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社恐路人掉落成雄虫后 第28章 第 28 章

天晴。

绿荫点缀山谷，阳光侵泄而下。

猎头鸦部落经历过敌虫洗礼后，损坏的虫巢被雌虫们修整地更加坚固美观，数百个偌大深棕的圆形巢穴无序地堆叠在一起，互为支撑，犹如巨兽匍匐在山谷之中，精巧地融合在内，不显突兀。

此时正是雌虫们活动密集的时刻，晒太阳、爬树、干活；或刚采摘归来，准备回去洗洗刷刷配肉吃，或一堆堆地蹲在暗处，观察远处一对雌雄恋虫的相处模式，学习追求雄虫的话术，或一天到晚泡在训练场里，一拳一个挑战虫，几只初为雌父的雌虫特意将虫崽带到近百米的高树上，要求他以不同的飞行方式到达地面，才能获得和伙伴们在部落周围模拟狩猎的机会......

这是一个普通的一天。

大家都在普通地度过。

奥林在雄虫身边从天明守到天黑，橙光降临的时刻，三位长老已经在门口等候，他们没有进雄虫的卧房，而是严肃地接过雌虫用被子打包裹严的虫蛋。由于雄虫回溯期来得突然，奥林同意了雄虫暂时由他们保护的决策，后山有雄虫需要的东西，他会很好地度过这个时期，复杂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转过身便看到诺利斯早已立在那，面色冷淡，这只亚雌准备的很是充足，能看出他很早之前就有了计划，他大腿上绑着的三把短刀，看上去不是很锋利，略过他胸前挂着的五彩宝石胸链，奥林不明白他这个时候还有着装扮的心思从哪来，目光从他那绑成一长条歪扭虫骨辫的头发游到嵌着的许多个小球及腰上一排的小囊袋，眉尖一挑，即默未言，这些小东西让他感觉不是特别好。

一旁的苏伦、埃尔希和阿伦尼尔左两条右大块地各后几步站在他身后，无形地拥护这只亚雌，轻装上阵，身上均带着少量必要的物资，至于奥林，长刀丢失，他就背了把新的大刀加上简单地拾掇一番，五虫悄无声息离开了部落。

为了保持状态和节约时间，他们将近两天时间到达天堑附近，休息了一晚，在正午天堑鬼蛛最困倦时猛然发起进攻，转到他们部落后方，悄无声息地潜入。

和猎头鸦部落的不同，天堑尽头是大大小小的山，上空是厚重的云层，自远处看这片区域像是被放弃的禁区一般，莫名散发着乌黑的阴毒气场，湿漉的空气自带寒冷，那是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奥林快速地熟悉了一遍周围，转而跟在他们身后闪入天堑之中。

只见那数百米高的崎岖石壁被密密麻麻的丝网切割，唯有崖壁的边缘才有零星几个小型网巢挂着，上面也没有虫族生活过的痕迹，看上去没有任何威胁，五虫直接掠过蛛丝网林，衣角未乱。

再往里更是漆黑一片看不清脚下和面前的路，奥林利用半虫化的复眼倒是看得清楚，诺利斯计算着他们走来的时间和距离，挨着石壁快速穿过，确定目的方位，鼻尖嗅到的气味逐渐变浓，在遇到越来越多的巨石后，他们停了下来，隐藏在三块相近的巨石中，前方一堆堆黑沉沉的圆球形巢穴终于显现，出入口各自连通着，混着一股黏腻的难闻气息，蛛丝截断了出入的空间，守住了进去的路，各处都有个头不大的鬼蛛无声倒挂在巢穴口，浅浅晃动，正在瞌睡。

奥林放轻呼吸，他半张脸被甲骨质包裹着，只露出眼睛，三对复眼幽幽发绿，触角笔直地竖着，在接收着附近虫族的气息所传达的情绪，很快，他对他们打起了暗号，表示埃尔希跟着他，诺利斯了然点头，两手并指分点两向，作出他另走一边的信号，奥林对他扬首，没有一点停顿，暗示埃尔希跟上他，在半路收集的丝线缠在身上能很好的消减他们身上的气味，虽然有点臭，他没有一丝踌躇，直接一个起跃没有脚步闪到入口守卫虫的后方，手掌闪电般钳住他脖子，指尖弹出的甲骨质成长长的尖刺，没入皮肤划探到阻力，瞬息摧毁。

