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慢慢练,总会写好的。”
这句话是邵清辞在看过他的字之后,做出的评价。看陈安宁有些气馁,他笑着拍拍他的头,“没关系,我小时候学习写字,也是用了很长时间的。”
陈安宁有气无力地说,“反正我是写不好了。”
“当然不是啊,相比第一次你交给我的校规,这次已经很好了,最起码已经工整了许多,也能认出来你写的是什么了。”
“真的吗?”
“嗯。”
看他低头又嘿嘿笑了起来,邵清辞说,“听说你们武学院弟子,今天去军营实训了?结果怎么样?”
“唉别提了,去了十五个弟子,十一负四胜,出来的时候九皇子脸黑的像碳一样,吓得我腿都软了。”
看他一直揉肚子,邵清辞从马车内一边暗箱里端出一盒点心递给他,“结果这么差?”
陈安宁点头,捏了一块点心开始吃起来,“不过这个结果也不算夸张,比赛之前九皇子下了死命令不能放水,军中出的人也是各位将军排长之类的人物,那都是身经百战的实战经验特别丰富。咱们学院弟子呢,一个个毛头小子,只会在家里的保护下张牙舞爪的,能打的赢才怪呢。”
“看样子,你赢了?”
“那必须的啊,也不看看我是谁。”陈安宁拍拍胸脯,伸出四个手指头,“只有四个人呢,一个我,一个九皇子,还有小梅子和郑永丰。本来我看郑永丰瘦的跟个排骨似的没希望呢,没想到他跟着九皇子练,功夫还不错呢。我小弟小梅子也不错,真给我长脸。”
邵清辞又端出一杯水递给他,叮嘱道,“戒骄戒躁。”
“我知道,”陈安宁喝了茶水顺了糕点下去,“不过邵公子我好奇怪啊,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是文武学院对立的事情?”
“嗯,我觉得九皇子只要一和你见面就掐,怎么会这么严重啊。”
“这个事情在大兴朝由来已久了,刚开始还只是在朝堂大事上文官和武官有分歧,并不影响日常生活和私下。后来前朝出了一个武官反叛的事情,武官们对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并不满意,引发了不少将士的不满。尽管这件事很快被压了下去,但他们内心的愤怒无处宣泄,自那时起,文武之间的间隙越来越大,才发展到如今的。”
“那看来这件事的症结,在那个反叛的武官身上。不对呀,这和你和九皇子不和,有什么关系呀?”
“我和鸿飞年龄相仿,小时候也经常在一起玩,当时小孩子们人多还不显。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的同伴们也少了,然后他学武我学文,大人们又经常拿我们相比较,之后我们的话越来越少,就变成这样了。”
陈安宁摸摸下巴,装作深沉的样子,“九皇子那样臭屁的性格,什么话也不说,就爱听人捧着他,这样也不奇怪。你脾气还算好的呢,要是我,早就和他打上七八十架了。”
邵清辞拿手帕擦掉他嘴角的点心屑,“你不是和他打过架了吗 ?”
想起上次的事情陈安宁就觉得好笑,“邵公子你不知道,上次虽然他看着没事,但我打他的时候挑的都是穴位,够他喝几壶的。”
“后来他才找人套了你麻袋?”
“没有,那是郑永丰找人套的。你说我最近走的是什么霉运,都被人套了两次麻袋了,邵公子你说是不是我家风水不好?”
邵清辞刚要说话,就觉得马车停了下来,卫林的声音从马车外传了过来,“少爷,学院到了。”
陈安宁立刻挑开门帘往外跑,“到了啊?这么快,卫林你驾车技术这么好啊,我都没感觉呢。”
卫林没说话,低着头站在一边等邵清辞下来。
陈安宁撇了一下嘴,对邵清辞说,“你家卫林一点都不活泼,下次还是带卫风过来吧,他最会说话了,长得也可爱。”
“卫风,在我府里的侍卫中,武力排第一。”
“那又怎样,排倒数第一他长得也最可爱。”
邵清辞笑笑,和他一起进了女子学院。不过他们扑了空,学院内众弟子今日早课,早已放课回家。
“走吧,我送你回家?”
陈安宁仰头,“请我吃饭。”
“行。”
“去王家酒楼?”
“嘿,你得了便宜还卖乖啊。行,看在你今天为武学院‘争光’的份上,请!”
