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撒在他和她身上,我是那第三个影子。
至若春和景明,他是陈景明。总无语也依依,她是杨依依。而我,我是谁,是走廊拐角的阴影,是美好爱恋的窥探者,是阳光下的第三个影子,是无法触摸阳光的小鬼,我假装不在意,我私心**。
“鸢鸢,看什么呢。”
我被声音惊扰,下意识的恐慌掌心的冷汗只有我自己知道,因为我怕被发现,真的害怕,小鬼怎么能妄想触摸太阳呢。
我故作平淡,挤出笑颜,说没看什么我们走吧,我甚至害怕王艺回头看,看见人群中笑逐颜开的他,发现我躲在人群后的秘密,发现我岌岌可危的私心。
好在她并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因为作为影子我理应谨小慎微,有些喜欢只适合藏匿,连阳光下的影子都不能出现的太坦荡。
“你知道吗?杨依依对陈景明告白了,我就说嘛两个人良才女貌早该在一起的。”王艺一脸羡慕“果然好男人都是人家的。”
我不动声色的点头应和“是啊,挺般配的,杨依依长得好看成绩也好,陈景明是天上的太阳熠熠生辉,真的很般配。”
宁鸢已经快忘了 ,她上次和陈景明做在一起说话是什么时候了,忘了是她先脸红的躲避接触还是他先无言的。
越长大越害怕,越害怕越自卑,我努力追赶他,却不在敢上前与他并肩,我只敢沉默的偷看他,不动声色的转身不动声色的看向他。
人是矛盾的。
我真的觉得他们很般配,可是我很难受,因为我嫉妒了,嫉妒杨依依,嫉妒拥有陈景明的杨依依,明明我更早认识他,明明我更早喜欢他,可是他从来都不属于我,他是云层后的太阳,而我永远隔着云层偷看他,那种偷看成功的窃喜,就像商人看见了宝藏,两眼发光。
“诶鸢鸢我记得你和陈景明是初中在一所学校吧,他初中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也有很多人喜欢他,肯定没有现在多。”
王艺不经意的询问,也把我特意拉回从前,仔仔细细的又想了一遍他以前的样子,我真正想的应该是我喜欢上他的每一个瞬间,丑小鸭幻想成为白天鹅站在王子身边。
故事发生在青涩的青春里。
我长的不够漂亮,成绩也一般,习惯沉默因为并不出彩,我甚至惊恐于他人的眼光和问候,胆小又呆愣,就是这样的我却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云层后的太阳,他太耀眼了我既害怕又欣喜,我害怕被别人知道我喜欢他,也害怕自己的喜欢给他带来困扰,我欣喜自己喜欢的人是他,善良明朗的陈景明。
梧桐叶枝繁叶茂,盛夏蝉鸣不止,我也转到了新学校,迎来了新生活。
——北城一中
一座南方城市,鸟语花香伴着欢声笑语,我喜欢这里,喜欢这里干净的空气,喜欢这里的宁静和舒适,我走走停停好像发现新世界,路边的野花,我也要采,阿婆种的红豆树,开的极好,她说要教我穿手链日后送给心上人,我低头脸红了起来,却也轻轻的点了点头。
“阿婆~”
声音清列笑容和煦,少年迎面而来让人如沐春风。
“景明啊,那是婆婆的外孙女,叫鸢鸢,今年刚来北城上学。”
少年也清明,少年又笨拙,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叫雨过天晴,女孩笑容嫣嫣,紫色鸢尾花开的正盛,你来或不来它都盛开,她都在盛开。
我转身的刹那,他映入眼帘的那一刻,不骗人也不脸红的说,我好像看见丘比特了。
“你好鸢鸢。”
