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圣光重照 第8章 潜龙出渊

自那日心绪纷乱后，程时在面对左眠时，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拘谨与刻意维持的自然。

他将那份悸动深埋心底，如同守护一个隐秘的宝藏，又像是背负了一个甜蜜的负担。

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他转化为训练的动力，近乎疯狂地投入到提升实力之中。

左眠敏锐地察觉到了程时训练态度的微妙变化，少了些许最初的跳脱，多了沉凝与专注。

他只当是程时终于意识到了基础的重要性，并未深究其下隐藏的暗流。

教导依旧严格，要求依旧苛刻，但在程时成功将“势”的雏形融入战斗，或者对空间与风的结合有新的领悟时，他眼中那抹极淡的欣赏，出现的频率似乎高了一些。

这细微的变化，如同甘霖，滋润着程时心中那棵悄然生长的幼苗，让他更加拼尽全力。

训练的重点，开始从基础体术和“势”的营造，转向更高阶的应用--能量压缩与瞬时爆发。

“你的风刃，范围尚可，穿透不足。空间干扰，效果分散，难以持久。”左眠一针见血。

他指尖凝聚起一缕微小的冰晶，那冰晶并非散逸寒气，反而向内坍缩，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将力量凝聚于一点，爆发于一瞬。浪费一分力量，战场上就可能多一分危险。”

他演示着如何将一块冰锥压缩成一根细如牛毛的冰针，悄无声息地射出。

冰针瞬间洞穿了远处特制靶心的最核心防御层，留下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孔，而靶子其他部分完好无损。

程时看得咋舌，这种实力，远超他的想象。

他尝试着模仿，将风力凝聚。

起初，不是控制不住提前爆发，就是将力量分散成了更细碎却无力的风丝。

精神力在这种极致精细的操作下消耗极快，头痛欲裂。

“感受风的‘呼吸’。”左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清冷而稳定，“它们并非死物，要引导，而非强行压制。”

左眠甚至偶尔会伸出手，虚按在程时凝聚风力的手上方。

一股温和却极具引导性的精神力探入，不是接管，而是如同校准仪器般帮助他梳理那躁动不安的能量流。

那短暂的接触，隔着微小的距离，程时却能感受到左眠精神力那浩瀚而冰冷的质感。

让他心跳失序，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去记忆去模仿那种精准的频率。

在这种高强度的训练下，程时对自身异能的掌控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着。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A级精神力的壁垒在一次次冲击下变得松动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深处酝酿，呼之欲出。

就在这时，联盟一年一度的全成员精神力测评到来了。

这不仅是对个人一年内实力增长的一次检阅，更关系到资源分配、小队重组和未来任务的安排。

整个联盟都弥漫着一种紧张而热烈的气氛。

测评地点在联盟中央检测大厅。

巨大的环形大厅内，数十台先进的精神力检测仪如同沉默的巨兽排列开来，散发着幽蓝的光芒。

联盟成员按照序列号依次上前，将手按在检测仪的能量感应板上，全力释放自身精神力。

光屏上会实时显示并报出测评结果。

“B级，中等。”

“A级，初等。”

“B级，高等。”

……

结果有人欢喜有人愁。达到A级已然是精英，但大多数人都停留在B级范畴。

程时和左眠作为重点关注对象，排在较后的位置。

程时看着前面那些人的测评，手心微微出汗。

他不知道自己这次能否突破那层壁垒。

更重要的是，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静立如松的左眠，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得逊色。

“下一个，程时。”

听到自己的名字，程时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

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好奇、审视、期待…其中一道目光平静却极具存在感，来自左眠。