埃尔希在他身后默默扛起递过来的守卫虫，悄无声息溜到巨石后，半虫化快速刨了个坑，扔了进去赶紧埋。

他头一转，便看到憨厚的阿伦尼尔在他身后刨了个更大的坑，目测能躺下十多具守卫虫，他蹲在地上，五百斤的块头在漆黑的环境中和石块毫无差别，埃尔希差点被他发光的虫眼闪到，手比划了下，后者挠挠头，腰上口袋里掏出大块布，顺便把短短的头发包进去，侧身单手接过苏伦扛过来的守卫虫，小心地不碰他腥臭的伤口，并扔了进去。

解决那几只完入口处的守卫虫后，奥林叫住了诺利斯，“阿尔扎塔在哪，你自己去找，我只负责在外面营救你。”

“我知道，”诺利斯颔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语速很快，“不过我听说恶鬼种和城区有过交易，似乎是二十年前有一艘小型星船坠落在这附近，但那场交易好像不是很友好，两天便结束了，我又听说城区里送过来的虫有一只是维修队里，嘶——阁下，后面的我记不太清了，就是不知道那里面有没有什么雄虫雌虫需要的东西，也可能已经被用完，不过我倒是知道鬼蛛族已经有十年没有新的雄子出生。”

“呵，”奥林笑了，“你很闲吗？你的伙伴不救了我们就走，别在这浪费时间。”

“那倒没有，我这就去，阁下还需等我一会。”诺利斯虚虚浅笑，扭头木着脸带苏伦及埃尔希快速闪了进去。

奥林双手抱臂，冷冷地横了一眼不敢吱声的阿伦尼尔，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将一块三角巨石挖掏空整只虫钻了进去，头顶着石帽，瞪着双圆溜溜发光的眼睛，接收到他的视线时，脖子一缩，立马闭光，还原巨石。

“......”奥林吸气，闭眼扭头，不语。

倾耳听了一会里面的动静，还是走了进去。

..................

“臭死了，这些死蜘蛛怎么这么不讲卫生？！阿尔扎塔在里面久了会不会也臭了啊。”埃尔希捂着鼻子小声咧咧，一拳打晕转角处走出的蛛族，扯着他领子拖到特意空出来的臭烘烘的巢穴中，一路走过四五个巢穴，里面均躺满了或死或晕的蛛族，非他族类，杀他同族，我他雌***********

“这里都没有阿尔扎塔的记号，诺利斯，再往前就是鬼蛛的群聚地了。”苏伦看了眼诺利斯的背影，手腕一翻在身侧巢穴壁上划两反刀勾做记号。

“我知道，”诺利斯在随身的地图上划去他们所在的区域，警觉回步，捂着口鼻甩出去一包毒粉，翅翼快速挥了五六下把气流送了过去，两秒后响起五道重物着地的沉闷声，下一秒埃尔希及苏伦俯冲闪过将地上的五虫扔进隔壁的巢穴中，三虫一齐闪入关门。

脚步声由远及近，两只蛛族在疑惑中失去意识，下一秒就被四只手拽进隔间里。

“阿尔扎塔不在这。”诺利斯盘腿坐地利用燃石发出的光捧着地图细看。

“不在这，那会在哪里？埃洛迪已经死了。”埃尔希靠在门口和苏伦扯着几件衣服拼起的长布遮光，长长的腿支着长长的身体，浑身肌肉绷紧，保持着警戒的状态。苏伦亦是立在一旁，不时注意外面，细碎的光挡住他的面孔，额前的碎发落下时有些刺到眼睛，单手拿刀消掉一截，一齐小心地塞进刀鞘内。

“他是死了，但他还有好几个雌兄，”诺利斯埋头重新在地图上画线，快速排除几个地方，最后圈出一个小角，写了几个字，“萨内罗斯。”

“有点耳熟。”苏伦在脑子里收刮不出来这个名字的所有者。

“那只笑的一脸邪性又特别做作的死虫子？马勒第兹活着的时候可喜欢找他玩了，这两虫子都玩阴险那套，贱兮兮的。”

“不过也没事，”空气一滞，埃尔希紧接着道，阴恻恻地抽出短刃，“反正都不是什么好货，阿尔扎塔要是在他那，索耶和琼受的伤和他脱不了干系，一会就知道了。”

