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尘暴来了!”
不知道是谁惊呼一声,众人开始奔逃。
陆无隅也跟着跑,回头看时,沙尘暴之后,那座高山似乎越来越远了。
一行人各凭本事,逃离沙尘暴的范围时,已有两人不见踪影。
同行的人数越来越少,他们的心情不免有些崩溃茫然。
“这沙海无垠……想要找出生路简直是难如登天。”
有人开始沮丧,逐渐失去信心。
“那高山,真实存在吗……”
“我怎么觉得,像是海市蜃楼?”
“唉……”
一连串的唉声叹气响起。
陆无隅偏头一看,大家都灰头土脸的,不知从何而来的沮丧气息围绕着大家。
他皱了皱眉。
怎么回事?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疲惫。
他轻咳一声,打断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崩溃时刻:“大家都休息一下,然后重新找方向。”
有人问:“不去那片高山了吗?”
陆无隅摇摇头:“不,既然知道那是海市蜃楼,不能再跟着它走了。”
他抬头,那座高山似乎又没那么远了,维持着刚刚好的距离,就在他们的前方。
“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迷失。”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药宗长老沉重的咳嗽起来,似乎是被风沙呛到了嗓子,他的声音有些疲惫,显然也是察觉了这不对劲的气氛。
陆无隅皱眉细细思索着,他走出了避风港,缓缓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风的方向,风抚过指尖,很明显,他们刚刚是逆风前行。
“对了,草,沙棘草。”
陆无隅低头看向他们所处的位置,他们是在一个背坡的沙丘背后,头顶微微内凹,足够遮挡风沙。
刚刚在情急之下躲了进来,还没有观察过周围的情况。
这附近刚好就有几丛小小的沙棘草。
“有这种草的地方向下挖,大概率会有一些水源。”
“有水……就能判断地下暗河的走向。”
“这样,或许能走出沙漠。”
陆无隅走了回来,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众人听,说完,他的视线从每个人脸上掠过,最后一槌定音道:“大家再休息一会,然后就准备出发吧。”
有人张了张嘴,似乎有其他的想法,但看了眼一望无际的沙漠,最终还是放弃了。
且不说陆无隅的办法是否有效,但若是只留他一人在这沙漠里,绝对不可能会活下来。
那高山是海市蜃楼的可能性很大,最终只会耗死在沙漠里。
最后讨论的结果竟然是没有一人反对。
他们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他们都是修仙之人,对环境的恶劣有所适应,不需要水和食物也能存活。
但这个干燥恶劣的环境,也是难免□□之苦。
众人收拾好情绪再次上路。
他们按陆无隅的说法,挖开了沙棘草的根系,很快就挖出一个一个小沙坑,挖的深了,坑中逐渐蓄出一些淡水。
陆无隅将手伸进去,感受着水的流向,确定了一个可以前行的方向。
“这水……可以喝吗?”有人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问道。
“可以,不过要多等一会儿,”陆无隅,找了个容器,将里面的水全部倒掉,然后又等它蓄满,如此反复重复了几次,水变得澄澈,他才说,“每个人都少喝一点,补充一下盐分。”
虽然他们不是普通的**凡胎,但毕竟还是人,补充一些体能总是没有错的。
每个人都小小的喝了一口,然后跟着陆无隅继续前行。
中途又经历了两次流沙,偏离了方向,但他们提前准备了绳索,绑在了所有人腰间,避免有人走失。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到看不见沙棘草的痕迹。
“还要继续吗?现在,你说的办法已经不管用了。”
药宗长老问道。
陆无隅回过头,注视着那座高山。
其实几次调转方向,他都发现了,他们的目标方向,永远都是这座高山的背面。
也就是说,只要背对着这座高山……就能……就能找到什么呢?
会是生路吗?
绝望的情绪在蔓延,甚至比刚刚更甚。
陆无隅深呼吸了一口气,尽力压下去这种情绪,反问道:“除了继续走,还有别的办法吗?”
大家沉默的摇了摇头。
走了很久很久。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片绿洲。
绿洲很大,像一座小小的城。
“这也是……海市蜃楼吗?”
众人彼此对视着,眼中有不可置信,也有狂喜的庆幸。
“不是假的……里面有人!”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然后飞奔而去。
的确不是幻觉。
陆无隅也看到了,那绿洲城的边缘,有几只骆驼,刚刚出现了一个人,将吃草的骆驼牵走了。
这里……会有人?
陆无隅后知后觉地朝着身后看去,那座海市蜃楼的高山已经消失不见。
他们究竟……进入了什么地方?