他将手按在冰凉的能量感应板上，闭上眼，集中精神，将体内那股澎湃的力量毫无保留地引导出来。

起初，检测仪的光屏上能量柱迅速攀升，越过B级，稳定在A级初等，然后继续向上，达到A级高等！

围观人群中发出低低的惊叹。

双系异能，加上A级高等精神力，这已经是新人中顶尖的存在了。

然而，能量柱在达到A级巅峰后，攀升的速度虽然减缓，却并未停止！

它颤动着，仿佛在冲击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光芒越来越耀眼。

程时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感觉体内的能量如同沸腾的开水，奔流咆哮，那层困扰他许久的壁垒正在发出清晰的碎裂声！

“嗡——！”

检测仪发出一声不同于之前的、更加清越的鸣响！

只见那根能量柱猛地向上蹿升，冲破了某个临界点，稳定在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光芒炽盛，几乎照亮了小半个检测大厅！

光屏上的数据飞速跳动、锁定，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清晰地响彻整个大厅：

“精神力等级：S级，初等！”

全场瞬间一片寂静！

S级！

竟然是S级！

一个刚刚加入联盟不久的新人，竟然是S级！而且还是罕见的双系异能者！

短暂的寂静后，哗然之声四起！所有人都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那个从检测仪前收回手、似乎自己也有些怔忡的青年。

A级与S级，看似只差一级，却是天赋与潜力的巨大分水岭！整个联盟，S级异能者也是凤毛麟角！

程时感受着体内那前所未有的充盈感和对周围能量更清晰的感知，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涌遍全身。

他突破了！他真的突破了！

他下意识地第一时间看向左眠。

左眠也正看着他，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中，清晰地映照着检测仪未散的光芒，以及一丝毫不掩饰的惊讶。

他微微颔首，幅度极小，却让程时心中那块大石彻底落下，随之涌起的是巨大的狂喜和满足。

他做到了！他让左眠再次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

“S级双系。”副总指挥林靖看着光屏上的数据，又看向程时，眼神锐利如刀，“看来，我们之前都低估你了，程时。”

程时压下心中的激荡，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可能是最近训练比较刻苦。”

他没有去看周围那些羡慕或是嫉妒的目光，他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左眠那一个肯定的眼神。

潜龙出渊，风势已成。

接下来的测评似乎都显得有些索然无味，直到那个名字被念出。

“下一个，左眠。”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程时，都聚焦到了那个缓步走上前的身影上。

左眠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这只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检测。

他随意地将手按在感应板上，甚至没有闭上眼睛。

“嗡————！！！！”

几乎是在他手掌接触的瞬间，检测仪发出了如同风暴呼啸般的剧烈嗡鸣！

幽蓝的光柱如同失控的火箭，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疯狂飙升，瞬间冲破了S级的界限，然后毫不停滞地继续向上！

S级中等！S级高等！SS级！

能量柱的光芒已经炽烈到让人无法直视，整个检测大厅都被渲染成了一片能量的海洋！

仪器本身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周围的空气都在微微扭曲！

最终，那恐怖的能量柱在达到一个令人绝望的高度后，缓缓稳定下来。

光屏上的数据模糊了一瞬，才艰难地锁定，电子音似乎都带上了某种敬畏的震颤：

“精神力等级：3S级，峰值！”

3S级！

传说中的等级，人类目前已知的，无法逾越的巅峰！唯有左眠一人！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左眠是3S级，但每一次亲眼见证，所带来的震撼依旧无与伦比。

那是一种令人心生绝望，又忍不住想要仰望的力量。

左眠平静地收回手，仿佛刚才那引发仪器哀鸣的恐怖力量与他无关。

他转身，目光扫过程时，并未多做停留，便向着大厅外走去。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敬畏地注视着他离开。

程时站在原地，看着左眠的背影，心中刚刚因为突破S级而产生的喜悦和自豪，在左眠那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但他并没有感到气馁，反而升起一股更加强烈的斗志。

S级还不够。

远远不够。

他要变得更强，强到足以与左眠并肩，强到能够真正触及那道清冷孤高的身影。

他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体内S级精神力流淌带来的全新力量，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

潜龙已出渊，而他的目标，是那片承载着孤月的，无垠的苍穹。

和那个总是孤身一人的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