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病房突然联想到小时候,陆怜不由得扶额苦笑,还没有到那个年纪,怎么就已经开始伤春悲秋,明明在那之后告诉自己不要回头,要一直往前走的。
“陆怜,你还好吗?”
那件事情带给陆怜的痛苦是余生都不愿意去回想的,每每想起分毫都会苍白着一张脸,她已经习惯了自己独自承受和消化。
于是在听到谢安安慰性的话时,心中萌生起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鼓鼓胀胀的,将一颗心撑得满满的。
“我没事,突然想起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姐?你来啦。”说话间,陆泽拎着保温壶回来了,看到她身后的谢安有些诧异,之前并没有见过姐姐的这位朋友,尴尬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说什么好,却也努力不让话掉下来,“那个,水挺烫的哈哈,嗯,一百度烧开的水,对,所以就是那个放在保温壶里……”
“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陆泽有些不知所措,把保温壶放在角落里,拉着陆怜的衣角,踌躇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病床上,刘云花自知触了霉头,知道陆怜是出钱的主,没敢多说什么,只是嘴角强撑地勾着一抹笑,仿佛只要笑脸不落那她们的关系便不会那么僵。
“姐,你真的走了啊?妈的身体还需要恢复,还有你身后的这位姐姐,都还没坐下来休息一时半刻,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陆怜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百元的纸币,塞到了陆泽怀里,“你们当我不知道吗?想要将我留在这儿无非是为了医药费,这钱拿着,别再来烦我。”
陆泽无措地攥着几张纸币,零星还有几张,没有塞在怀里和从怀里漏下去的,红得刺眼。
“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钱不够?”
陆怜又从钱包里掏出一把,百元大钞是有的,零零散散的小额纸币也不少,从钱包里抓出来时急躁了些,如今被抓成一把,颇有些唬人的架势。
——实则也不过是千百来块。
当啷——
地板上响起清脆的声音,谢安向下看了看,是几枚硬币掉下去了,落在了床底,不知蹦到了什么地方。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陆泽还是没能当即蹲下去将它们捡起来,于是钢镚砸在地上的声音不断回响,趁得极为寂寥。
嘶啦——
隔壁床位上,那夫人冲他们抱歉一笑,转手便将隔帘拉了起来,似乎这样隔壁的争执便会被隔绝在世界之外。
事到如今陆怜只是想笑,“医药费不够再找我,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话说完,没再理他们,转身拉着谢安便要走,谢安将果篮和带来的花规整了一番放在床头柜上,向刘云花歉意一笑,随后跟着陆怜离开了病房。
出门,打车,回到家,陆怜都一直沉默着,谢安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在看到陆怜苍白的脸色时,都未能说得出口。
陆怜将谢安安顿在了沙发上,在她怀里塞了几包零食,随后开始无尽的打扫和室内整理。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可以重新整理的物件。
陆怜走进书房,将书全部都从柜子里拿出来,又重新按照一个新的类别摆放进去,变成整整齐齐的模样。
随后她又拿过扫把,将整个屋子扫了一遍,从客厅到卧室,连那厨房和洗漱间都没有落下,每一个角落都被扫的干干净净。
像是怕一遍打扫不干净似的,陆怜将整个屋子里里外外拖了两遍,直到地上泛着水光,水渍干不了的样子,她才停下手来。
屋子里没有什么可以再次被整理的物件,陆怜有些焦虑,在屋子里不停地走来走去不知道要翻找着什么东西。
“陆怜,想吃些什么吗?”
谢安忍不住开口,回应她的是陆怜冷淡的声音:“不用了。”
像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令人讨厌,陆怜深呼吸几口气,努力将语气变得正常,“我没事,只是不太饿。”
随后反手将自己关在洗漱间里,再之后谢安能听到的,只是无尽的水流声。
陆怜心情不好,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情况,谢安自然也不例外,本想喂她吃些东西,看来只能作罢。
换了一种思路,做好些放在冰箱,等她想吃的时候再吃,也不失为一种可靠的选择。
就这样,谢安不时朝着洗漱间探头看过去,同时着手准备着一些清淡的小菜和甜食。
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些甜食总是会好受一些的。虽然不知是哪位专家的理论,但以谢安以往的情况,这确实是一种好的方法。
冬瓜炒虾仁,清炒芦笋,玉米萝卜丁……谢安按照记忆中的食谱迅速炒了几个菜,都是清热去火的类别。
将炒好的菜放在盘子里,端到桌上时,陆怜依旧是没有出来,她将自己封闭在了浴室里,不断地冲着澡。
这段时间里,谢安准备好的面团已经醒发完成,谢安很快地调好馅料,包了一小盘饺子,锅里水烧开的时候,饺子一个接一个下了锅,香味扑面而来。
等饺子的间隙,谢安抽空准备好了一些水果,饺子出锅后过了遍水,将它们盛在盘子里送到桌上。
浴室水声停了,谢安向那边喊了一声,不见陆怜回音,怕出什么事,谢安三步并两步小跑了过去,将推不推时,就在门口正撞上推门出来的陆怜,头上搭着一条毛巾,一身睡衣出来。
“我真的没事。”
“那那,”谢安指了指桌子上做好的几碟菜,“你饿吗?我做了点吃的,要一起来吃吗?”