“先别弄出血腥味，鬼蛛触感很灵敏。”诺利斯收尾起身，重新给拿着地图的手腕链圈上填充毒囊，余下一点扣在耳钉上。

埃尔希脸一僵，呲着牙阴恻恻地把短刃插了回去，手腕一翻把长布抛在地上那一堆没有上衣的蛛族上，苏伦默默压下勾起的嘴角，若无其事撞了下他的肩，晃晃荡荡被反撞回去。

“萨内罗斯在西侧上行，越靠近他蛛族越强，很难不惊扰鬼蛛一族，”诺利斯面无表情屹立门后，触角直挺挺的，透过缝隙往外看，顺手递给苏伦地图，后者接过后立即从衣袖上摸出一根短针，拇指中指作飞针状对准转角处，“我单独去找那个东西，你们找到阿尔扎塔马上带他去找奥林。”

“那你怎么脱离？”埃尔希放低音量。

脚步轻响。

一截短针咻的射出，没入来者蛛族的脖颈，还未等他倒地，埃尔希开门，苏伦拎虫，甩手促使蛛族堆即增，门闭音落。

齐站在他身后，等待亚雌的命令。

“你们闹出的动静足够大，我有的是脱离的办法。”诺利斯淡淡地抚过衣袖，目光幽幽探出缝隙，黑暗中的路口没有传来蛛族的动静，尚未发现他们潜入，他思索两秒，打了个手势暗号就先行一步，埃尔希及苏伦也疾速离去。

黑漆漆的巢穴里好像飘过某只雌虫的吐槽声。

“咦呸~这只虫不洗澡。”

“虫屎！走错了，这边！快点！”

“得嘞，又满一个！”

穿过一个虫巢，爬出转角，猎头鸦的亚雌收敛气息攀在上方，半虫化蜷在一处的暗影，随着过路蛛族的移动改变自己的身形，转而跃入下一座虫巢的偏门，在恶鬼种崎岖蜿蜒的虫巢里谨慎穿行，路过满是虫蛋的一间巢穴外停留了一瞬，里面守护的鬼蛛刚出去，他改变了路线，换了对面相通的道口，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目的地。

.........

西侧上行的一间巢穴，三个道口均紧闭着，透出里面阴暗的闪了又闪的灯光，偶尔夹杂着一丝呻吟和阴翳的低语。

寂静地连水滴滴落的声音都能听见。

凹凸不平的丝线木制墙壁上挂着几块空荡的支板，仅存着几根深褐的武器，抵着墙壁的桌面上摆着乱放的刑具，一旁地板上立着盛满污水的水桶，靠墙坐落着三角结构三排型器具架，高处横贯五六根长梁，空气中的血腥气挥之不去，不时慢声缓动的身影改变零落灯光照亮这间巢穴的频率。

“嘶嘶嘶——！！！”强烈刺耳的惊叫声在外响起，哒哒哒无序的嘈杂声伴随而来，弓腰坐在矮倚上的鬼蛛雌虫思绪被沉浸中拉扯出来，被惊动地闻声朝外看去，不爽升级成暴躁，朝外吼了一声，“怎么回事？！”

嘈杂声一秒停顿，变成了加倍的吵闹。

一个畏缩的声音从道口缝传入，“好、好像是...猎头鸦部落的虫混进来了。”

“唔——！！”

一截小腿完美地从关节切下，没有任何动静地掉在地上。

躺在地上绑着胳膊捆着嘴的雌虫痛的浑身抽搐，血痕粘连的脖颈上蹦起几条筋脉，后脑重重捶地却无法再次进入昏迷状态，只能生生地熬着。

“呼、还真是白的。”

萨内罗斯扫了眼膝盖的断口，对异族骨骼颜色的好奇心顿时熄灭，他起身踢开椅子，又给了一脚奄奄一息的虫，走在桌前又换了把短刃，随意擦了下上面的褐色，一脚踹开道口的门，顺便把门口那只畏缩的雌虫也踹飞了出去，“废物。”

雌虫不敢跑开，咽下喉口的血畏在原地，“少、少君——”

一只大脚盖在其脊背施力迫使他趴在地上，上方嗤笑了一声，传来凉凉的问叱，“猎头鸦部落的，来了几只？”

“两、两只......”

猛增的力道震碎了几根肋骨，脚下的虫喷出两口夹着碎肉的血沫，无力动弹。

“才两只而已，叫什么叫，”

萨内罗斯哈了一声，抬高声量向里面的虫讥讽道，“听到了没，你们部落才来两只垃圾虫就妄想救你回去，看来我得努努力了，争取让他们带回去一份——大！——礼！”

“什么大礼，你吗？”

不等他收脚，后背一声突如其来轻声温和的问候，拉紧了警惕的弦，猛地激起了萨内罗斯半虫化，霎击短刀往后方刺去，不料脚下一股突然的力道差点打散平衡，手腕逆扭的冲力导致他握不住短刀，胸口迎来一拳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