“你好。”只一句扭捏无措的回应,我便落荒而逃,带着雀跃的心跳,后来想想真是后悔,为什么不敢停下来,告诉他,我叫宁鸢,请你不要太快的忘记我,我很喜欢你,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好像是一见钟情,我会把阿婆的红豆串成手链送给你。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吧,我恋恋不舍的少年又出现在我的面前。
炽热的目光,想让人不注意都难,妄谈忽略 。
“鸢鸢,是你?”打栆的少年并未得到回应,又问:“要吃枣吗?你放心,这棵枣树没有人家。”
他们在一所学校,却不在一个班,陈景明做到了人如其名,天生耀眼。成绩好品行好长的好,是家长嘴里别人家的孩子。
白衬衫牛仔裤少年干净的如神明,冒着金光似的。宁鸢既高兴又羞涩,没头没脑的回了一句:“我在看花。”
她怕他不信,随手摘了一朵野花:“你看,这是鸢尾。”
陈景明面对少女不如自己一半声音的回应 ,只能向她走去,走到她身边,走到她面前。
故作震惊,逗她开心,说:“哦,原来是鸢鸢的鸢尾花。”
笑容爬上嘴角,引人脸红。
面对捧着枣的人,她笑说:“哦,原来是陈景明的枣啊。”
话刚落地,两个人便都没忍住笑了起来,冰玉似的笑声,绕着鸟语花香,散在盛夏里。
夏日融融的溪边,陈景明是自由的,他长在这个江南小镇,他身上既有江南水乡的温润,又有纸墨长风的不卑不亢。
双脚踩在溪水里,让人觉得清爽“宁鸢,你们北方的雪是不是很漂亮,真的可以一夜之间梨花开。”他问的认真且向往,“南方艳阳高照,我很向往北方未知的美丽。”
宁鸢看着他没有说话,因为她更喜欢艳阳高照的南方,喜欢明朗自由的陈景明,她想留在这里,她有私心。
她脱掉了鞋袜说:“北方没有你唱的小调,也没有随处可见的鸢尾。”
“你还要去吗?”
他说的她不懂,她说的他不懂,他以为她会走,她以为他要走,所以最后只能各奔向往,以为那是目的地,会在那里重遇彼此。
院落里的两个影子被月光越拉越长,陈景明嘴里哼着小调,宁鸢喜欢现在的宁静,安安静静的听着陈景明唱歌。
月亮很亮,爬在了宁鸢的肩头上,其实不是月亮,是把自己哄睡着的陈景明,凉风习习恰到好处的舒适他睡得也安稳。
“陈景明,你喜欢鸢尾花吗?”她的话和酣睡声混在一起,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被风带走了。
没人坐的躺椅,还在摇啊摇。
我可以在周一升旗的时候光明正大的欣赏他,他就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只要站在那里就可以得到赞美。
他太优秀了,虽有停在他身上的目光和赞美,都在灼伤我那微末的自尊心。
我经常在想我在怀疑什么呢,是别人刻意间的讽刺吗?即使那不是说我的,我依旧害怕,我安慰
自己,倘若那是无意的呢,我或许也很漂亮呢,我可能也有亮点呢。
一但这种安慰达到顶峰,我又开始纠正自己,别费力了,他不会喜欢你的,你确实不漂亮,你真的没有亮点。
“宁鸢,希望你得偿所愿,宁鸢,听到好消息了吧。”
梧桐盛夏,红豆新发,陈景明还是那么亮眼,站在高台之上,周围的一切都在欣欣向荣,他握着话筒,风有些燥热,他字字句句清冽,替宁鸢拂去燥热迎来清泉。
高一运动会,宁鸢八百米得了第一,口喉苦涩她仰面看着天空,甚至妄想直视太阳,她明白的那么刺眼,该怎么办。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周围人都散尽,她起身注视高台小声开口:“陈景明,你希望我至死触摸太阳吗?”
“陈景明,你希望我得偿所愿吗?”
