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社恐路人掉落成雄虫后 第8章 第 8 章

“这里？”迟湛跺了跺坚硬的沙石，不明所以看着奥林，满目疑惑。

“嗯，在下面。”奥林蹲下伸手在地上摸索，像是确定方向，忽然的，手掌快速转换成虫爪，尖锐的指尖轻易插入地底，在迟湛惊奇的目光中手腕暴筋，硬生生拉出一道地门。

迟湛：“！”

黑洞洞的入口呈现在他们眼前，奥林抬着门招手示意他下去，迟湛迟疑的蹲在那，眼神看向前者，“直接跳？”连个梯子都没？会不会摔断腿……

“跳，”奥林言简意赅，拍着他的肩催促，“快，三米不高，摔不死的。”

三米！迟湛有点退缩，他少年时翻墙才翻敢两米不到的墙，往后再也没翻墙跳过，高点的山他都懒得爬，这种黑漆漆的地下看着还有点怵。

奥林见他迟迟不下去，索性给了他点勇气，推了他一把，“走你。”随后，带门跳了下去。

“！”

迟湛猝不及防落掉了下来，踉跄了几步，不由地来回走动安抚颤抖的小心脏，身后一阵重物落地声，旋即传来了奥林的声音，“说了吧，不高，你就是跳的少，多来几次就行了。”

这个混蛋，迟湛不想回，转开了话题，“这里有多大？”

“多大？不知道，我又没来过。”

“没来过你还敢来，万一里面有星兽呢？”

“嚯——你说对了，不想死就跟着我。”奥林忍不住开口调侃道，“我可听说了，上次凯维他们被扔进原始星球历练一个月，连废弃栖息地都找不到没得睡，只能睡树上，到处都是未开化的毒虫，啧啧啧，之前昆涞和他的小队去库比亚星，半夜星兽钻进了庇护所里，哎嘿，那场面，惊天地泣鬼神，反正他们几个是再也不敢接库比亚星的任务了。”

“呃......我们这...安全吧...”迟湛口气十分的虚，难以言喻的心痛，他真的不想半夜被奇奇怪怪的生物吓醒，甚至一想到他的皮肉可能会被那种东西撕咬吞嚼，还不如直接把他一击毙命，不，他还年轻，又貌美，他可不想死。

“目前安全，你拿着这个，抱着它睡都行，有生物靠近的话它会检测出来。”奥林十分有良心地安慰了他一下，用仪器将这里扫描了一番，完了顺手把它给了迟湛，自己则开始收拾出小片可以休息的区域，准备休息。

勤劳的雌虫做什么都得心应手，很快便收拾了出来，还在地下徒手挖出了一块燃石，并点燃它顺便充当照明。

幽幽的银光照亮的地方也才一个平方不到，但它却给他们带来了所需的慰藉，在黑暗中的莹光，如同点亮航路的灯塔，不仅带来了温暖，也给予了向前的动力。

安静平和的小空间里，他们逐渐互相熟悉对方的存在。

奥林默然坐在迟湛对面，一腿撑地手肘抵腮，透过浅浅的光芒，视线偶尔扫过面前的虫，眼底的情绪孤寂又落寞，唇边噙着浅笑，似乎在透过他遥望另一只虫。

迟湛并没发现奥林的情绪有些低，或者说他的注意力浑然不在他身上。

此时，他的心思完全被这个自动发热的石头所占据，不时猜测这好看且好用的石头......一定很值钱吧，话说这玩意能给食物加热吗？

迟湛好奇的盘坐在地上看着它，巴掌大小的石头散发着暖白的光，无形的把热量蔓延开来，周围被蒸的热乎，飘飘然的感觉十分美好，一瞬间所有的劳累消失了，个鬼，他快累死了，饥饿劳累交加，扭头看向奥林，打断两虫的沉默，“有吃的吗？我好饿。”

“等着。”

雌虫眨了眨眼，在迟湛面前首次半虫化，昏暗的光线看不太清虫影，看到巨大翅膀的影子时不禁睁大了眼，外形张扬，交织力量感，顿时对他的翅膀好感猛增，他喜欢这种。

飞翔在前世身为灵长类的他是望不到也碰不到的梦想。

想摸一下他的翅膀，好像有点冒犯。

要是他也有翅膀就好了，逃命特好用。

奥林四处走动，用仪器再次扫了扫，确定块小地，蹲下，刨坑。

“你放出翅膀是什么感觉？”迟湛凑到他边上看，一边好奇，一边赞叹着神奇种族的特性，目光灼灼盯着他的虫爪，一爪子下去一个坑，真酷。

“没什么感觉，痒痒的。”奥林专心的刨坑，他的动作很是熟练，几下挖了半米，多余的土或堆在坑边或蹭在腿上，没多久，他就拔出了一个陈旧满是泥土的木盒，“呐。”