“走吧,无论是吉是凶,总要去看看。”药宗长老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歹,现在的结果是好的。”
陆无隅点了点头,跟着众人一起,进入了绿洲城。
第一个飞奔进城的人恰好拦住了那位牵着骆驼的原居民。
原居民冷眼看着他们,似乎在思考他所说的话是否可信。
不是修仙者。
陆无隅只是打量了对方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普通人。但他体内,似乎有一种无法解释的特殊能量波动。
“新来的,听说你们是修仙界的?有什么证据吗?”
对方眼中满满的怀疑,似乎根本不惧,反而要求他们给出自证。
药宗长老走上前去,拿出木灵珠,灵力注入,催动了纯粹的木系灵根。
周围的沙棘草在疯涨,片刻间,就有许多嫩芽冒出了沙土地。
药宗长老和蔼地笑了笑:“如此,可能信?”
对方眼中闪过诧异,他点了点头:“我叫高风华,来自古武世界,被困在这片绿洲,已经有三年了。”
古武世界?
陆无隅眼中闪过震惊,上前一步:“你的意思是,这里的人来自不同的世界?你也是通过什么游戏进来的吗?”
“游戏?”高风华挑了挑眉,“哦,你说的是无限副本吧,太久没人提起,我已经快忘了它的存在了。”
高风华牵着骆驼,没理会茫然的其他人,冲着陆无隅歪了歪头:“进城吧。”
绿洲城比他们想象的更大,几乎是一个完整的小镇,但科技与设施复杂多样,不完全是古朴的模样,陆无隅甚至能看到一些现代化的房子。
“你猜的没错。”高风华带路,路边有很多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似乎还在议论什么,他给众人介绍道:“我们这里人很多,但已经一两年没有过新的人了,所以他们对你们很好奇。”
他看了陆无隅一眼,神色有些异样:“而且修仙界,还是第一次有人来。”
陆无隅看到,这些人穿着各有不同,有人身穿古衣,有人则是穿着现代服化,甚至……还有一些穿着机甲。
这里就像是许多世界交汇出的一片无人之地。荒芜,却杂草丛生。
是因为这群人……才生出了绿洲吗?
“……这里,出不去吗?”陆无隅问。
“出去?外面都是黄沙,除了绿洲的范围,就会出现海市蜃楼,根本摸不清方向,能去哪里?”高风华嗤笑一声,“呸”的一声吐出了口中叼着的草根。“你们运气真差。”
高风华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处宅邸,院子很朴素,只用一条粗粗的铁链捆住了铁门。
和现代农村的那种院子几乎是一模一样。
陆无隅眼中闪过恍惚。
“哟,不巧了,城主不在家。”高风华啧啧两声,竟然自顾自的解开了铁链,门一推,一方院子映入眼帘,中央是一颗巨大的海棠树,两侧用砖累出两个小隔间,养着一些鸡鸭鹅。“应该去钓鱼了,没事,我们进去等他。”
高风华一点都不客气,带着众人进了门,还东翻西找,给他们泡了一壶茶。
“别嫌弃啊,这可都是城主珍藏的茶叶!”
陆无隅看了眼屁股下坐着的火炕,和大茶杯中打着旋的褐色茶叶,眼中的恍惚消失不见,更多的好像是亲切和怀念。
他喝了一口。
茶水很苦,很涩。
算不上好喝。
“说是城主,更像是村长。”
他轻笑,打趣了一句。
高风华眼睛一亮:“哎!城主一开始是想让我们叫他村长的,但咱们这世界太多,叫村长实在是有些……平庸了。”
他呵呵笑着,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那会儿我们经常被新来的挑衅,城主三天两头就要和人打一架,后来,新人越来越少,他花了好长时间才说服大家一起建设这里。”
他说着说着,忽然察觉到异样,好奇地看着陆无隅:“……你,不太对劲。”
陆无隅自然而然地盘腿坐着,又喝了口茶水,任由他打量。
“你好像对这里挺熟悉的。”高风华意有所指地说,眼中闪过怀疑,“你也是修仙界来的?”
陆无隅眼中闪过暗芒:“这是我的故事。你很好奇吗?”
高风华点了点头:“有点,但不多。”
他摆了摆手:“反正你们也无法离开,时间长了都会熟悉起来的,不必互相猜忌。”
陆无隅看着他,忽然问出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穿过沙漠,进来这片绿洲的?”
“让我想想,”高风华手背在脑后,朝后一靠,眼睛闭上,似在回忆,他语气苦涩,“这里的每个人,来到这里的缘由不都是一模一样的吗?”
陆无隅眉心一跳,追问道:“是某个宗门的入门试炼吗?”
场面安静了片刻。
高风华缓缓睁开了眼,一双锐利的眼看向陆无隅,他张口,吐出几个字:“青云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