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太子那年「西幻」 第12章 温暖的房间

从凯瑟琳的庭院里离开，日头已经微微西沉，这里离柏里斯的小庄园不算远，我骑马一路上走走停停，在即将傍晚的时候抵达了门口，扯动门口的复古的铜铃。

清脆的响声伴着夜晚归林的鸟鸣，悠远又空洞的回响。

其实我该先用魔法石传讯柏里斯询问他是否在家，皇家学院的事情又多又杂，他很有可能还被困在办公室里没有回来。

但我还是来了，抱着一种莫名的期待。

想起父亲说让我远离白塔，但他时常有些神神叨叨的要求，曾经要求我十岁之前不能离开皇宫，于是对他的警告，我并不放在心上。

回荡的铃声消失在渐沉的夜色中，我有些失望地调转马头准备离开，身后忽然遥遥传来柏里斯的声音：“殿下，是你吗？”

我回过身，柏里斯揉着眼睛，散散披着一件外衣向我走来。

我翻身下马，任由白马跑到他身边，它和柏里斯非常熟悉，低着头让柏里斯摸摸脑袋，便开始在巨大而荒芜的庄园里撒欢奔跑。

柏里斯显然是刚从床上爬起来，头发睡得乱七八糟，漂亮的蓝色眼睛里也蒙着一层淡淡的水雾。

他惯例地搭着我的肩：“天快黑了，殿下怎么还过来了？吃晚饭了吗？”

我低着头看路：“嗯，还没吃，有点想你我就过来了。”

柏里斯听到这句话，先是愣了愣，随后挑挑眉，轻轻捏了一下我的肩：“我们才一天没有见吧。”

我坦然开口：“是啊。”

柏里斯没有再接话，我的心情莫名有些低沉，他看起来并不开心，或许是因为我来得太唐突。

深秋的风已经很冷了，浆果的叶子们已经枯黄，果子落在地上变成肥沃泥土，室内倒是在控温法阵的作用下温暖舒适。

柏里斯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捣鼓晚饭，这里居然还是没有奴隶，不知道他平常都在吃些什么。

我在他的书房里百无聊赖地翻书架上的书，这些书大多与魔法和炼金术有关，连一本传记小说都找不到，光看见书脊上的名字我就头晕。

好不容易翻到角落里写着不认识文字的一本旧书，还没抽出来，那只咬过我的坏猫就突然出现在我脚边，张嘴发出一声嘶哑的猫叫，顺便一爪子踩在我的脚上。

叫得够难听的，简直像□□。

我蹲下身子和它对视，用手拨开它踩着我的前爪，猫眯着眼，满是不屑的样子。

“你叫得好难听，不会是怪物吧。”

猫给了我一个无语的白眼，迈着优雅的步伐离开了书房，留下我在原地疑惑。

怎么原来猫其实是会翻白眼吗？

柏里斯在外面喊我：“殿下，吃晚饭了。”

晚餐结束后柏里斯和我一起坐在沙发上，他戴着金丝框的眼镜，翻阅这几日的工作笔记，向我汇报皇家学院近期的情况，猫远远趴在离我们十步远的地上，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学院里顽劣的贵族子弟像不学无术的蛀虫，带来了不少麻烦。

我想了想，开口：“不用在他们身上费太多心思，集中在一起随便敷衍一下，他们的家族早就放弃他们了，这些学生在学院造成了任何损失，都直接找他们索赔。”

“今天下午我去见了教廷的圣女凯瑟琳，我希望皇家学院接收从教廷普惠班里选拔出来的孩子，但学制和选拔条件都还没决定。”

“我把这件事交给你去做，如果你觉得可以，那下周教廷普惠班的负责人会和你一起讨论，制定更详细的计划。”

柏里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对他而言是个太突然的消息。

从最开始我便打算让柏里斯来做这个事情，他一路从普惠班走到皇家学院的副校长，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平民在魔法学习中的艰难和需求。

给他们树立一个榜样，我希望他们能更忠诚而强大。

作为从底层成长到今日的人，凯瑟琳告诉我，柏里斯渴望变革，渴望改变平民难以接触高阶魔法的现状，他曾经有过梦想和热血，不过被现实的残酷所浇灭。

柏里斯握住我的手，他的眼睛里有莹莹泪光，和我分不清的情绪。

我从来没见过他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一直以来，他面对我总是一张笑脸。

他说：“我愿意，殿下，我会永远忠诚于您。”

猫走到我的身边，它站在沙发的靠背上，依旧居高临下，用爪子拍了拍我的头顶。

我有些困了，从被刺杀那一夜到现在，好几天都没有睡好，于是打断柏里斯的情绪，问：“我晚上睡哪里？”