“嗯？”迟湛接过，端着它审视了番，摇晃出容器互相碰撞的声音，便停了下来，看着奥林快速收拾了残局，甩开身上的土，那粗壮有力的翅膀缓缓收缩着收了回去，也收回了半虫话，他移开目光，压下心里浅淡的遗憾。

他们回到刚才的位置，迟湛放松的坐着，低头目视奥林的动作。

“来，这里面是营养液，这颗星球没有破败之前本地虫经常争抢地盘，平民为了逃难就到处找可以栖息的地方，临时挖出地洞以求自保，他们习惯把一些珍贵的东西埋在深土里，也有些来不及挖出来，所以在这边容易找到废弃的避难所，就比如这种物资，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产物，应该吃不死。”奥林接过木盒，轻易打开了它，又在箱子里拿出一管营养液塞到他手上，“你的，”低头波动着一排排营养液，试图从里面找到喜欢的口味，终于在快翻完时找到一支，剩下的都收了起来，面露喜色打开这支喝了个干净，看着迟湛迟迟不动，舔了舔唇问：“你不喝吗？”

“我......没喝过。”迟湛端着营养液看了又看，上面有一贴文字，看不懂，他不挑食，只是不确定这玩意在地下埋了多久，虫族的他打开尝了一口，停住了，瞳孔颤栗。

“？”奥林不明所以看着他，忽然从他眼睛里看出一丝崩溃，正想说什么，下一秒迟湛壮士扼腕似的仰头一口闷，然后拿着空试剂瓶的手一个劲的颤抖，那双好看的琥珀色眼眸甚至红了眼眶。

“......有这么难喝吗？”奥林沉默了，丁点大的良心在诡异的鼓动，他这回不是故意捉弄他的，真的。

“你......”迟湛捂着嘴拼命下咽，双眼通红，浑身颤抖，“唔咳咳咳——！”不小心呛到了气管，引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没注意到旁边的虫悄眯眯的挪开了一点，等他平静下来后，生无可恋的躺在地上仰头发呆，浑身散发着一股悲伤的气息，仿佛灵魂已经西去。

他还是第一次尝到腐烂的树根味加死水味加死肉味，还有一股臭脚丫的味......呕，他的味觉几乎被荼毒殆尽，恶心的气味死死在嘴巴里回旋，他想死......

奥林：“......”

他怎么知道随手一拿的营养剂能把虫喝吐，虽然星船上的营养剂也不怎么好喝，味道不错的基本上早就被收走了，他挑了一会才找出个古香草味，真不赖啊。

他想了想，手在后腰的小兜里摸了摸，摸出一包装简朴的糖果，恋恋不舍看了眼，变成虫兽赶路身上的物资都留不住，这还是他故意卡在翅膀里才能留下来的，十分的不舍，沉重的递给迟湛，“试试这个？味道不错。”

迟湛掀起眼皮一闪不闪望向他，被这家伙捉弄太多次，记仇记到一半新的仇又来了，他还和没事虫一样捉弄他，欠的要死，他不太喜欢这样性格的虫，可是他头发好看......脸也好看......

夜幕降临前他看了眼，这个星球的夜晚很亮，像蓝星没有经历高速发展那样的亮，小时候的他那时喜欢顺着乡里的小路跑回家。

可是后来......没有后来了。

这只虫的发色像极了蓝星傍晚的晚霞，很好看，没有了触及不到的距离。

“谢谢。”

他缓缓接过这颗糖果，躺在地上对着燃石的光照，透明的能看清里面模糊的星点，一看就是颗乖巧好吃的好糖，他拆开包装放进嘴里，尝到味道后又木了。

太甜了。

有点腻。

果然，只要是虫子，没有不嗜甜的，就算跨越星球变态发育，虫还是虫。

“怎么样？好吃吧。”奥林得意一笑，“这可是我尝试了几百种才找到的，别的地方买都买不到，他们说是采用亿年前古星的古法秘制，只有他的店才有，卖的可畅销了。”

