他爸来了美国，将将学了1年英语就赴美读书，虽然他很努力，但是用英语沟通还是会有些困难。

他到美国的时候，他爸告诉他，他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姐姐叫左棠，弟弟叫左琰。

左琰跟他同岁，比他小了几个月。当时的左路心里以为在学校能帮着他点，但事实出人所料。

他刚到那个家的时候，左棠经常不回家，左琰则是一脸仇视的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跟他说，甚至他一靠近就会狠狠地把他推开。

在学校也没给他好脸色，左路因为语言不通上课很难听懂，有些同学看出他是中国人会出言挑衅，虽然左路不大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有些骂人的词和对他竖个中指他还是能懂的。

起初他只想好好学习，希望未来能回国有个好的发展，对于他们的那些话是一点也不想理，直到有一天放学，左琰喊了他一句：

“Hey！Bastard,look back.”

紧接着是身后一群小子们的哄笑声。

左琰对着旁边和他亲密的那个男生说。

“His mom was the homewrecker”

这句是说他妈的，说他可以，说他妈妈不行。

左路想跟他争辩，但是气急上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时候语言不通，难以用嘴来解决事情，那就交给拳头吧。

他反手扔下书包，冲上去对着左琰的脸上来了一拳，左琰被打的愣在原地，包括他周围那些混小子也是，左路没给他反应的机会，一脚把他踹在地上按着他，一拳又一拳的砸在脸上，左琰手脚并用的踹着他。

那些混小子看着左琰挨打，有两个冲上去拽着左路，另外几个跑去找老师，但是不知道怎么，左路跟头牛一样拖也拖不走，直到那些人把老师带过来了才把人弄到了办公室。

左父坐在校长室的沙发上揉着太阳穴，听着耳边左琰的哭声，没一会就吵的他受不了，打了个电话让助理把血和泪糊了一脸的左琰拉去医院，然后开始和校长谈左路的事。

左路依稀听懂了校长的几句话，说左琰伤的挺重的，牙被打掉了一颗，因为他们是兄弟，而且左路是初犯，看在左父的面子上就私下解决了算了，让他回家反思几天，签个保证书，给左琰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左路觉得，下手还是太轻了，该把他舌头割了让他说不出来话。

这天是左父亲自开车带他回家的，别墅里没有开灯，空旷的房间里充斥着左父沉重的呼吸声。

他拽着左路的领子给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不算轻，左路能感受到这一巴掌里压抑的怒火。他没有反抗。

“你这个贱种……”

左父气的牙痒痒，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左路没有说话。

但是他的眼里现在只剩冷冰冰的恨意。他从来没有爱过眼前这个所谓的父亲。

不知道什么时候，左路感觉到脸颊划过了两行泪，他哭了，他明明不想哭，但是不争气的眼泪就是流了下来。

“他说妈妈是‘homewrecker’。”

左路冷冰冰的说着，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说的委婉点是婚外情对象，直白点就是小三…”

“不都是你骗她的吗?她做了什么?”

左路的声音冷冰冰的，还带着些许哭腔。

“今天这一巴掌我会记一辈子，我妈也会，我希望你也是。

左路缓缓推开了他的手，一只手拖着地上的书包，默默地上了楼。

左路背靠着卧室的门缓缓坐下，左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肿了起来，眼泪划过脸颊，又痒又疼的。

他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房间，只觉得浑身难受，感觉心脏下一秒就要爆炸了。

他想要冷静下来，桌子上放着妈妈以前经常带的银制耳环，他放在手心里，仿佛能感受到妈妈的温度。

他把耳环拿起来，想要把它带在耳朵上，指关节愈发用力，直到穿破了耳垂。

鲜血顺着下颌线流下，滴在地板上，耳垂火辣辣的疼，但是心底里升上来一股安心的感觉。他躺在地板上哭着睡着了。

左琰被打了一顿怕了，好久没回家，看见他都避开他走。

他有一也有一段日子没去学校，去了也只是每天坐在位子上吊儿郎当的玩玩游戏机，困了就趴着睡会。有不长眼的来招惹他他就给他几拳，打一顿就老实了。

也有些嫌命长的拉帮结派的找了一群人在放学路上堵他，但最后都被他打怕了。

那段时间他脸上常常挂彩，但是家里没有一个人，他只能自己找来医药箱简单处理一下。

不记得打了多少人，反思了多少次，终于没人敢惹他了，见了他都得毕恭毕敬的叫声哥，也有些不学好的人跟在他身后添乱，教他抽烟，带他逃课，到后面还有人想拉着他去纹身，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没理，扭头走了。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两年，他过够了，干脆给左父打了个电话休学在家，有一天，他无聊的玩着那些以前从来没玩过的电脑游戏，耳机里传来一句温柔的问候。

“Hello?”

“你是中国人吗?”

这个声音他到今天还记得，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他眼睛都放光了，感觉心底笼罩的一片阴霾在逐渐退散。

上一次听到这么温柔的声音还是妈妈对她说的。

这是他唯一没有告诉徐昭的事，他在美国读初中时候的事，徐昭问起来，他只是说：

“那几年不太懂事，不提也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