丑小鸭伸长了脖子,说自己是天鹅,她听见别人说,你看那个天鹅是扁嘴。
蓝白色校服,青春的面孔,抵肩而立,看镜头,他和她相视一笑,可惜了我没有亲眼见证,我只是在毕业照上有幸目睹,仔细一想,哦,原来那一天同学们起哄了一声哇,是感叹他们啊,我可真是蠢,那么简单就竟然没有发现。
后来在想,不是没发现,是不愿意承认,我终于和他各奔定西了,连偷窥都是。
说真的,落日熔金下他慢慢牵起她的手,她耳垂泛红,笑容昳丽,那一刻我想如果有如果就好了,如果我不是我就好了。
广播站定时想起音乐,小孩也谈起羞涩的恋爱。
他笑的时候眼睛很明亮,可惜他狂奔揽入怀中的不是我。
奇怪啊,那个人怎么在看他和她谈恋爱呀。
奇怪啊,那两个人怎么在笑墙壁后的她呀。
奇怪啊,那些人怎么又哭又笑呀。
毕业那天,全班同学聚在一起,喝酒谈理想怀中有佳人,我躲在角落手里紧紧攥着属于陈景明的手链,渐渐的我松了手,我看见了他和杨依依十指相扣,我想红豆大概就是留着相思的吧。
我幻想故事会像童话一样,可是事实告诉我故事不会发生意外,丑小鸭还是丑小鸭,我从一开始就不是白天鹅,而王子身边站着的是真公主,凤凰只会栖梧桐树。
谁会注意路边的鸢尾呢,景明啊,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影子越拉越长,没有江南小调,没有酣睡声,只有宁鸢一个人,只有没送出去的红豆。
她学会了小调,她自己给自己唱。
自从高中毕业后我们就在没见过面,我开始厌烦思念,我发现我生病了,没有办法喜欢别人了,也不会脸红了,我想治病,我想吃药,可我身无分文买不起如珠如宝的药了,那么多年啊,早就病入膏肓了。
我以为我最不害怕的就是孤独了,其实我错了,我最害怕的就是孤独,小鬼喜欢上云层后的太阳,只会不得善终。
2018年我接到同学群里的信息,他的请柬,多好啊,我的药只用几张薄薄的份子钱就可以买到了,多么奢侈的药,这么容易就买到了。
最后再看看他。
圆月高悬,红豆手链还是折在了少年,鸢鸢啊不要在喜欢他了,你得学会说再见。
绮执之情,父母之命,喜结良缘。
“我们少年相识,我们的爱一如从前,往后经年不变。”
“往后经年,我爱你如从前,我们朝夕与共,我们白头相守。”
“新娘,你愿意嫁给新郎吗?”
“我愿意。”
——我愿意
“新郎你愿意娶这位美丽的新娘吗?
“我愿意。”他把她搂入怀中,虔诚的吻了自己的新娘。
我就在台下,奇怪,我竟然没有哭,我以为我会泪流满面的,可惜了我仅仅只是觉得遗憾终身而已。
王艺搂着我说:“鸢鸢啊,路边的鸢尾花会有很多人喜欢,何必画地为牢呢。”我蓦然看向她,从她的眼神里,我知道她发现我的秘密了。
——至若春和景明,此后我心再也无法波澜不惊。
经年喜欢,一朝海市蜃楼,一身喜服良人在旁,她说。
“我经常会想我的丈夫为什么会喜欢过你。”
“时至今日我才明白即使没有我,今日身穿喜服站在他身边的也不会是你。”
“他骄傲,你自卑,他无言,你沉默。”
一场青春的暗恋,不过都是胆小鬼。
你可以选择张扬放肆的喜欢,但你不能随意指责我的软弱,因为你不是我,你感受不到我莫名的恐慌和自卑,你也不明白我望向他时的脸红都不能太刻意,也不会因为一次偷看成功而窃喜,为他不经意的擦肩而驻足,即使他的笑容不是望向我,我亦如珠如宝。——愚蠢又天真的自白,守护我最后的尊严。
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暗恋罢了。
你说的喜欢,我大概永远不知道它是什么味道的,可是我能准确说出暗恋的酸涩。
可是陈景明永远记得,阿婆说那是她的外孙女,叫鸢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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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二部——暗恋