陆怜头摇到一半,余光精准地瞥到了盘子里的几颗诱人的虾,忽然变转了方向,点了点头,“吃。”
两人分别坐在桌子的两侧,桌子上的花有些蔫,是两人最近都在医院的缘故,还没有来得及换。
“花不新鲜了。”
“那我们一会儿重新去买一束。”
“但是它现在不新鲜了。”
谢安敏感地察觉到现在的气氛不大对,陆怜现在的情绪有些问题,她需要及时做出些什么来改变现在的情况。
“稍等,保管有新的花。”
陆怜百无聊赖地夹着米饭,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歪头看着谢安,等待着她口中说的新的花。
不得不承认,谢安在魔术一事上是无师自通的。
很快,谢安便回到了桌子上,她站在陆怜身旁,右手紧紧攥着,左手撑在桌子上,“美丽的小姐,请向我的右手吹一口气。”
陆怜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当她朝着谢安的右手拳心吹了一口气后,谢安掌心出现一根花枝。
“这是……玫瑰的花茎?”
花在哪?
正当她好奇之时,谢安直起身来,左手盖住了右手,向一侧面一拉,一朵丝巾叠成的玫瑰花栩栩如生的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待到谢安将旧的花取出,随后将玫瑰花就这那根花枝插进花瓶,餐桌上重新变成了光彩的模样。
陆怜的心情好了不少,连带着吃饭都欢快了些,每一份都夹起一些,放在碗里拌着米饭一起送到嘴里。
看到陆怜吃得很香,谢安悬着的心微微放下来了些许,侧身入座一同开始吃饭。
虽然菜品的类别不少,但每一份的量都是不多不少恰好够两人份的,于是两人吃完空出来了一桌的空餐盘。
谢安正欲起身收拾,忽然间看到陆怜的眼眶红了,赶忙先向她递了几张抽纸,自己手中也抓着一张,轻轻擦过了她的脸。
“这是怎么了?别哭别哭,怪让人心疼。”
陆怜有些哽咽,胡乱将碗里的饭扒拉到了嘴里,一边哭一边吃,进食的速度越来越快。
“是不是饭不合胃口?不喜欢就不要吃了,乖,不要强迫自己。”
“我……咳咳咳”陆怜被呛得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谢安轻轻拍着她的背,好一阵才缓过来,“没事没事,就是被饭呛了一口。”
这样一闹,陆怜情绪缓了过来,想起刚刚突然莫名的一阵抽泣,感觉有些丢脸,气氛到了这里,她也哭不下去了,拿起纸巾将泪擦干净,就着谢安在这里站着的造型拦腰抱了上去。
谢安仿佛被施了魔法,定在原地完全不敢动,怀里的人很小一只,抱着都没什么分量,她轻轻摸着后脑勺,“我在,我在。”
“我就是突然很感动。”
谢安问道:“感动什么?”
陆怜吸了吸鼻涕,有些丧气地开口:“像小时候,我如果闹脾气不吃饭,之后几天就都会被赶下桌去,看着他们吃饭但是他们不会给我留一口。”
“看到你给我做了饭,有点意外。”
“陆怜,我永远不会将你一个人放下。”
一句话太轻了,可承诺太重了,就这样被谢安随意地说出来,砸在了陆怜的心口上,酸酸涩涩的。
嘀嗒——
两人这个姿势持续了很久,直至钟表上分针与时针共同指向十二的时候,陆怜在她怀里悄悄说了一句:
谢安,生日快乐。
非常抱歉,前几天去了好多趟医院,后面手意外又被划伤又去了趟,没有来得及更QAQ
感谢大家不离不弃,最近我会努力多写一些的,啾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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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