“还行。”

古法秘制，这词迟湛听着有点耳熟，瞬间想念起了蓝星的秘制烤肉、芝士红薯、炸鸡、卤味、泡面......这鬼地方连个泡面都没有，他真的不想再和鼻涕虫一样的臭营养剂。

很快，口里被甜滋滋的滋味淹没，他忽然接受了这种糖果，暗暗称赞奥林还挺会吃，也可能是他的灵魂接受虫族的转换，身体上也逐渐适应，他的记忆不知会如何，假以时日，他的记忆也许会混乱，甚至会觉得那段人类的时光是个假想，苦涩的滋味还未蔓延，分散的甜味减缓了他突如其来的焦虑。

奥林就地躺下，双手当枕垫在脑后，轻轻叹了一声，“我以前给你送过好多糖，一盒一盒寄过去，我在每一个糖盒里都写了字，留了星号，你都没加我，也没理我。”

以前......

他怎么会知道以前。

他现在还没玩过虫脑，他还想上网冲浪呢。

迟湛悄咪咪的看了他一眼，正巧撞上他转过来的眸，不敢对上他的眼神立马挪开，黑沉沉的上方没有一丝亮色，对方话音里的情绪传染了他，莫名不敢接话，剪不清理还乱，感情这种东西最难理解了，他又不是原主，不想当第三者。

先前被捉弄的怒气早已消失，虽然每次都想拍他脑壳把他打笨，省的总影响他的心态。这只雌虫好像很关注他的动态，即使是他说忘记了他们之前的事，也不忘向他伸手，包括在星船上差点吸去太空面见虫族无常，直接把他从死神手里抢回来，又给了他一条活路，现在也没有不管他，雌雌恋都这样吗？

何必呢，人和虫一样，生来就是孤独的，得到的也终将会失去，往常的快乐会变成孤寂一点点吞没他，倒不如一开始就没有得到过，也不用品尝失去的痛苦。

迟湛无法理解，为了一个灵魂不知道去哪的虫，拼命的保护他的身体，而他自己却不知道，里面的芯子不是他想的那只虫，他知道了的话，应该会很失望吧。和这只雌虫相处才相处一天，但稍微熟悉了对方的性格后，潜意识里能发现这虫藏在心头的想法，没法不去想原身和他的的过往，他也无法坦然接受一个根本没办法偿还的情感，也不想当一个替代品。

过去的虫已经过去了，放不下的虫还放不下。

要是那只虫再次出现就好了，他也顺理成章地回到该回去的地方，也不用处理他们头绪不明的牵扯。

他才不会忘记，在星船上对打的时候奥林踹了他一脚，差点没把他踹吐血。

嘴里还含着糖，不知道虫族的牙齿基因怎么样，会不会蛀牙，高科技位面补牙应该挺容易的吧，他还想洗澡，这个生存条件太烂了，一点水源都没找到，还不如回去混吃等死，那只虫不会到他身体里吧，去了就去了吧，在那边生存可不容易，正好他的存款不多了，花光了他的钱的话就不要换回身体来了，那里赚钱难，好累。

想着想着，迟湛逐渐困意上脑，慢慢闭上了眼，睡熟之后，身体自动对着燃石蜷缩着，向着温暖靠近。

对面的奥林眼眨都不眨地观察他，目光如无形的触手将他的容颜舔了个遍，就连毛茸茸的黑发都在撩动他的心弦，活生生的虫让他止不住生出想靠近的心思，可是看着正正经经的虫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不喜欢这幅样子，他也只敢故意激怒他，想看他会不会因为自己情绪产生变化，天知道他在星船上看到他的时候翅膀激动的都快冲出来，差点压不住奔涌的气血，他只知道，他一直在等的虫来到他的身边了，这次他不会在让他远离自己。

就喜欢他怕死的性格，只要他先抑后扬，先对他冷淡，再在他面前展示雌虫的力量，这样他就不会想着离开强大的自己，主动靠近寻求庇护，然后他把他困在身边随便欺负，让他主动通红着眼眶主动贴过来。

“我不想喝臭水。”迟湛忽地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句，似乎梦到奥林给他喂营养剂，可见营养剂的杀伤力不轻。

好，不喝。奥林在心里答道，悄摸着撑起身向他挪动，感觉头顶能触碰到他的发丝便躺下，在平稳的呼吸声中胡思乱想的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