“那就谢谢邵公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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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内,气氛不是很好。宋大林看看坐在一边的老伴儿,再看看面前一直站着的女儿女婿,挥挥手让他们坐下。宋何氏见状也未说话,只顾着低头逗怀里的外孙玩。
看到丫鬟送了茶上来,宋扬春连忙接过,“娘,你看你舟车劳顿的,先喝口水休息一下吧。”
宋何氏瞪她一眼,“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说说你啊春儿,娘哪里对不起你,你想嫁给这姓谢的,娘虽说不愿意吧但最后磨不过你和你爹,还不是都同意了。这不,现在俊俊也生下来了,你说在西北你们好好的过日子有什么不好,干嘛非要大老远的跑来京城。”
宋扬春走过去挽着她的手,“哎呀娘,女儿这不是想着帮爹做些事嘛,说不定这下子还能打开京城的生意呢。”
“京城的生意你爹都做不了,你个小丫头怎么这么大的心眼,”宋何氏点点她的头,暗中瞪了一下谢迎夏,“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
“哎呀好了好了,大老远的过来,听你发牢骚的呀,”宋大林笑着说,对着谢迎夏说,“文华,来,咱们爷俩去外面转转。”
谢迎夏点头,两人到了外间,才说,“岳父,我在这里用了化名,谢迎夏。”
宋大林笑了出来,“迎夏?这个名字我记得是当时你和春儿写信时,起的名字吧。当时我还想呢,一个叫扬春,一个叫迎夏,倒是挺配的名字。后来我在咱们家附近都搜了一圈了,也没有一个叫迎夏的。春儿也不说,害得我气了好几天。”
谢迎夏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都是年少无知。”
“年少无知才能做出无悔的事情。当年我和你岳母也是,她家里不同意我们的事,是她不顾一切的跟着我去了西北,后来她父母去世也没有来得及回来。所以她脾气有些骄纵,你别介意啊。”
谢迎夏摇摇头,“我理解的,岳母也是舍不得春儿。”
“唉,”宋大林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是我们宋家对不起你。俊俊随母姓的事情我会和你岳母再谈谈。”
“不用了岳父,春儿生孩子这么辛苦,跟她姓也是理所应当的。”
“那你们再要一个?”
“不要了,上次生俊俊就挺困难,我们俩有俊俊一个就行了。”
“你!那你们谢家的香火.....”
“没事,我们家不讲这个。”
“那你.....”
他的话被旁边出现的叫声打断,“谢大哥,你怎么在这啊?”
陈安宁背着手,蹦蹦跳跳的走过来,看到宋大林问,“这位是谁呀,你的客人吗?”
谢迎夏点头,“是我岳父,过来看看春儿和俊俊的。岳父,这位是陈安宁,我的邻居,目前在应天书院上学,是位小将军。”
“谢大哥过奖了,我在里面就是个打杂的。”他转身拉着邵清辞的胳膊,骄傲地说,“这位是邵清辞邵公子,是我们文学院的院首呢,很了不得的哦。”
“原来是邵公子,久仰大名。”谢迎夏招呼,“两位要不嫌弃,去寒舍坐坐?”
陈安宁正愁没机会留邵清辞再多待会呢,见状连忙拉着邵清辞往谢家的方向走,“走吧邵公子,咱们去看看俊俊,他最近都长好高了呢。”
邵清辞顺着他的力道向里走,闻言问道,“长好高了?到你腰了吗?”
“那自然是没有的。”
两人间的互动自然亲切,谢迎夏没想到京城内闻名的邵公子这般好说话,他笑着正要搭话,可还未到院内就听到门内传来两个女人吵架的声音,陈安宁走在最前方,听到立刻松开邵清辞的胳膊往里冲。
房内宋何氏正在和宋扬春吵架,因怒极而扬起的手指正要往下落,就看到一个陌生男人推开了宋扬春而站在了自己巴掌下。她的力气来不及收回,巴掌便落在了陈安宁的脸上。
陈安宁闪躲不当,只觉得有一根银针划过自己的下颚线。他偏了一下脸抱着宋扬春后退半步,伸手推了一下宋何氏,“怎么打人啊你!”
看着眼前此人衣着富贵,宋扬春也未反对,陈安宁心里也知道此人怕是她的长辈,所以伸手并未用力。宋何氏扶着桌子站住,右手还有些颤抖。
邵清辞上前分开两人,伸手捏着他的下巴看了那伤口。应该是宋何氏手上的宝石戒指划开的,伤口细而深,此时看着只有一道红色的细线模样,“卫林,去取白玉复容膏来,快。”
宋大林上前扯着宋何氏的胳膊往后退,低声呵斥,“你这是做什么呀你!”
“还不是为了俊俊姓宋的问题,当初说好了的让他入赘,我们俊俊凭什么还要姓谢!”宋何氏低声说。
“行了吧你。”宋大林斥了她一句,又转头对陈安宁道歉,“陈小将军,真是不好意思啊,这是我夫人,情绪有些激动了,真是不好意思。”
陈安宁摆摆手,“没事,嘶邵公子你捏疼我了。”
邵清辞松开他的下巴,扶着他离开,“我先带你回家。”宋何氏想道歉,可看到邵清辞望过来的眼神,冰凉的好像冻住了她全身的骨头一般。她呆呆地看着两人走远,动也不敢动。
陈安宁被他带着离开,还不忘转身安慰谢迎夏和宋扬春,“没事没事啊,不疼的,别担心。”
邵清辞不想他再说话,伸手按着他的头,带他离开了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