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冬夜渐暖 第29章 第4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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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乔若先醒了过来，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多钟。

转头去看何亚君，他仍然闭着眼睛安睡着，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到他脸上，用手指轻轻描画他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和下巴。

他真的长得很好看，也是迄今为止，她遇到的最好看的男人，她不知道他在她这里是否被美化了，但这么多年过去，只有他这张脸，能让她体会到脸红心跳的感觉。

他睡着的时候，样子很乖巧，她很开心，因为他的睡姿很放松，眉目也是舒展的，看不出一丝烦恼。

她静静看了他好几秒钟，才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床。

她去了浴室，简单冲了个澡，洗漱好出来，一时无事可做，便打开冰箱，准备做点儿吃的。

冰箱里储备不多，肉有一些，但是没看到什么蔬菜，不过她意外地找到了一袋速冻水饺。

她正要烧开水，忽然听到何亚君叫她，她跑进卧室一看，窗帘全拉开了，何亚君站在窗边，指着窗外：“乔若，你看，下雪了。”

乔若惊呼一声，奔到窗边：“好漂亮呀，我们老家那边今年还没下雪呢。”

短短一夜时间，道路两边已经积了厚厚的雪，远远近近的建筑物，雪白的屋顶之下大多是用红砖砌成的外墙，挂了雪的不知名的大树挺立在一旁，大片大片的雪花还在洋洋洒洒地下着，颇有铺天盖地之势。

“纽约这边倒是已经下了好几场雪了。”他笑了笑，抱了一下她，“你慢慢欣赏，我去洗漱，再做点儿吃的。”

“我来做吧，我看你这儿还有饺子。”

他没跟她争：“也行，那辛苦你了。”

考虑到中午还要跟洪琰涛、洪梦琦一起吃饭，他们这顿都吃得不多。

解决了早饭，乔若拉着何亚君去了卧室，打开自己的行李箱，从最下面翻出一个方形纸盒：“亚君，你生日的时候，我不在这边，一直没机会送给你。”

何亚君接过来，打开盒子一看，里面装着一件黑色的毛衣，竟然是他常穿的一个牌子。

她笑嘻嘻地解释：“之前在酒店，你睡着的时候，我特地看了你穿的毛衣的牌子，然后照着这个牌子买的。你可不许说不喜欢。”

他笑：“我很喜欢这个生日礼物，谢谢。”

他脱了上衣，抖开毛衣，刚要穿上，被她制止：“还没洗呢，洗了再试吧。本来我是打算洗了再带过来的，但是在家里洗，我爸妈要是看到的话，肯定会追问的。”

“没关系，我等不及了。”他套上毛衣，理了理，在她眼前转了一圈，评价道，“眼光不错，配得上我。”

乔若用指尖点他的鼻尖：“你不仅是个自大狂，还是个自恋狂。”

他大笑着一把抱住她：“没办法，还不是被你惯出来的。”

她搂着他的腰，享受着他怀抱的温暖，过了好一会儿，才仰起脸看他：“亚君，我喜欢你的拥抱，你能这样抱着我一辈子吗？”

他短暂地沉默，她意识到自己算是逾越了，大概这两天他每次凝视她的眼神太过温柔，才激起了她的贪念，竟然向他要起了承诺，她压下心底不该有的念头，吐了吐舌头：“你看我真傻，哪有人不吃不喝一直抱着的？”

她用双手撑着他的肩膀，想要退出，他蓦地加了一点儿力道，更紧地圈住她：“嗯，好像是有点儿傻。”

她佯装生气，掐他的耳朵，不满地说：“哼，哪有你这样说话的，你这个时候应该反驳我，夸我聪明才对。”

“但是傻人有傻福呀。”他的表情异样真诚，仿佛正在宣布一件很严肃、很重大的事情，“相信我，你接下来的人生肯定会很幸福。”

那我的幸福与你有关吗？她在心里问道。

“好吧，姑且算你圆回来了，原谅你了。”她很大度地说，又扯了扯他身上的毛衣，“脱下来吧，洗了才能穿。”

他们刚收拾好，做好出门的准备，便接到洪琰涛打来的电话，洪琰涛告诉他们，他和洪梦琦已经坐上去那家牛排店的出租车。

何亚君开了免提，问：“梦琦……没事了吧？”