躺在柏里斯的床上，清淡而熟悉的气味包裹着我，困意也缓缓袭来。

柏里斯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坐在我的床边，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小灯，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见他轻声说：“殿下，如果真的这样做，帝都的贵族会强烈反对您的，这对您不是一件好事。”

我：“他们看不惯我是常有的事，柏里斯，我想要的是一批新贵族，你理解我吗？”

柏里斯：“我怕辜负你的期待，也担心你受到伤害，或许慢一点会更好，殿下。”

确实，但我剩下的时间并不多，我的父亲从未动摇过想让更有天赋的双胞胎继承皇位的想法，教廷能阻挡一时，但不可能永远忤逆他的想法，我必须抓紧时间，早日丰满羽翼。

借着黑暗的灯光，我拉住了柏里斯的手，语气坚定：“不会的，我会像你忠诚我一样，永远支持你。”

“柏里斯，能做这件事情，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吗？”

他握住我的手，轻轻叹息：“是，殿下，但我长大了，知道这件事会面临多大的阻力。”

“你不用担心，我也长大了，我会做到我想做的任何事。”

我要一场从上至下的改革，从改变魔法师的出生，改变骑士的地位，到培养一批忠诚的新贵族，把权力归拢在手心，这需要付出很多，我将这些视为神对我登上皇位的考验。

柏里斯抚摸我的脸，昏暗的房间里，他的笑容像星星一样耀眼：“能听见殿下说这些，我真的很高兴。”

“这些天过得很辛苦吧，殿下瘦了很多。”

我：“可能是剪了头发吧。”

柏里斯低低地笑了两声，轻轻拍着我的胸口，记忆里很久远很久远的时候，似乎也有人像这样温柔。

我问他：“你晚上会陪着我吗？我一个人害怕。”

柏里斯的语调温柔和缓：“会的，睡吧。”

小屋的窗户被风吹出一点响动，柏里斯哼着一首陌生的小调，我闭着眼睛，在他的香气和哼唱中睡去。

猫用脑袋顶开半掩的门，跳到床头柜上，盯着床上睡着的人看了许久。

猫说：“没想到他会有这个想法，虽然还是为了发展自己的权力，但能把平民和奴隶当人看，已经是少见。”

柏里斯依旧轻轻拍着他：“我和你说过，欧文是最合适的继承人。”

猫舔舔爪子：“好吧，我不否认。不过这个帝国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只是一只猫，而且不自由。”

柏里斯：“一只随时会让整个皇室发疯的猫，真可怕。”

猫的眼睛眯了起来：“如果你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就理解他们为什么如此恐惧。”

柏里斯沉默了，这只神秘的猫在他第一次来到这座庄园时莫名其妙地出现，口吐人言，自称是被白塔封印的幽灵。

这只猫自来熟得让人害怕，第一次拜访，就吃掉了柏里斯三天的食物，把柏里斯精心绘制的魔法阵贬低得一无是处。

柏里斯原本只想客客气气地送走这个不知名魔法生物，没想猫隔三差五遍前来拜访，还在他练习魔法时叽叽喳喳指手画脚。

渐渐地，柏里斯发现，这只神秘的猫在魔法，尤其是大型攻击魔法上的造诣非常高。

举个例子，放眼这片大陆，也没有几个能掌握三个以上大型伤害法阵的魔法师，这只猫却能轻轻松松罗列数十个，还能缩小法阵范围为他示范。

或许是长日无聊，猫开始教导柏里斯一些失传多年的神秘魔法，从守护阵到攻击法阵，猫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猫慷慨地传授了知识，只对他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他想见一见现在的皇太子，欧文。

它说，只有希尔家族的血液能解开白塔的封印，它想见见欧文，寻找解开封印的方法。

柏里斯并没有察觉不对，毕竟除了皇帝，没有任何活人真正了解白塔的秘密。

但后来，他发现猫对皇室的敌意，超出了他的想象。

柏里斯挡在猫的面前，低声说：“欧文和皇室的其他人不一样，请不要伤害他。”

“柏里斯，你也太在乎他了。”

猫眨了眨眼：“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不会杀他，况且已经有人替他送命了，你不用太担心。”

“柏里斯，你是我唯一的学生，我知道，你的前程和欧文牢牢绑定，我愿意为你暂时放下仇恨，欧文确实也是个好孩子。”

柏里斯无力地垂眸：“感谢您。”

欧文：怎么回事突然感觉离死这么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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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温暖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