洪琰涛笑道：“没事了，昨晚到酒店以后，一直到现在，心情看上去都很平静。也不知道乔若跟她聊了什么，我问她，她死活不说。”

何亚君捏了捏掌中乔若的手，也笑了：“算了，琰涛，女人之间的秘密，我们男人还是少打听为好。”

他挂断手机，冲乔若挤挤眼睛：“我是不是很有觉悟？”

“嗯，宝贝，你很棒。”她竖起大拇指，“待会儿买糖给你吃。”

“……”他哑然失笑，“你呀，幸亏不是男人，不然你这么漂亮的眼睛，再加上你哄人开心的本事，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会被你迷得晕头转向。”

“啊，那就祈祷我下辈子做个男人吧。”

“那你别想了，这辈子还那么长，你先想好这辈子怎么把我迷倒吧。”

何亚君开车载着乔若赶到牛排店的时候，洪琰涛和洪梦琦刚好从出租车上下来。

洪琰涛诚不我欺，洪梦琦确实很平静，平静地甚至都有点儿冷冷的，但乔若再没从她的这份冷淡中看到敌意。

乔若主动冲她招手，跟她打招呼：“梦琦，中午好。”

洪梦琦滞了滞，走到乔若身边，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回应了她：“中午好，乔若……姐。”

在场的另两位男士无不惊讶地瞪着她们，乔若起初也是一怔，然后笑了，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以后梦琦也是我妹妹了，你们说话做事，可得给我小心点儿。”

洪梦琦扯了扯嘴角，见洪琰涛、何亚君还是一副大白天见了鬼的样子，顿时不耐烦了：“看什么看？我一直都很有礼貌，好不好？”

何亚君似笑非笑地摸下巴：“是吗？那你叫一声亚君哥来听听，我就信你。”

洪梦琦白了他一眼：“不叫，我只有一个哥哥。”

洪琰涛安慰地拍拍何亚君的肩膀：“真遗憾，你的话，她现在听不进去了。靠边站吧。”

四个人说笑着进了这家名叫Peter Luger的牛排店，店开在一座红砖建筑里，据说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非常受欢迎。

进门后，何亚君帮乔若拂掉落在她发梢上的一点儿碎雪。

洪梦琦只看了他们一眼，就偏过头，去找洪琰涛说话了。

想来这女孩子已经打定主意要走出来了。乔若开心地这样想着，总算可以没有顾忌地当众去搂何亚君的胳膊了。

何亚君提前好多天就订好了位子，只不过不是靠窗的，所以看不到外面的雪景。店里的客人很多，几乎看不到空位，但大家都比较安静，只是小声讲话，并不嘈杂喧闹，坐在何亚君身边的乔若实在是太喜欢这种被陌生人包围的感觉了——一种岁月静好的安全感。

乔若凑过去跟何亚君一起看菜单，果不其然地发现，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单词，她都看不懂。

实际上，这些年她一直在抽时间自学英语，虽然她的口语不怎么样，但自认词汇量还是过得去的。然而真出了国，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英语到底有多烂。

反观在座的另外三个人，全无语言障碍，讲起英语全都十分流利，听得她好生羡慕。

何亚君很贴心地把那些英文翻译成中文给她听，问她想吃什么口味的，她给不出想法：“我都行，只要不是太辣的。”

点好了餐，他们聊接下来的行程，他们已经定了下午去逛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如果来得及的话，再去中央公园散散步。

乔若第一次来，对于去哪里没有明确的目标，反正这里的每一处对她来说都是新鲜的，无论到哪个地方，她都不吃亏。最重要的是，她可以跟何亚君在一起，那么不管前方的路指向哪个方向，她的幸福感都是一样的。

“明天我和梦琦就不跟你们一起行动了，”洪琰涛说，“我们要去洛杉矶待几天，纽约太冷了。”

“去吧，我是去不成了，最近太忙，后天还得上班。”何亚君耸了耸肩。

“乔若，既然亚君得上班，那他肯定没多少时间陪你，要不明天你和我们一起去洛杉矶转转？”洪琰涛朝乔若眨眨眼睛。

乔若还没来得及回答，何亚君抢先一步：“她不去。”

“我又没问你。”洪琰涛很不给他面子。

“那你明天想去吗？”何亚君听起来是在征询乔若的意见，但他的眼神有一种成竹在胸的笃定。

乔若当然不会撇下他跑去别的地方，她来美国的目的是见他，可不是为了看风景，就算要看，也必须跟他一起看才可以。

她对洪琰涛笑笑：“你们玩得开心，我就不去了。”

吃的东西陆陆续续被送上桌，乔若听他们跟服务员自如地用英语对话，不由地又有点儿受打击。

“怎么了？”何亚君留意到她暗下去的眼神。

她用手支着下巴，作苦恼状：“我在想，我的英文什么时候才能说得跟你们的一样好？”

坐她对面的洪梦琦迟疑一下，第一个开了口：“用它，在一切可以用到它的地方都用它。我高中时英文学得很不好，考托福的时候，考了好几次，才险险够到我要去的那个大学对英文成绩的要求。刚来美国的时候，我就像个哑巴，后来没办法，上课必须用，小组作业必须用，出门买个东西也要用，哪哪儿都得用，就只能硬着头皮说，结果不到半年，我就说得很流畅了。”

洪琰涛笑着点头：“乔若，语言环境很重要，以后多往这边跑跑，很快就能讲得很好。”

何亚君不以为然：“你们讲的都是空话，就跟老师鼓励差生，只要努力，就能提高学习成绩一样，一点儿用没有。”

“你的意思是，我是……差生？”乔若不太确定地问。

“……不是，”何亚君坐得更端正了些，“我的意思是说，你不用找别人练，直接跟我讲就行了，你刚才也听到我说英文了，我讲得还算地道吧？比他们两个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从明天开始，不管干什么，我们都用英语对话，有我做你的老师，不出一个月，你就能出师。”

洪琰涛和洪梦琦一起递给他一个白眼。

乔若也有点儿无语，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自信，还是因为他提出的这个点子：“算……算了吧。”

“不要不好意思，我教学能力不错的。当年白晴那么烂的成绩，你知道她是怎么考到超出一本线三十多分的吗？”

乔若回忆一下，好像高中时白晴的成绩在班里属于中上游，在她看来，能在他们那个重点高中的班级里排到中上游，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怎么可能烂？

“因为她很努力啊。”她实事求是。

“一半是因为努力，还有一半是因为有我给她辅导功课。”何亚君讲得一本正经，语气中又透着点儿不那么明显的自豪。

乔若半信半疑，可是想想他们青梅竹马的关系，再想想何亚君那时名列前茅的成绩，倒认为他下这种结论也不算离谱。

“哥，”洪梦琦转头对洪琰涛说，“他这是在孔雀开屏吧？”

洪琰涛忍笑：“很明显是的。”

“这个屏开得有点儿大，太挡光了，很碍眼，我们要不要把他的羽毛全拔掉？”

“好的，我帮你。”

兄妹俩双手抱胸，一齐看向何亚君，脸上挂着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假笑”。

乔若掩口失声，瞄一眼何亚君，但他并不理他们的一唱一和，长臂一抬，搭上她的肩，头往她这边一歪，笑眯眯说：“就这么说定了，从明天开始，我帮你练口语。放心，不收你学费。”

乔若没料到自己随口发出的一句不算牢骚的牢骚，竟然把事情引到了这个方向，她懒得当真，决定只当这是他无聊时开的一个玩笑好了。

不得不说，这家牛排店能存活一百多年的确是有点儿东西的。乔若吃着那道经典的干式熟成Porterhouse红屋牛排，马上就理解了洪琰涛为什么还没来纽约就点名要吃这家了。

牛肉很嫩很香，配上沙拉，更令人食指大动，除了牛排，培根和汉堡的味道也不错，而且份量都很大，到吃冰淇淋的时候，她简直撑到不行了。

如果一定要挑剔的话，就是价格不太美丽，加上税和小费，如果按照人民币来算，这顿饭花了将近三千元。何亚君付钱的时候，乔若的心抖了又抖，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要再来这家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